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九眼橋,是成都文青的天堂,和夜生活的根據地。酒吧一條街也成了九眼橋現在的名片,夜夜燈火輝煌,歌舞依舊。
然而,你可能不知道:
舊時的成都,九眼橋也是最熱鬧繁華的地帶之一,並且老烙印著老成都不可磨滅的記憶。
第七期:
四百年風霜,九眼橋雜事
‖ 運送木柴的碼頭
始建於1593年的九眼橋,經曆數百年的風雨, 走過了太多成都人或艱辛或輕快的腳步。
上世紀五十年代之前,九眼橋一帶一直是最熱鬧的水碼頭。原因是全城人做飯用的柴木都要從九眼橋這碼頭上運上來,並且要走水路出行的成都人都將從九眼橋碼頭出發。
每天早上天擦亮時,九眼橋南岸停靠著密密麻麻的船隻,準備上樂山。此時的碼頭還有些冷清,只有船老闆們坐在岸邊茶鋪吹牛的聲音。
到了下午,裝滿青岡木柴的船隻從樂山、眉山回到九眼橋,就熱鬧起來了。摩肩擦踵的行人、等待上工的搬夫、車夫、叫賣小吃的販子全都聚集在這裡。岸邊的酒館、茶鋪門前也是人來人往。
船靠岸后,船老闆大吼一聲:「搬貨了!」早就候在岸邊的漢子們就圍了上來,船上的木柴全都搬到沿河街道的柴鋪子里,換得少量工錢。
柴鋪子都不出門賣柴,翹著二郎腿等著買主上門,有的乾脆轉賣給二道販子。這些來自樂至、安岳的窮苦人,從柴鋪子里拿到幾捆木柴,然後做點小把戲:塗點泥巴,泡點水以增加重量,到城裡賣給各家各戶。
‖ 九眼橋的窮苦人
九眼橋附近,遍布低等的煙館,衣衫破爛的窮苦人擠在裡面吸鴉片,過足了癮才去幹活。一旦上癮太深,沒有力氣再去拉車或搬貨,就淪落在九眼橋作了「橋洞客」。
九眼橋最邊上的那個洞,高離了河面,是乞丐、流浪漢、沒找到活路的窮苦人的根據地。一般人都會遠遠避開這裡,因其整日臭氣熏天、骯髒無比,一張張破爛的草席,蓋著形同枯槁的人,和空洞得生出寒意的眼神。
橋洞中饑寒交迫,橋上人情涼薄。
九眼橋上是舊時成都的「人市」,也就是窮人家賣兒賣女的地方。成都的富人們到這裡來選人,作家裡的馬夫、書童、下人。鄉下的窮人,家頭人口多了,吃不起飯了,只得賣掉其中一個女兒。牽到九眼橋上,插個草標表示待售,忍著淚水賣了女兒。
‖ 年度盛會:端午龍舟
龍舟錦水說端陽,艾葉菖蒲燒酒香。
雜佩叢簪小兒女,都教耳鼻抹雄黃。
這是清嘉慶年間楊燮寫的成都錦江端午節的盛況。
自明末清初起,每逢端午,成都民眾都會參加龍舟大會。這種盛大的活動自然是成都的大人物們辦起來的,那一天成都有頭有臉的人士和軍政要員都要在這省會中露臉。船老闆客氣地邀請老爺太太們上船,船外裝飾著紅綢和花旗,艙內有美酒佳肴,待到他們就座,龍舟會便可開始了。
號子一聲響,十餘艘龍舟齊發,岸上的鼓手拚命地打鼓,江邊、橋上的觀眾拚命地吶喊,船夫拚命地划船。既是為了不給船老闆丟臉,也是為了爭個好彩頭。
最有意思的活動要數搶鴨子了。賽龍舟結束后,有錢的老爺們便把事先準備好的數十隻活鴨子丟到水裡,誰搶到就歸誰。這個重頭戲一來,不僅船上的船夫們一頭栽下水,連岸上的通水性的看客也按捺不住猛跳進水。但大多數時候,那些個誘人的彩頭都被常年在水裡搏命的船夫得了,旁人只得眼紅了。
舊時成都水運雖不算髮達,還算是幾經繁榮,充當著水上運輸和交通出行的重要角色。直到上世紀五十年代,成都交通發生變革,成渝、寶成、成昆3條鐵路先後通車,貨物和人都有了新的交通方式,加之岷江上修建了不少新的堤壩,錦江水路便不復當初繁榮了。
成都人漸漸也用起了煤炭,木柴的需求急劇下滑,昔日熱鬧的碼頭,船老闆不在了,柴鋪子關門了,附近的酒館、旅館愈加慘淡。難怪有人說:九眼橋水碼頭,因木柴而興,因木柴而廢。
1992年,古九眼橋拆除。
四百年的風雨歷史隨之而去。
新建的九眼橋,又開始了新的繁榮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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