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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文道:真理應該誰說了算?

第166夜拍攝現場

上一集道長為我們解讀了「攻乎異端,斯害也已。」論語中爭論最多的這8個字。

這句話中最關鍵的兩個字就是「異端」,但古今中外「異端」所指又有著相當大的差異,這就牽涉出異端、異教、他教、邪教等一系列的容易混淆的概念。而更重要的是今天的我們應該如何理解古代所指的「異端」呢?

道長之所以要給我們介紹論語中的這句話,是為了讓我們從傳統對待「異端」的態度中,看到儒家思想的優雅與廣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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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語(四)

真理誰說了算?

本文節選自 看理想 [一千零一夜 ] 第166夜

本集精彩片段

我們雖說都是人,可是我們現在這個人,到底是一個經歷過屢次西潮打擊或者洗禮的人,所以我們今天的思想、我們看事情的方法、我們的世界觀,到底不再是原來那個老的想法

因此,某程度上已經西化過的我們這代人,去讀來自遙遠的先人留給我們的書的時候,我們有時候就不一定能夠準確明白那本書裡面包含的信息,以及原來那本書里,帶給我們的一整套想法,以及那個想法的傳統。

比如,我們這兩集在跟大家介紹的《論語·為政》裡面那句非常有名,但是向來也是各種解說彼此矛盾的那句話。子曰:攻乎異端,斯害也已。

今天,我們要從一個現代人的角度,來看我們可能如何去理解這句話。

異端——中西古今之異同

這句話最關鍵的眼就是異端。今天的人一想到異端,很容易想到的就是一些非常危險的異端邪說。聽起來好像跟我們上一集介紹的,朱熹對異端的那個想法差不多。但其實有分別的,因為我們現在談到異端這兩個字的時候,已經某種程度上夾雜了一些西方的想法。

在西方的文化傳統裡面,異端是一個非常危險的,要系統性地去排除壓抑的東西。這個想法來自於西方的天主教傳統。當基督信仰在君士坦丁大帝把它帝國化之後,就開始出現了今天我們所知道的天主教傳統。那個天主教傳統裡面,它對於整個信仰,信仰之外的其他各種想法、信仰譜系,是有很鮮明的一套態度的。

首先當然有正統,正統的教會承認的說法,正統之外,有異端,異端之外還有邪教,或者叫異教,千萬不要把異教異端混淆了,它們是不一樣的東西。

你比如說對於天主教來講,伊斯蘭是異教,因為他信的是不同的神。是不同的教,叫做異教。異教當然是要除之而後快。

異端是什麼呢?異端指的是同一個宗教內的不同流派。異端是同一個根長出來,但是卻出毛病了,這個叫做誤信——錯誤的信。他是有一個錯誤的信仰。

比如說,在所有的基督信仰裡面,有一個非常核心的問題,那個核心問題就是耶穌到底是人還是神呢?他是人,因為他是瑪利亞這個凡人女子所生的兒子。但是問題是他又是神之子。因為這個問題,當年的基督信仰就發生過一次大分裂,而分裂出去的,都被當時佔據主流權威的天主教判定為那個叫異端。

天主教有著等級森嚴的教階制度,整個西歐的基督教組織及神職人員,統統納入一個巨大而完整的組織體系之中。

我們相對而言,沒有異教這個概念。我們有的是他教。他教這個講法來自佛教裡面曾經出現過一種觀念,叫做教,什麼叫教呢?那個時候佛教對於人而言,是一個外來文化,印度來的東西五門八類,什麼樣的東西都有,但是都叫佛教。

所以佛教就要判定那些不同的經典、不同的主張、不同的思想,他們各自應該安放在什麼位置。換句話說,佛教的教,不是為了要排除異端、排除異說,而是為了要建立一套把所有的東西都能夠籠罩起來的系統。

判定不同的法,這叫教。那麼判教體系之下,就有所謂的他教。他指的是一種獨特的教法,你比如說佛教徒,有時候會相信,有一些教法,有一些佛法,是說給一些特定的菩薩聽的。那麼這種情況,這種教法就叫做他教。它也不是西方人所講的異教或者是異端。

我們還有邪教,邪教在歷史上,從來不是因為它信仰不對,說它是邪教。邪教往往是因為,它帶頭造反,變成一個叛亂組織,是政治上來定義它是邪教的。因為從來沒有一個正統的宗教,也沒有正統的宗教組織,因此也就沒辦法從宗教上去說這個叫邪教,往往是政權判定

在,宗教迫害從不來自宗教本身

人理解的異端該是什麼樣的異端呢?我們上一集給大家介紹過,朱熹講異端,他要批判異端,可是,就算是朱熹,他也沒有權力、能力去天主教那樣去消滅異端。

因為在西方,宗教是組織化的,是有階層的、有結構的。但是儒家沒有任何形式化、制度化的一套組織,也就沒有任何一套制度化、組織化的一個宗教法庭來判斷,這個叫異端、那個要排掉、那些書要燒掉。

儒家是做不到這一點的。在歷史上面,任何的宗教信仰,任何一套思想傳統,從來都不能夠去做所謂的思想迫害、宗教迫害這件事。誰去干這些事?是政權。而且政權也只有到了清朝才開始。

嚴格講,當然明朝也有部分的文字獄,但是只有到了清朝,才開始有很明確的、是依據思想的表達來決定哪些書要燒毀,哪些說法要排除,以國家力量干預。

那是因為國家把儒家的意識形態納為己用,才有這個結果。即便如此,就算是清朝,看起來這麼牛,我們也還看到顏元,他激烈地批判當時的清朝政府擁護朱熹,跟程朱為代表的這種他們所謂的正統。

到了後來清朝很多的蒲學家,他們之所以蒲學,也就是為了反對朝廷所擁護的那套宋學的講法。所以你看,就算清朝那麼專制的王朝,他也沒辦法用輕易地去判定一些說法為異端邪說,把它們消滅掉。

傳統「異端」和「正統」要你自己判斷

那回到傳統裡面,到底誰在判斷什麼是異端,什麼不是異端?讓我們來一起看看大學者黃宗羲,他在《明儒學案凡例》裡面說的這兩段話。

黃宗羲剛才那段話是很重要的一段話,因為他讓我們發現跟歐洲為代表的那個西方,在剛才說那個異端問題上,最大的不同就是在歐洲天主教的傳統裡面。

黃宗羲明末清初經學家、史學家、思想家、教育家。有「思想啟蒙之父」之譽。黃宗羲學問極博,思想深邃,著作宏富,代表作《明儒學案》《宋元學案》等。

「真理」是什麼,是可以由一個組織、一個權威機構來決定的。那是因為在每個人與天上的真理之間,有一個中介機構。但是在卻不是這樣。就像黃宗羲剛才講的,那個天上的道理,那個天命是我們每個人都具有的,因為我們是天人合一的。因此我們人人都要自己去體會那個天性。自己要去體會天是什麼,然後由自己出發來做判斷。

所謂的異端還是正統,是要自己下判斷的。那麼到底異端跟正統的分別何在呢?那就是看每個人的天性是否被蒙蔽了,我這個道理有沒有搞通,完全是我自己的事。我如果被蒙蔽了,誤入歧途了,那我就搞不通了。這不是一個權威組織能夠來界定的東西,那麼因此我們才會看到很奇特的現象,這就是已故學者錢新祖先生指出的,在,這個異端、異教彷彿是沒有分別的。

你比如說像朱熹,他一講異端,包括的範圍,是從儒家內部的子張、子夏,一直延伸到楊朱、墨家、道家佛教,他都叫異端。因為他相信,跟隨這些說法的人、信服這些宗教的人,他們跟我這個儒家正統一樣,都是直接天心的。我們之所以有分別,那是因為他們某一方面被蒙蔽了。而我作為一個正統,不是去壓制他們,而是要說服他們,把他們那個「遮蔽」給拿掉。

宋朝那個時候,不是人人都承認你是正統的,所以你要去跟人辯論。比如說朱熹就遇到他最大的論敵陸九淵,然後這兩個當時旗鼓相當的大學者,就要來辯論,才有了鵝湖之會」這場有名的思想史上的大辯論。

鵝湖之會:南宋淳熙二年(1175年),呂祖謙為了調和朱熹「理學」和陸九淵「心學」之間的理論分歧,使兩人的哲學觀點「會歸於一」,於是出面邀請陸九齡、陸九淵兄弟前來與朱熹見面。六月初,陸氏兄弟應約來到鵝湖寺,雙方就各自的哲學觀點展開了激烈的辯論,這就是思想史上著名的「鵝湖之會」。

是用這樣的方法來解決誰是正統、誰是異端,或者有沒有一個主流旁支一個講法。當然,歷代朝廷,都希望能夠掌握這個正統的解釋權,然而的知識分子、思想家卻自有一套東西,那就是道統。這個道統是民間自己的事,有時候可以跟你這個政府機構、跟王朝合為一。但是更多的時候,卻是若即若離,甚至是完全不跟隨你。

儒家的個人始終是在社會中的人

剛才黃宗羲這段話,他講做學問、研究思想,好像每個人都講自己的體會、自己的用心。說到這個儒家,似乎是非常多元,非常自由,你幾乎就要把它聯想為現代個人自由主義。然而儒家的個人,始終跟我們現代習慣的西方那套個人是不一樣的觀念,儒家更加不是西方的自由主義那套東西。

儒家的個人始終是一個在社會之中的人,他必然是一個家庭的成員,他是一個社區鄰里中的一分子,他是一個國家的一員,更是世界公民群體裡面的一員,更是大自然萬物中的一員。每一個個人都跟身邊所有這些東西,是密切聯繫起來,他不是一個獨立的、絕對的、以己為本的一個個體。

儒家特別講究關係,要講究名分、名位,所以有句話,叫做不在其位,不謀其政。」然後不在其位呢,甚至不能夠作禮樂。這麼聽起來,儒家又好像很權威,就好像你這個人,站在高位,你當領導,那你就能夠說話算數、能作禮樂了。你不是領導,你管那麼多國家時事,管那麼多天下大事幹什麼?乖乖種你的地,做你的小買賣不就得了。

禮樂始自夏商,到周朝初期周公「制禮作樂」形成獨有文化體系,后經孔子和孟子承前啟後,聚合前人的精髓創建以禮樂仁義為核心的儒學文化系統

不完全是這樣。因為你還要反過來看,孔子還說:雖在其位,無其德,不可作禮樂。」就是說,就算你有這個位置,但是你沒有配得上這個位置的德,你也是不能夠作禮樂的。所以人是要講位置、講關係,但是你是不是能配得上那個位置,你要有那個德。

那個又怎麼來呢,就要看你對身邊的人是什麼樣的一個狀態、什麼樣的關係。恰恰又跟你這個人自己自身的修養、學問是密切相關的。比如說「敬,尊敬這個字,就很容易把它想象成是一個由下往上的,我看到領導、老闆要很尊敬。這是由上而下的。

但是儒家不是這樣子的。你看孟子把這個說成什麼?是下對上固然要,但是上對下也要,上對下那個叫禮賢,上下是相應的。

所以,你是不是在那個位置,你得看你配不配得上那個位置,你怎麼樣配得上在我的上位呢,那就看你怎麼對我——在你旁邊、在你下面的人來決定。所以在下面的人,也都能夠決定你是不是該在那個位置。完全是靠這樣相應的一個關係。這個才是儒家的真正本色。

所以儒家的個人,固然不同於西方自由主義的個人,但是這個個體,卻也不完全是一個尊卑高低非常鮮明、不可逾越的一個階層社會裡面的個人。這個個人是變動的,是互動的,是條件性的。你有這樣一個條件,你才能夠在那個位置,你才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攻乎異端,斯害也已」

展示一個優雅斯文的古代

再說回我們今天怎麼來讀異端這個概念呢?我們就不能夠完全用現代的一套很西化的眼光,來看以前講的異端。

以前講的這個異端,是一個包含範圍、指涉範圍很廣的一個概念。但是這個指涉範圍廣,不表示它非常狹隘,因為它真正不應該狹隘,小道也必有可觀處,你不能夠偏執於任何一點。

你要中庸,你要至廣至大,就算你今天覺得自己在正統,你也沒有權力動用暴力去壓制你不同意的那些異端,你只能夠去說服。雙方要辯理,這是儒家傳統裡面對正統異端關係的一個理解。

當然你可以說這只是我個人的體會,「攻乎異端,斯害也已」這句話,真的是不同的人能夠讀出不同的體會。這句話給我的是一個我心目中優雅的、說理的、斯文的古代。

節目文本7000餘字,本文節選3000餘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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