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中國對外貿易回暖背後的結構性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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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以來，對外貿易一改2015-2016長期同比負增長的狀況，前3個月的進出口增長勢頭明顯。2017年1月份，出口同比增長率轉正。受春節假期影響，1-2月份進口總額激增，而2月份的出口總額有所回落。3月份的進出口均表現出強勁的增長勢頭。一方面出口同比增速高達12.3%，另一方面進口同比增速儘管小幅回落，但依然高達19.6%。外貿市場的回暖一方面有助於通過出口帶動經濟增長，另一方面對於恢復國內市場信心也十分重要。

外需增強是出口增速回升的主要原因

2017年初出口的回暖主要得益於外需的增強，這主要表現為對「東盟10+6」成員國、美國、歐盟出口的增加（上述市場解釋了出口90%以上的增長）。

首先，對東盟10+6成員國的出口貢獻了同期總出口增長的34.3%，甚至超過了美國經濟復甦對出口增長的助推作用。隨著區域全面經濟夥伴協定（RECP）的推進，有望在亞太區域貿易規則的制定中發揮重要角色，和東盟10+6成員國之間的貿易往來也將更加密切。此外，對「東盟10+6」成員國出口的增加，可能也間接反映了在全球產業鏈地位的逐步提升；

其次，2016年下半年來美國經濟復甦明顯（例如製造業PMI和Sentix投資信心指數提升），對出口產品的需求增加。對美出口對總出口增長的貢獻達到28.8%；

再次，3月份對歐盟出口同比增加16.6%。對歐盟出口的增加可能主要來自於貿易促進措施的推進，而非歐盟經濟的回暖。一方面，受英國脫歐的影響，外界對歐盟經濟增長的預期為審慎樂觀。另一方面，受美國貿易保護主義勢頭的影響，未來和歐盟貿易往來可能更加密切。同時，「一帶一路」國家戰略的推進也將促進同部分歐洲國家的經濟往來；

最後，和以「金磚國家」的貿易由負轉正，但總體貢獻度較小。

加工貿易的退潮與一般貿易的崛起

除了在貿易總額上的回暖外，出口的貿易模式也發生了轉變。1993年至2017年期間，一般貿易和加工貿易發展呈現出了明顯的「剪刀型」變化關係。來料加工貿易比重一路下降至4%左右。進料加工貿易份額先上升後下降，並在2006年達到峰值（47.2%）。一般貿易在1993年至2006年期間經歷了緩慢地下降后，近年來逐漸反彈到50%以上。這一變化關係反映了貿易模式從加工貿易佔據半壁江山向一般貿易主導的轉變。

然而，在增長方面，2015年至2016年期間，一般貿易的表現好於加工貿易。這和同期外需疲軟，而加工貿易依賴外需的事實相符。同時，需要指出的是，一般貿易主體地位的凸顯使得出口在面臨外需疲軟時表現出了更大的靈活性。2017年初，隨著外需的回暖，加工貿易率先表現出增長的勢頭，而一般貿易的增長則表現出一定的滯后。與此同時，一般貿易增長率的波動較強。這倆方面反映出由於貿易模式（加工貿易一般先拿到訂單再生產）的差異，一般貿易比加工貿易面臨更大的外貿風險。因而，未來在制定貿易政策時還應著重考慮貿易風險對出口的不利影響。

出口回暖的所有制差異

2015年至2016年期間，按照貿易額比重來看，國有企業、外資企業、私營企業在出口中比重分別為43.6%、42.6%和10.4%。2015年至2017年期間，這一比重分佈變動不大。2015年至2016年期間，受外需影響，外資企業出口萎靡不振，而私營企業在這一時期的表現略好於外資企業。2017年初，受外需回暖影響，外資企業率先表現出明顯的增長趨勢。私營企業增長動力稍顯不足。受假期因素影響，私營企業在3月份才表現出明顯的增長勢頭。

結論

綜上所述，2017年年初外貿表現出回暖的跡象。這主要得益於美國經濟的復甦和同「東盟10+6成員國」、歐盟貿易往來關係的進一步加強。特別地，「東盟10+6」成員國對出口增長的貢獻甚至超過了對美國出口的貢獻度。隨著RECP談判地不斷推進，與「東盟10+6」成員國間的貿易合作將成為對外貿易的一個重要方面。

在貿易結構方面，一般貿易逐步佔據主體地位。同時，外資企業和私營企業仍然是構成出口企業的兩股重要力量。由於加工貿易和外資企業的作用，過去出口對外貿需求表現出較強的敏感性。隨著一般貿易和私營企業比重的提升，出口的靈活性顯著增加，並且可能通過創新研發和質量升級等方式來增加產品競爭優勢、降低外需疲軟的影響。

然而，我們也要冷靜地看待外貿回暖對經濟增長的推動作用。2017年第1季度，GDP同比增速為6.9%。儘管外貿依存度仍然在30%以上，但凈出口對GDP增長的貢獻僅為2.5%。因而，2017年第1季度GDP的增長主要來自於消費和投資，外貿回暖的作用較為有限。同時，隨著美國經濟增長已經接近潛在增速，同時國內產業轉型升級成效還不明顯，外貿回暖的可持續性依然存疑。

（崔曉敏為北京大學國家發展研究院博士生、張明為社科院世經政所研究員、平安證券首席經濟學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