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媳婦迷丨地瓜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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媳 婦 迷

我從小就是個媳婦迷,緣於媽媽從小就跟我說我長得很醜,大了肯定找不到媳婦。雖然不知道媳婦到底有什麼用處,但覺得肯定是個好東西,不然怎麼只有長得俊的男孩才能找到呢! 慢慢的知道女孩子大了才能做媳婦,最好是臉白的洗臉后看上去俊俏,帶著走親戚的時候有面子。村子里的中年婦女經常騙小孩子幫著幹活,說好好乾大了后可以幫忙介紹漂亮媳婦,並且說哪個村的女娃好看已經被她雪藏起來,大了就介紹給你,估計小時候我也沒少受騙。有個年齡大些的同伴被騙著幹了幾天臟活,說過兩天就介紹,媳婦個條好,穿一身花衣服,後面梳著一根長長的后辮子。堅持了幾天幹完活,許諾的說媳婦的事情該兌現了,他很興奮,和我們同伴也炫耀。最後中年婦女把他領到豬圈裡,原來是她家的帶花母豬,白豬身上點綴的黑圈,尾巴長長的還真像后辮子。

搞清楚媳婦有什麼用處之後已經十歲多了,主要得益於一個國小同學,他有五個姐姐,當然知識要比我多許多,他國小三年級就已經知道用水搞個髮型臭美了,估計是受到姐姐們的影響。父母在我國中沒畢業的時候已經給我蓋好了娶媳婦用的房子,可惜我幾十年後真正結婚的時候房子已經破舊的不能做新房了。此後就是上高中上大學,看到從小一起長大的夥伴一個個結婚生子也有些許羨慕,我這個小時候的媳婦迷找到媳婦的時候反而比他們遲了好多年。

地 瓜 膘

我小時候一直很瘦,主要原因是吃的食物中蛋白質含量太少了,好像那個天天鬧革命的年代我們同齡的孩子都是這樣的,只有收穫地瓜的季節我們有東西填飽肚子了才胖上一段時間,季節過去往往又都恢復到原樣了,鄉下人稱每年季節性長胖的孩子是地瓜膘。

地瓜學名叫番薯,是一種外來食物,曾經在東莞虎門博物館看到最早番薯是虎門人從越南引進的,最初的種植地方就是虎門。也算是了解了伴隨我成長的地瓜的淵源。

我生於六十年代尾,困惑著這個時代國人的一直是吃穿的問題,白面饅頭是誰家也不能天天供應的,每月吃一次兩次就非常了不起了。其實大部分時間裡我家的主食是地瓜和玉米混合做的煎餅,大白饅頭只有到黃河清淤泥的民工才從口裡省下來讓工友帶回家給自己的孩子打打牙祭,小時候我一直盼著我父親也同去黃河邊上工,但他在生產隊當會計,不用去挖淤泥,我也一直沒有吃上他省下來的白饅頭。那時候家裡做的煎餅沒有絲毫的甜味,吃起來感覺嗓子都要被煎餅劃破了一樣,但肚子要填滿還是要繼續劃下去的,直到吃飽。現在吃的小米,大豆,玉米一起做的山東煎餅,和原來吃的味道簡直差了十萬八千里。

地瓜是好東西,新鮮地瓜不論是蒸煮還是燒烤味道美味極了,可惜不能長期保存,只好大部分把它晒成地瓜干。這個工作其實從挖出來不久就開始了,挖出的地瓜經過生產隊按照人頭及工分分好后,每家一堆堆放在一起,各家開始了切地瓜晒乾的程序。從手工的地瓜刀到機器的地瓜機各式武器都派上用場,切成片后就地曬在地瓜地里,幾十畝的地上密密麻麻的擺滿了白花花的地瓜片,竟然沒有一點空餘的地方,遠望蔚為壯觀。過幾天晒乾后再一片片檢起來放在麻袋裡,保存起來當一年全家糊口的糧食。可惜這個季節經常下雨,白天還好,半夜下雨的話各家不管男女老幼都要全家出動搶收了,不然第二天就會全部爛在地里,下雨的泥地也無法去收了。記得在這個季節里經常半夜在睡夢中被大人叫起拖到地里去搶收。夜黑,風高,雨大,深一腳淺一腳的奔向村外的地瓜干曬場,迷離迷糊的撿半干帶水的瓜干,鄰居互相撿錯的事情時有發生,反正天黑也看不到自家的邊界,回家后馬上放在一個大盆里,第二天一看泥巴佔了一小半,並且壓在盆底的瓜干已經發霉了,這種不幹又發霉的瓜干只有趕緊磨成糊狀做成煎餅才能保存,這樣做出的煎餅吃起來又苦又澀,吃的時候一點食慾都沒有,只好煎餅里卷顆大蔥閉著眼睛吞下去不餓而已。

不過在那個年代還能夠填飽肚子其實真要感謝地瓜的功勞了,尤其是我們這幫小時候是地瓜膘的孩子。

作者簡介

高明,東營市廣饒縣人,外科醫生,業餘文學愛好者。就職於廣州暨南大學附屬第一醫院。曾有數篇小文發表於陽西文藝雜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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