規範中成藥命名， 「一刀切」有悖科學精神

胡欣紅

風油精、小兒咳喘靈、強力枇杷露、速效救心丸……這些耳熟能詳的藥名，或將改姓換名？

近日，國家食葯監總局有關中成藥命名新規的公開徵求意見一經發布，旋即引發了軒然大波：葯企擔憂品牌、聲譽、公眾認知或將坍塌，相關專業人士指責是用西醫西藥的思維來管理中醫中藥……

具體而言，《中成藥通用名稱命名技術指導原則(徵求意見稿)》提出，中成藥命名應避免採用可能給患者以暗示的有關藥理學、解剖學、生理學、病理學或治療學的藥品名稱，如「降糖、降壓、降脂、消炎、癌」等字樣；不應採用誇大、自詡、不切實際的用語，如「寶」「靈」「精」「強力」「速效」，或「御制」「秘制」等溢美之詞。此外，中成藥一般不應採用人名、地名、企業名稱命名，不應採用封建迷信或低俗不雅用語。

其實，規範中成藥命名並非一時興起，早在上個世紀90年代，國家主管部門就已提出過此事。尤其是近年來打著保健品旗號的中成藥誇大式命名亂象頻出，大有「名不驚人不罷休」之勢，隨意吹噓療效，導致很多老年消費者上當受騙。因此，規範中成藥命名可謂勢在必行。

不應採用封建迷信或低俗不雅用語，值得肯定；而不應採用人名、地名、企業名稱命名，則令人嘩然。眾所周知，中醫藥講究「地道性」，地名是最好的體現。同樣的藥材品種，生長在不同的地方、不同的氣候環境下，其效果可能會有差別，甚至採摘時間都有講究。全國好多地方都產白葯，而雲南白藥則是公認效果最好的，如果抹去「雲南」兩字，這樣的藥名顯然割裂了名稱與事物之間的關係，這是人為抹殺藥材差別，對中藥來說恰恰是極不科學的。

一紙本著良好初衷的《意見》，之所以引起嘩然，很大程度上是因為用西醫西藥思維來管理中醫中藥。誠如評論者所言，中藥以原料、藥方論，這跟以成分論的西藥不一樣，西藥不同國家不同地方生產的大體沒什麼差別，但中藥卻可能有不同。簡而言之，中藥與西藥是兩種不同維度醫學理論指導下的藥品，中藥固然需要規範，但應當遵循中醫中藥內在規律，絕不能以西醫之科學俯視指導中藥。

此外，規範中成藥命名對已上市中成藥「一刀切」的做法也值得商榷。任何一種藥名，都是反覆斟酌推敲的產物，尤其是形成品牌的老字號，更是大浪淘沙的結果。一些耳熟能詳的老字號、老品牌是中醫藥文化的優秀代表和象徵，具有世界影響力。比如美國《巴倫周刊》就把雲南白藥列為了「美國人必須知道的10個品牌」。如果不是非改不可，還應保持其延續性。 更令人擔憂的是，如果人名、地名都不能作為藥名的話，中藥就會喪失傳統文化底蘊之虞。中成藥應當規範，但如何在尊重原有的命名文化基礎上進行規範，仍值得商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