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感情就是要相互慣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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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許拂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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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兩天在微博上看到一個西班牙微電影，年逾花甲的一對老夫妻在逛超市，見到一對年輕情侶在熱情地擁吻。老婦人有點羨慕地說他們從來沒有這樣在公眾場合，在所有人面前接過吻。「我不喜歡在公共場合表達內心情感」，老爺子有點尷尬的回應道。

故事進行到這裡，會覺得很耳熟吧，你有沒有也曾被這樣的回答堵過。「我不喜歡秀恩愛」，「我不喜歡吃西餐」，「我不喜歡喝卡布奇諾」，「我不喜歡玩遊戲的時候被打擾」，「我不喜歡你的消息我一定要秒回」。

所有以「我不喜歡」開頭的造句，後面跟著的勢必是另一個人喜歡的東西。大多數女生就是喜歡秀恩愛，就是喜歡感情聲勢浩蕩到全世界都知道我們彼此相愛。就是喜歡偶爾在浪漫的西餐廳約個會，哪怕其實她心裡也可能會暗戳戳吐槽沒有麻辣燙好吃。

有人把這種喜歡說成「作」，不夠體諒另一半的心情就是作，不能事事遷就就是作。可大凡會覺得自家另一半作的，其實都是不夠喜歡的。接著說那部微電影吧，最後老爺子跑到超市的監控室，跟老伴兒深情告白：「我愛你，我要全世界都知道我愛你。」

老爺子說他們都這麼大年紀了，還在乎那麼多幹什麼，於是他終於破天荒的首次在公共場合表達了自己愛。可其實好的愛情本來就是要互相慣著的，跟年紀並沒有必然的聯繫。我愛你，所以才願意去慣著你，願意滿足你的心愿，哪怕這會與我最初的認知有一些小小的背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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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好友凡凡曾經計劃發起一個「反遊戲聯盟」，我是因為實在煩了總有人跑來跟我嘚啵嘚啵TA在玩的遊戲。凡凡呢，是因為在見識過室友的男朋友玩遊戲有多瘋狂以後，立志堅決不要一個喜歡玩遊戲的男生，長得再帥也不行。

誰知半個月還不到，凡凡就自己打臉了。她牽著新男朋友找我們幾個朋友約九宮格火鍋算是見閨蜜團時，男生一本正經的介紹自己「愛好是登山、攀岩、打王者榮耀。」前兩個我還能理解，可是王者榮耀是什麼鬼啊小夥子？

晚上我跟凡凡坐在一起泡腳，還沒等我開始笑凡凡背棄我們的聯盟，凡凡就先聲奪人了：「我知道你想說什麼，遇見他之前我也以為我絕對不會喜歡上愛玩遊戲的男生。可遇見他以後我才發現，他也沒什麼別的我不能容忍的，就喜歡打遊戲也沒耽誤正事，我就忍忍唄。」

開始我還以為凡凡是鬼迷心竅被男友的顏迷住了，後來倆月過去，半年過去，到現在將近兩年過去，倆人依舊好的形影不離跟一個人似的，我才確定，這有可能是真愛了呀。一起去美術館看畫展的時候我跟凡凡請教，「你男朋友好像不怎麼玩遊戲了吧，你咋辦到的？」凡凡笑的高深莫測回答我，「反正他自己有分寸，他想玩遊戲就告訴我一聲，我好安排自己的事情，兩不耽誤唄。」

至於男友現在不怎麼玩遊戲更喜歡粘著她這件事，凡凡是這樣解讀的。她願意慣著他，給他足夠的空間去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就像一個人喜歡吃紅燒肉，你頓頓給他吃紅燒肉，他總有吃膩的那一天。男朋友也是這樣，你放任他玩遊戲他反倒會時間一長就覺得沒勁了，虛擬世界里再怎麼縱橫捭闔，也比不上跟自家女友談天說地看名山大川過癮啊。

於是現在凡凡男友的新愛好就是周末空閑點個香氛蠟燭，跟凡凡一起看本書或者用投影儀放個電影看。有時候凡凡約我去花市讓他自己在家打遊戲，小夥子還一臉幽怨地跟著，美其名曰可以兼職搬運工和司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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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相慣著」這四個字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絕沒那麼簡單，所謂的「知易行難」就是這個意思了。看完凡凡的故事也許會有人想，那是你朋友運氣夠好，兩個人可以互相改變。那要是月老打了個盹，讓你遇到那種相愛相殺的怎麼辦呢？

我小時候父母經常吵架，我爸愛喝酒，酒品還不算好，喝酒之前有多聽我媽話，喝酒之後就有多義憤填膺。我媽嘴皮子厲害，我爸脾氣大，我要是不小心摻和進去，一定矛頭一起對準我。於是我學乖了，倆人一旦有吵起來的苗頭我就往鄰居爺爺家跑，鄰居爺爺是個老紅軍，常給我們講年輕時候的事。

老奶奶呢，就在燈下納鞋墊，時不時抬頭看看爺爺，一派歲月靜好的模樣。我有一次特別羨慕地跟奶奶說：「奶奶你跟爺爺感情可真好啊，不像我爸媽成天吵架。」我聲音不小，爺爺奶奶都聽到了我的話，就一齊笑了起來。

這次講故事的人換成老奶奶，她說自己年輕時十里八村的美，爺爺呢小少爺遊手好閒人見人嫌。後來到了議親的年紀，老爺爺就堵在奶奶家門口，誰來提親就揍誰，兩家大人都拿他沒轍。奶奶就說了，結婚也不是不成，你得把你這遊手好閒的毛病改了，我可不想跟著你挨餓受窮。

成，那就改唄。過了兩年爺爺家吹吹打打把新媳婦娶進了門，日子和和美美的過了沒倆月，爺爺身上的小毛病就一點點暴露了。好吃懶做不說，脾氣還大，動不動就喜歡朝著奶奶吼一嗓子。奶奶呢，也不跟他爭，就坐在灶台前邊燒火邊哭，奶奶一哭爺爺就偃旗息鼓了。

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開始，脾氣大的人反倒變成了奶奶，丈夫在外當兵，奶奶在家裡拉扯孩子照顧公婆，一堆事等著她，活生生把個小姑娘磨成了女漢子。動輒有不順心的事不能朝孩子發火，更不能跟公婆叫板，丈夫就成了最好的出氣筒。

每次奶奶拿著擀麵杖或者菜刀跟爺爺吼的時候，爺爺都一臉憨笑地討饒認錯。錐心的話他聽著不氣嗎？當然氣，可爺爺也知道奶奶再怎麼罵他也沒讓他沾手一點家務活。「男主外，女主內，不能你回家還受累」，奶奶剛結婚時跟爺爺說的這句話她堅持了一輩子。爺爺慣著奶奶的暴脾氣，奶奶慣著爺爺的少爺身子，一不小心，就互相慣了大半輩子。

我想慣著你，像你慣著我那樣，只是因為愛著你，也同樣欣喜被你愛著。

作者簡介：許拂衣，戀花戀酒戀清茶，念風念雨念天涯。首發於初芒（chumang20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