國語日報：大四獸醫大學生和跛腳實驗狗的苦遇

這是一位大四獸醫大學生和跛腳實驗狗的苦遇，他的女朋友不懂為什麼他可以為一隻瘋狗付出這麼多？你能想像嗎？不可愛才要愛，這麼討人厭，幹麼要愛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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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毛飛揚加上深邃大眼，還咧著嘴笑的特寫照，任誰看了都會覺得是隻幸福乖巧的瑪爾濟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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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旁人卻看不到深藏在照片後的痛苦秘密：其實，牠曾是隻半身不遂差點被安樂死的實驗狗—皮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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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皮的後腿已經癱瘓，只能用上半身支著地，移動時，得費很大勁道，拖著身子像條蛇般前後蠕行挪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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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神經質的牠，只要一點風吹草動，皮皮便「咻」像眼鏡蛇一樣警覺，立刻直起上半身作勢吠叫示威，有時候兇起來還會咬人，甚至連向牠示好的人也不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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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每次餵牠，手指常戰績纍纍。讓原本怕狗的我，對牠更加敬畏三分，但還是不怕死地想接近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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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我隔著透明玻璃門蹲下身子，和牠一般高，假裝自己是另一隻狗，對著牠說話，想和牠做朋友。但牠不領情還是常吠我，讓我很無奈，也許在牠心中只有主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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牠真正的主人，是位獸醫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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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領養牠時，還是位青澀大學生，不忍心皮皮可能會被安樂死，便簽下領養書，開始這段嚎吠不止的年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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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皮主人一直很忙碌，過著超高壓的生活，加上要照顧牠真是身心俱疲。但再苦，他都從未放棄皮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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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們都知道，若沒人接手照顧皮皮，壞脾氣的皮皮只有死路一條。其實，藏在抽屜那張薄薄的領養書，真是生命不可承受之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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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皮皮不知道，常折磨牠的主人，當他一進門，皮皮便會高頻狂叫示好，如果身體不舒服也會嚎叫，但牠不懂分寸，又很難喝止，就像《馬利與我》那隻瘋瘋癲癲的馬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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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我偏著頭問：「牠為什麼老是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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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戲謔笑著回我：「神經病吧！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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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又摸摸皮皮的頭，皮皮也「嘿、嘿、嘿」咧著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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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次疲累不堪的好脾氣主人無法制止皮皮亂叫，一個大男生竟然怒氣沖沖哭著向牠大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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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邊勸皮皮別吵、一邊勸主人別生氣，內心忐忑不安地看著，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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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主人一個箭步，衝出陽台一把抱起皮皮衝入浴室，關起門，一陣水聲便像午後陣雨嘩啦啦不斷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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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多久，屋子安靜下來，連水聲都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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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十分害怕，趕緊躡手躡腳走近浴室貼耳靜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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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內傳來渾厚低沈的男聲正溫柔地安撫著皮皮，跟牠輕聲細語說著話，要牠乖。我當時感動得躲在門外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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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聽他們要出來，趕快若無其事退回座位，假裝不知道這件事。主人和皮皮像對剛沐浴好的父子，開心走回客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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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覺得皮皮真是讓人又愛又氣的小傢伙，有愛心的主人果然很懂牠的心，才能收服這隻全天下超級不可愛的狗，讓牠心悅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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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聞皮皮走了，當下心裏一陣酸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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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為牠祈福，向空說道：「皮皮，這輩子你脾氣不好，希望你下輩子少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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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怎地，可能姿勢不對，突然腰好痠痛，疼得無法安坐，不禁淚流潸潸，想到我這樣已難承受，那皮皮牠又如何用上半身撐著過完這一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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剎那間突然了解為什麼牠那麼不可愛？也許是痛苦的人（動物），總滿腹委屈卻無人傾訴，但愈是訴苦，卻愈惹人討厭和遠離，偏偏他們又是最需要愛的一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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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總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惡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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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會兒，我卻覺得：「不可愛，才要愛。」敲了主人的MSN，展開是皮皮咧著嘴笑的大傻照。 我告訴他，也許皮皮老是叫並不是神經病，是因為牠很痛！走了，對牠是解脫。他沒回應，但看著牠，我又懂了。也許皮皮這一走，解脫不只牠。(文/張夢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