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才女之性格決定命運

又重翻《才女》這本書，禁不住想說幾句感言。這本書介紹了近代十位不同風格的女性。除了蘇雪林和冰心的人生比較平穩外，其餘幾乎都是命運多舛，悲歌一生。相對林微因的生活顯得有些沉靜，有什麼樣的性格就有什麼樣的人生，此言一點兒不假，感情生活是貫穿這幾位女性的中軸線。民國才女石評梅的凄艷、廬隱的匆匆給人們留下了些許惋惜和遺憾，也許以前對這兩位知之甚少，故不敢妄加評論。從本書中對蕭紅、張愛玲、三毛又多了層了解，其中蕭紅的凄苦流離更富於傳奇性也是英年早逝的一位，他更是我最欣賞的一位女性，對我的影響最深，故此感言先繞過蕭紅，扯扯其它幾位。

張愛玲的冷傲孤標個性成就了張愛玲，她的喧嘩與沉寂的反差更是給她蒙上了傳奇色彩，大上海成就了張愛玲的輝煌，使張愛玲的個性張楊得一覽無餘，又是因為感情，這個難以名狀的東西改變了張愛玲的後半生。看來再傲氣，再優秀，再有才華的女人也會為愛而生。張胡之戀燃燒了張愛玲，不過在當時張愛玲還算是比較理智的。由於胡蘭成的政治身份、時代的不由分說，張愛玲從上海灘消失展轉到香港，即而又到美國，直到最後客死他鄉公寓，一代才女歸於真正的沉寂，她死得那麼悄然，甚至沒有一瓣眼淚為她送行，一個曾經多麼喧嘩的生命就這樣寂靜的退場了，直到幾天後人們才發現張愛玲的屍體。

三毛是個絕對主義者在她的世界里絕望與希望始終都是並存的，要活就活得瀟瀟洒灑、轟轟烈烈，否則還不如死，她對愛情的觀點是「真正的愛情絕對是天使的化身，一段孽情只不過是魔鬼的玩笑。」三毛同那個西班牙的荷西在撒哈拉的傳奇愛情成就了三毛的輝煌，同樣荷西的死也帶走了三毛的輝煌與希望，三毛曾一度絕望了，由轟轟烈烈的希望一下子跌到了絕望的谷底，沒有了愛情也失去了創作的土壤，曾有的輝煌也慢慢地淡淡而去，紅塵突然似乎什麼都沒有了，她曾經的轟轟烈烈不可能再使她沉寂，這是三毛的性格所致，她和張愛玲不同，「只有張愛玲才可以同時承受燦爛奪目的喧鬧及極度的孤寂。」這一點兒我比較欣賞張愛玲的人生態度。西部歌王——王洛賓又燃起了三毛的希望，使三毛重新對生活充滿了幻想，充滿了新的力量，她希望與王洛賓再現撒哈拉的傳奇，然而有許多傳奇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有許多人生經歷是不可再現的，它的價值就在於不可再現性，也許三毛也悟到了這一點兒，當她的幻想破滅時，性格使然，於是三毛選擇了死，也有人說死亡是三毛的又一個高潮，對於她的死 曾一度眾說紛紜，她猶如給人們留下個迷就這樣走了，其實很簡單，這是他的性格所決定的。

在近代的女性中最有可比性的是林徽因和陸小曼，也許她倆都和近代著名詩人徐志摩的關係，而使她們的名字更被人們所熟知吧，林徽因的性格註定了林比較沉靜的人生，林徽因可以說很會做人，她似乎比陸小曼看得更透些，她把除志摩的愛情看成了藝術，沒有將他融入到自己的現實生活中，所以他選擇了梁思成，為她的人生安排了完滿和沉靜。但是在她的內心又是矛盾的，這一點兒從徐志摩飛升以後她給胡適的一封信里可窺視到她真正的心跡：「我的教育是舊的，我變不出什麼新的人來，我只要『對得起人』——爹娘、丈夫（一個愛我的人、待我極好的人）兒子、家族等等，後來更要對得起另一個愛我的人（這個人就是金岳霖）我自己有時的心我的性情便弄得十分為難……這幾天思念他得很，但是他如果活著，恐怕我待他仍不能改的，事實上太不可能，也許那就是我不夠愛他的緣故，也就是我愛我現在的家在一切之上的確證。

志摩也承認過這話」林徽因的理性似乎是對的，也使她獲得了圓滿而穩定的生活，然而在她的內心是有矛盾掙扎的，她的理性壓抑了自己真實的感情，她是得到了徐志摩的摯愛，徐視她為「惟一的靈魂伴侶」而且對徐志摩來說這份空靈的感覺永遠沒有破滅，永遠都有幻想的餘地。林似乎早就看到了這一點兒，林曾說過：「徐志摩當時愛的我並不是真正的我，而是他用詩人的浪漫情緒想像出來的林徽因，可我其實並不是他心目中所想的那樣一個人。」林用理性壓住了感情，她得到了平穩的家，得到了徐志摩永遠的幻想，她所承受的是對徐志摩感情的壓抑，內心矛盾痛苦的掙扎。也許徐志摩真正擁有了林徽因，林會在徐那裡失去一些空靈，也許不會像他選擇梁思成那樣沉穩地生活，但她不會再承受那份對自己感情的壓抑，不會有內心痛苦矛盾的掙扎，但也許新的痛苦會產生，沒有這煩惱，就會有那煩惱，有得就有失，有失就有得，上帝是公平的，林在這種矛盾衝突時選擇了她所認為的兩全其美，既有了沉靜的婚姻事業的同時又贏得了徐志摩永遠的幻想。

如果林認為這種幸福遠遠要大於對徐志摩感情的壓抑，那她的選擇就是幸福的，這隻取決於她自己的感覺，事實上林也確實這麼想的。在徐飛升遇難后，林徽因撿拾一片飛機殘骸珍藏到去逝，可見她對徐是有很深的感情的。她曾說過「我不會因為現在的家就泯滅和徐曾有過的感情，也不會因為和徐曾有過的感情影響到現在的家。」在林心裡始終是矛盾的，林卻將她的矛盾在現實中統一起來了。如果林對徐的感情壓抑的痛苦超越了她所擁有的幸福，那也許世界上根本就沒有兩全其美的事，林安排的兩全其美也只不過是在別人的眼中而已。

林似乎贏得了更多，同梁擁有了穩定的婚姻又籠斷了徐志摩「唯一靈魂伴侶」更贏得了哲學家金岳霖對她的終生未娶的忠心。並且她把這些處理都很妥當，從而也贏得了很多人的讚賞和羨慕，她在眾人中比陸小曼的口碑要好得多。只是她內心的矛盾與掙扎也許不像大家所認為所看到的那樣幸福、美滿、輕鬆。林把痛苦與矛盾留給了自己把美好留在了別人的眼中。她的性情她所顧忌的更多，也就註定了她不會為自己的感情為自己去活。我們也不能說這是一種虛偽，斯人已逝，每個人都有選擇自己生活方式的權力，對和錯、幸與不幸取決於她自己心裡的感覺。因為每個人的選擇都註定了她（他）的得和失。

陸小曼相對於林來說顯得更真實，更直率，從某種意義上說陸小曼是為自己活的，她不在乎別人的看法而更在乎自己的感受，她的性格也註定了她悲劇式的一生；註定了她多舛的命運；註定了她時時要為命運付出心力去抗爭。小曼也為自己的性格付出了代價，她與徐志摩的「五載哀歡」成就了她也使她痛苦了一生，陸小曼被許多人深深地誤解過，她得到了徐志摩全部的愛，為此也承受了許多徐父—徐坤如一直對陸小曼不滿，把徐與張幼儀的離婚怒氣矛頭全指向了陸小曼，（徐是因林離的婚）並且在徐的老家為徐開追悼會時徐父徐坤如強力阻止陸參加，做為妻子的陸只得送一幅輓聯以表哀思：

「多少前塵成噩夢，五載哀歡，匆匆永訣，天道復溪論，欲死未能因母老；

萬千別恨向誰言，一身愁病渺渺離魂，人間應不久，編就遺文答君心。」

陸小曼是愛徐志摩的，可以說她比林徽因更愛徐志摩，如果不是徐志摩陸小曼跟前夫王賡的生活或許更平穩些。然而因小曼的性格她會為自己的感情全力以赴，一切都不能阻止她。她和徐走到一起后並不像她想像的那樣，也同樣產生了痛苦的矛盾，陸曾說過：「徐志摩是浪漫的詩人，他所憧憬的愛是虛無飄渺的愛，最好永遠處於可望而不可及的境地……」也許陸也應該像林一樣將徐志摩的感情珍藏起來永遠讓徐對自己幻想，然而以陸小曼的性格她絕不同於林徽因，她才不會壓抑自己的感情。

徐志摩對陸小曼也是愛的，比對林徽因更密集、更火爆、更迅猛，而陸不同於林那樣被動，那樣優柔寡斷，她以出動一樣的熱烈去迎接徐志摩的愛，為愛她曾幾度昏厥住院，他們彼此相愛又相互燃燒。徐也曾給恩師梁啟超的信中談及自己的婚戀觀：「我將於茫茫人海中訪我唯一的靈魂伴侶，得之，我幸，不得，我命。」作為浪漫詩人的徐志摩更注重精神層次的溝通和完滿。徐追求的「愛、自由、和美三者組成的『單純信仰』的實現」而現實並非如此，陸雖迎合了徐的浪漫，但陸也是個生活在滾滾紅塵中的人，並且陸的性格也註定了她不會是徐完全想像的那個人。

當這一切都成為了歷史，我們不能說誰對誰錯，這都是性格的悲劇，人性的矛盾所致，如今我們可以清晰地以旁觀者的姿態去看他們了，我們不能夠說他們應該怎麼做，或者怎麼做更好，使他們的人生更圓滿，關鍵是他們都用自己的方式真實地表達了自己的感受，去愛了，恨了，體驗了生命，這就夠了！

作者簡介

▲紅羅

紅羅，一個喜歡音樂、英語、旅行、心醉孤獨，夜長有夢，崇尚精神獨立，靈魂自由的女子。樂享駕馭文字的快感，酷愛古典詩詞，曾出版過詩集《一樹青夢》（大眾文藝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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