優步「搶步」：休假對卡蘭尼克和Uber是兩佳選擇

夏文輝（國際問題學者）

美國優步公司創始人、首席執行官特拉維斯·卡蘭尼克以家事為由近日提出無限期離職，這讓很多人舒了口氣。儘管這家高估值初創公司繼續保持迅猛發展的態勢，但很多人認為，由於擁有基於股份的投票權，董事會很難把卡蘭尼克趕下台，但如果他繼續掌控全局，優步會有大麻煩。

卡蘭尼克是個不怕麻煩的人。這位從神童起步的科創傳奇人物據說打小就不守規矩愛冒險。從高校輟學創業后，他和幾個年輕人創辦P2P文件下載資源搜索引擎Scour.com，用戶可以通過該引擎搜索資源，免費下載各種圖片、音樂和視頻，在版權法十分完備的美國，這被視為公然的掠奪，幾十家公司以違反知識產權跟他打官司，卡蘭尼克最後被迫賠償，公司隨後關張。此後他創辦了一家名為Red Swoosh的公司，因手頭拮据而未給員工繳納個人所得稅，再次被告上法院。

優步公司也是一樣，從創立伊始，這家給出行行業帶來革命性便利的公司給業內的印象就是攻城略地。優步的業務拓展到哪裡，那裡的傳統出租也就被攪得不得安寧，由此而來的是對優步花樣繁多的封堵和打不完的官司。

去年6月，法國一家法院判定優步公司從事「誤導性商業活動」、「非法參與計程車運營」，因此對優步處以80萬歐元罰金。法院還對優步公司的西歐部門和法國部門負責人分別判處罰金。這是首個針對優步管理層的刑事判決，在歐洲出租行業引發一片叫好聲。德國計程車協會會長迪特爾·施倫克爾認為，這一判決對「所有深感無力對抗大公司利益的人都是一個鼓舞」。

對這些難纏的官司或者負面新聞，卡蘭尼克和他的高層團隊是不怕的，因為他們深信優步的業務本性決定它必然冒犯傳統行業的利益，官司是不可避免的，而且優步終究會殺出一條通道，原因有二：優步的運行方式給出行人帶來前所未有的便利；包括計程車公司在內的傳統行業無法自我挽救，終究會被新產業革命。

但另外一些負面新聞，卡蘭尼克起初不以為然，但隨後證明對優步可能是致命的。性侵事件的發生，是優步創建以來甩不掉的負擔。比較典型的案件包括2014年7月31日美國芝加哥46歲優步司機阿德南·納法薩特性侵一名21歲男性乘客；同年12月一名印度新德里女子通過優步軟體叫車后遭司機強姦的案件。在後一起案件中，優步業務隨即被新德里政府叫停。

安全是出行者最在乎的要素，為了方便而換來性侵這樣的安全風險，沒有人願意接受。針對這一情況，新聞社交網站BuzzFeed進行了調查，併發布了優步前客服代表對其提供的截屏數據，結果顯示，從2012年12月到2015年8月，在優步客服平台上使用「性侵」字眼進行搜索，共出現6160個相關結果，使用「攻擊」字眼查詢，出現3529個結果。對此調查優步予以拒絕，並給出自己的調查：2012年12月到2015年8月之間，共收到5起強姦和不到170起性侵案件。強姦案件發生率為九百萬分之一，性侵案件發生的概率為三百三十萬分之一。數字的反差令輿論大嘩，人們幾乎一致性地選擇不相信優步。

優步內部也曝出醜聞，前員工蘇珊·福勒披露她在優步工作期間曾被上級要求提供性服務，而當員工投訴后，優步內部只是予以警告並未有進一步處理，管理層這種敷衍態度在優步內部引發廣泛不滿。

儘管根據統計，優步當前的上升速度已超過谷歌、臉書，員工總數超過9000人，簽約司機150萬人，業務已經擴展到全球73個國家近500個城市，但是董事會和業內相信，如果優步冒犯傳統行業可以理解，它低下的企業文化會是致命的。為此，優步委託美國前司法部長埃里克·霍爾德所屬律師事務所對優步公司文化進行了長達近4個月的調查，得出的報告指出，優步亟待整頓企業文化，建立一個監督委員會，對高管進行領導技能培訓，以及對員工進行強制訓練。卡蘭尼克的「無限期休假」也是報告的一個建議。

休假決定對卡蘭尼克和優步是兩佳的選擇，而不意味著這家公司遇挫，卡蘭尼克也有時間思考一下他的理念。當年，他在推廣業務時曾這樣解釋他的冠軍思想：要想盡一切辦法，無論如何保持領先，通俗說，就是無所不用其極。這理念的積極一面在於拼搏，消極一面在於不惜犯規、失信和無德，很多爆髮式增長的新興企業都有這個德性，搞不好，會令其迅速沉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