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重建美國軍事力量之路探析

2月27日,美國總統川普宣布,他將在向國會提交的政府預算中「歷史性」地提高國防預算,增幅達近10%,約為540億美元,總額達到6030億美元。他表示這一預算方案將體現他此前提出的「美國第一」主張和「保護美國人安全」的承諾。競選期間,川普就把重建軍隊作為重點,承諾要終結國防自動減赤機制並擴軍。1月20日川普上台當天,白宮網站公布的新政府六大議題之一就是「強軍」。1月27,川普首次以武裝部隊總司令身份視察五角大樓,並簽發總統指令,開篇就提出要重建美軍,川普在簽署指令時表示,「今天我將簽署對武裝力量進行偉大重建的總統令——將為軍人提供新飛機、新艦艇、新資源和新工具。」2月24日,川普在出席「保守政治行動大會」時再次表示「將大幅全面提升國防能力,這將是美國史上最偉大的一次擴軍」。白宮網站還指出「力量促和平」將處於川普「外交政策的中心」。

川普推行「美國優先」外交政策,認為「軍事優先」是實現「美國優先」的實力基礎,「讓美軍再次強大」是「讓美國再次偉大」重要前提。這意味著,川普政府將花大力氣「重塑」一支更為強大的美國軍事力量,以求恢復和保持其在全球範圍的絕對優勢地位。

▲從歷史上來看，川普的「讓美國再次偉大」與冷戰時期里根爭取連任時的口號「美國重新復興」頗為相似

破冰之路——多方合力摘下 「緊箍咒」

當前,雖然美國在全球範圍的影響力正在下降,但是美國勢力依然強大,美國軍費開支比其後8個國家的總和還多,但川普卻認為美軍在歐巴馬執政時期遭到嚴重削弱,從規模、裝備、士氣到威懾力都大不如前。川普要「重塑」美軍首要的問題是增加軍費,而目前增加軍費面臨著一個最現實也是無法逾越的障礙——《預算控制法案》(亦稱「自動減赤機制」)。

「長期貧血」的煎熬

2011年,國會通過了歐巴馬總統簽署的《預算控制法案》(BCA),目的是控制聯邦開支和減少國家債務。這一法案主要包括兩個內容:一是計劃未來10年內削減赤字約1萬億美元(其中一半是國防費),該項內容已經啟動;二是國會成立一個由12名兩黨議員組成的減赤「超級委員會」負責對未來十年再削減1.2萬億美元赤字提出建議,主要是通過制定一個方案來減少實際正在增長的經過授權的聯邦(強制支出或)法定支出項目:例如醫療和社會安全等。如果超級委員會在削減赤字上未能達成妥協方案,美國將啟動1.2萬億美元的自動削減機制(其中一半是國防費)。經過數月博弈,「超級委員會」最終沒能對削減政府開支達成妥協方案,美國被迫於2013財年正式啟動了「自動減赤機制」。根據這一機制,未來十年,美國國防部將在原有削減4870億美元軍費基礎上新增4700億美元開支削減任務。

「滿血復活」的期盼

《預算控制法案》就像一個「緊箍咒」牢牢地套在了歷屆美國政府的頭上,國會強迫國防部把每一財年開始的預算都鎖定在上一財年的預算和優先權上,實際上是減少了預算,增加了國防開支的「不穩定」和「不確定」性,極大地損害了美國的軍事能力。更為嚴重的是這些削減的國防開支實行的是均減制,即每一個國防項目,不論是否具有優先發展權,都要被同等地削減開支,例如,部隊戰備和部隊行政管理都同樣被削減了相同比例的資金投入。這種經費的削減給美國各軍種的建設帶來極為嚴重的損害,直至今天這些影響依然無法消除。所以,美軍領導人一致強調,國防預算的削減迫使他們以犧牲現代化等其他重要事項為代價,以滿足當前戰備經費的需求,各軍種在歐巴馬時期還經歷了大規模裁員。川普任命的綽號「瘋狗」和「武僧」的國防部長馬蒂斯在參議院做陳述時表示:「我認為,經過多年高強度使用軍備之後,我們有待恢復原有水平。」他說:「這種恢復一直沒能進行,我們現在還存在維護保養問題,一些軍艦在海上停留太長時間,因為要接替它們的軍艦尚未準備好」。

「緊急輸血」的無奈

當前,白宮只是提出了預算框架,川普「讓美軍再次強大」的計劃能否順利推行仍存在變數,川普執政月余,雖已頒布了數十條總統令,然而,預算制定無法繞開國會,可以預見,如果川普最終提交國會的預算報告保留鮮明「軍事優先」色彩,尤其是大幅削減其他部門的開支,例如,削減外交和對外援助經費等,將在國會遭到巨大阻力,不但民主黨議員會不遺餘力地反對,即使在共和黨內部也很難取得一致支持。由於海外應急作戰經費不受旨在限制國防支出的《預算控制法案》的約束,近年來,國會都是通過壓縮國防基礎預算,增加海外應急作戰經費的方式來滿足國防預算,意在繞過《預算控制法案》為國防預算提供更多靈活性。即便2018財年的美國國防預算經過激烈「討價還價」后,能夠勉強通過國會的審議,《預算控制法案》給美國軍隊帶來的危害,也不會在一年內就得到好轉,除非在未來5年中,能夠保持國防經費的持續增加,否則川普此次增加軍費對因削減預算給美軍造成的「創傷」僅能起到「止血」的作用而遠未達到「治癒」的效果。

「穩定供血」的保證

取消這個「危害」美國軍隊的《預算控制發案》已經提到了美國新一屆領導人的工作議程上。川普政府能否成功團結兩黨、國會等各方力量,徹底廢除《預算控制法案》還是未知,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如果川普政府不能儘快摘掉這個「緊箍咒」,他不但無法走出「拆東牆補西牆」的怪圈,還將陷入「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的困境,「重塑」美軍更將是「舉步維艱」!

▲擴建海軍艦艇是此次「重振」美軍的重頭戲，圖為將於今年中下旬投入服役，最新的美軍福特號航空母艦

遠矚之路——與時俱進優化國防戰略

冷戰結束之後美國確立了「同時打贏兩場戰爭」的戰略構想,這需要美國軍隊具有一定的數量規模、合適的結構和兵力部署態勢,以便能夠在世界的不同地區同時進行並贏得兩場局部戰爭。在2012年,由於《預算控制法案》的影響,歐巴馬政府提出了「戰勝和拒止」戰略,要求美軍能夠贏得一場區域戰爭,同時能夠阻止另一個地區進攻者達到其戰爭目的。當今世界已經進入大國競爭的新時代,美國面臨的威脅變得日益多元化,美國的國家利益正在經歷著前所未有的挑戰。所以,川普上台後為了實現其「重塑」美國軍事力量的理想,必將根據全球安全形勢對美國的安全戰略進行相應的調整。

「三位一體」的戰略構想

由於美國面臨的威脅具有多元性和層次性的特點,因此,有專家向川普政府建議:美國今天面臨的威脅不僅需要一個統一的戰略,而且需要一套完整的「全頻譜戰略」,以應對和區分美國面臨的最大威脅。在「高端頻譜內」,美軍必須具備有效威懾衝突和應對來自俄羅斯以及進攻的能力,與此同時,能夠長期應對經常出現的、低於戰爭強度的世界軍事大國的各種挑戰。在「中端頻譜內」,美軍必須能夠有效遏制來自朝鮮和伊朗的有害影響,並阻止這些國家破壞地區秩序和損害美國盟友利益的行為。在「低端頻譜內」,美軍必須具備進行長期全球反恐作戰的能力,因為這種反恐作戰正在日益擴大規模和範圍。

「高低結合」的能力建設

當前,美軍在相對有限的環境中戰鬥是具有絕對優勢的,但在全球範圍內進行長期反恐作戰的同時,要想在亞洲、歐洲和中東地區部署充足可靠的威懾力量,美軍明顯感覺「力不從心」。美軍的能力發展也是不平衡的,在「低端頻譜內」,美軍需要數量更多的、造價更便宜的,不是特別先進的武器系統,以滿足其在相對自由的環境中與恐怖分子進行戰鬥的需要。在「高端頻譜內」,近乎匹敵的大國競爭對手越來越具備對抗美軍力量投射的能力。在眾多新技術當中,美軍需要投射距離更遠、戰場生存能力更好的武器平台和彈藥,更加自動化的系統,更加強大的網路和太空作戰能力,因此聯合作戰部隊不僅數量要增加,而且最重要的是必須重新考慮美軍的力量投射問題,投資新的作戰能力,設計新的作戰方法,為聯合作戰部隊裝備相應的武器,使其具備「高低結合」的作戰能力。

「三大方向」的重點聚焦

未來在世界範圍內與暴力伊斯蘭極端組織戰鬥的同時,美國還將繼續採用全球威懾和拒止戰略——通過有效恐嚇避免與世界軍事強國發生戰爭,如果威懾失敗,美軍能夠迅速拒止進攻者實現目標或者迫使對手付出巨大的代價。這要求美軍必須具有進行軍事威懾的力量組成結構、數量規模和兵力部署態勢,威懾和拒止的主要地區依然是亞洲、歐洲和中東。與此同時,美軍強調威懾還將應用於不同強度的衝突之中,因為大國競爭對手正在日益加強在主要衝突之外其他領域與美國的競爭,例如在網路和非正規戰爭領域等。此外,鑒於一些國家正在研究和試驗核武器,並且積極探索核武器在常規戰爭中的應用,因此,提供一個現代化、可信任的美國核威懾能力與以往相比顯得更為重要。

▲美國白宮公布了2018財年聯邦政府預算綱要報告：《美國優先：讓美國再次偉大的預算綱要》

求索之路——全維重金打造「新美軍」

根據川普提出的2018財年國防預算,未來5年的國防開支將比歐巴馬政府計劃的5年防務預算多出近4300億美元,可見為了建設「史上最強的美軍」川普是「不惜重金」。這些新增的資金將主要用於現代化美國的聯合作戰部隊和擴大美軍的規模,使美軍具備威懾戰爭和與軍事強國競爭的實際能力,加大新技術領域的資金投入,發展「高低結合」的作戰能力,進一步擴大各軍種的規模,更好地應對新出現的各種威脅。

擴大各軍種的規模

目前,美軍不論是作戰能力還是數量規模與完成軍事戰略目標的需求都還有一定的差距,就像許多智庫和專家所建議的,美軍各個軍種具體應該增加多少員額比較科學短期內很難確定,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每一個軍種都需要擴大規模。

美國的海軍現有274艘艦船,少於聯合作戰部隊所需要的308艘艦船。此前,海軍部長曾經聲稱海軍艦船數量應該增加到355艘,以應對美國對手日益增加的艦船數量和能力。海軍陸戰隊現役人員只有182000人,這比2012年的202100人明顯減少了。由於作戰需求增加導致戰備嚴重不足,為了保持健康的兵力結構,海軍陸戰隊的領導建議部署力量與駐止力量的比例為1:3,現在的比例是1:2,為了維持這個最低比例,海軍陸戰隊每年至少要增加3000人,5年後海軍陸戰隊總兵力將超過200000人。

空軍被認為是美國歷史上最落後、規模最小和裝備最差的時期。僅在過去5年裡,空軍就被削減了400架戰鬥機的採購,加上F-35A沒有按時交付以及數量的嚴重不足,意味著很多戰鬥機將在沒有替代者的情況下退役。未來有效應對正在出現的全球威脅,未來空軍可能需要大約60個戰鬥機中隊,總計大約1500架具有先進電子系統的戰鬥機,鑒於空軍現在人員短缺和任務的日益增加,在未來5年裡空軍的總兵力增加20000人是非常必要的,這有助於空軍更快地恢復全譜戰備的能力。

自從2012年開始,美陸軍已經被削減了100000人,外界建議美陸軍最好超過500000人,一個比較現實的目標是從現在開始到2022年每年增加8000人,為了與增加的現役陸軍相一致,陸軍的預備役和國民警衛隊也可能會增加。

加大裝備採購力度

海軍要增加在海上、海底和空中無人和自動化系統的投資,提高當前在海上佈雷、監視和攻擊等一些特定領域的作戰能力。加快發展各種類型無人潛航器的同時,為了支持海底作戰的體系建設,海軍將增加有人潛艇的採購數量,2020年前從每年採購2艘潛艇增加到每年採購3艘潛艇,從2021年開始每年採購4艘潛艇。削減近海戰鬥艦的採購數量,加快小型水面戰鬥艦艇的研發和採購。未來5年裡,額外採購58架F/A-18E/F「超級大黃蜂」戰鬥攻擊機和16架EA-18G「咆哮者」電子攻擊機,同時,儘可能快地採購F-35C,以充實戰備和滿足聯合作戰的需要。加速發展航空母艦艦載無人機。增加彈藥的經費投入,包括遠程反艦導彈和先進的中程空空導彈,為了確保與對手相比擁有實質性和可靠的攻擊能力,海軍還將發展遠程的空空反艦導彈,包括高超音速導彈。

海軍陸戰隊面臨著嚴重的戰備危機,所有的飛機都需要更新換代,尤其是要加快採購F-35B攻擊機、CH-53K直升機、KC-130J加油機和支援飛機。

空軍計劃在2018—2022財年間採購288架F-35A,達到每年增加48架的最大比率,未來的空中優勢可能更偏愛於擁有大量遠程感測器和彈藥的大型飛機,這也是空軍為什麼要增加B-21遠程轟炸機的主要原因。並不是所有情況都需要造價昂貴的第五代戰鬥機,未來的若干年裡,F-15和F-16等第四代戰鬥機仍將在空軍中服役,對這些第四代戰鬥機的投資重點是,在未來五年裡能夠形成有人和無人編隊的作戰能力,以確保這些飛機在未來的作戰中發揮重要作用。此外,空軍還將儘快購買先進的T-X飛行員訓練系統來培養更多的飛行員和進行第五代飛機的模擬訓練。

陸軍將在陸軍戰術導彈系統、多功能制導火箭發射系統、「帕拉丁」一體化管理系統和後續計劃的研發上進行重點投資,提高陸軍的遠程打擊能力,進一步升級改造傳統裝備,把「艾布拉姆斯」坦克、「布雷德利」戰車和多功能裝甲車升級為最新的變型車,並為它們安裝主動防護系統,提高它們的殺傷力和生存力。

進一步現代化核威懾能力和導彈防禦系統

大力推進核升級計劃,包括替換「俄亥俄」級彈道導彈潛艇,研發後續的洲際彈道導彈(用於陸基戰略威懾),裝備數量充足的B-21遠程轟炸機,為轟炸機部隊替換遠程空基巡航導彈等。同時,推進國防部核能武器研究和生產工業的現代化,未來十年維持和現代化核威懾能力的費用將佔國防開支的5%。為了與大國競爭對手保持一致,導彈防禦系統也將進行現代化升級,包括加快新型導彈攔擊器和多目標攔截器的研發速度,改進感測器系統的性能,建立基於太空的感測器力量結構,這可能成為替代造價昂貴的陸基雷達的最佳選擇,加大研發下一代先進能力的資金投入,重點研發分段防禦、定向能、超高速投射、高能微波和基於太空的能力等。

注重新技術研發

現在美國政府用於商業研究和發展的資金正在減少,並且越來越多的美軍用來保持優勢的技術正在由商業公司研發,為了研究和發展新技術需要額外增加資金,用來改進和加快國防部獲得新的商業技術並把它們應用于軍事領域的能力。增加的經費將重點用於新領域能力的研發,包括無人和自動化系統、人工智慧、機器人技術、網路和太空能力、高超聲速彈藥、定向能、電子戰、納米技術和輕型防護材料等。此外,增加的資金還將直接支援各軍種新成立的快速能力辦公室,主要用於研發和試驗新技術。

編輯：廖南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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