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三桂因妾而降清, 他因妾自殺而反清

對於吳三桂，很多人津津樂道的是他「慟哭六軍皆縞素，衝冠一怒為紅顏」。本來已想著投降李自成，在新生的大順王朝里謀個高官，繼續發財。孰料，卻聽到了父親吳襄被農民軍逼著拿銀子助餉的消息。更不可忍的是，自己的愛妾陳圓圓，竟然被大順軍的將領劉宗敏強佔。一氣之下，與清軍聯絡，進攻山海關，「成就」了大漢奸的罵名——當然，亦有人言，陳圓圓當時已不在北京，所謂搶人一事，純為杜撰。然則，歷史就是有些弔詭，真相總是那麼難尋。即便有些實據，很多人卻更願相信早已深入內心的那一種，哪怕，它已被證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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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要說的，是另一個在明清易代之時，比吳三桂爭議更大的人物，以及他那強佔來的小妾。

他是李成棟。

先從李自成農民軍起義，後來歸順明朝。清軍來了，又投降清朝，作為馬前卒，一路向南打，「戰功」卓著、征衣滿血。如果說揚州十日，他還只是參與，那嘉定三屠，則全為其一手策劃。十餘萬不願屈服之民眾，成為他加官進爵的進身階。更有南明隆武帝朱聿鍵、紹武帝朱聿粵皆成為他的俘虜，不屈身死，使得他與清廷討價還價的本錢，更為豐厚。

然則，他沒有得到夢寐以求的廣東總督之位，心懷不滿。我放棄尊嚴，剃髮易服，一路替你們殺殺殺，為了什麼？不就是為了升官發財嗎？如果升不了官，只達到了你們佔領全國的目的，達不到我衣錦而行的目的，我還幫你做甚？我能從農民軍投到明朝，又能從明朝投到你清朝，難道我不能從清朝再投回明朝啊？

正在此時，他的妾室張氏的幾句話，最終激起了他的反抗之心。

說起他跟這張氏，也是強扭的瓜。張氏乃是1647年殉難、慘被清軍鋸死的明朝桂王東閣大學士兼兵部尚書陳子壯的小妾。陳死之後，張氏被李成棟強佔為妾。

話說這張氏，雖為女流，然夫為國盡忠，兵敗身死，自己怎麼說，也是個忠良之婦，孰料，卻被李成棟污辱了清白。列位，她那個痛苦啊，實在是難以形容的。

也許有人要說，她可以自殺以全氣節啊；甚至可以刺殺李成棟，為國除害啊。為何她都沒做？還不是因為貪圖富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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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真不是。她其實是個心思縝密的女人。她一直在等一個機會。

終於，被她等到了。

那天，台上在演戲。演員們，穿的都是明朝衣服。自被李成棟強納之後，再也沒有開過心顏的張氏，此時卻開心的笑了。說「為見台上威儀，觸目相感。」

說句實話，李成棟雖然殺人不眨眼，對不起天對不起地對不起李自成對不起大明朝，但他對張氏，還是一片痴心的。為博她一笑，他冒著生命危險，穿起明朝的衣服，逗張氏高興。

時機成熟，張氏說，「公自是明朝大將，合該配此」！

該配什麼？

是一顆印信，他的戰利品，明朝的總督大印。當他穿著明朝的衣服，掛著總督大印出現在張氏面前時，張氏便激將於他。

想起為清朝出力甚多，居功至偉，廣東總督之位，卻給了他曾經的同事，只因身為遼東人便更受重用的佟養甲，他差不多要下定決心了——

但，「太夫人、夫人羈虎窟耳」——老媽和老婆，還在清軍手裡呢，這是人質啊！我無時不想反正，可，他們的命，就會不保！

張氏卻不接他的茬，說，「我敢獨離富貴乎？請先死以成君子之志」。

她的意思是，你覺得我慫恿你反，是想間接害死你母親和妻子、然後讓你將我扶正嗎？你錯了。我之所以如此，唯想你保晚節，不要背上罵名而已，絕不是圖什麼名分。

說完，她便撥劍自刎。李成棟想搶，已然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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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抱屍大哭，悔恨不已，痛喊「我不如一女子」啊！

當然，不得不說，張氏只是催化劑。一則李成棟在清軍不得志，二則，當時金聲桓等人已反正於南昌。而那麼多忠臣義士含笑引頸就戳也不可能不給他震撼。最終，他也與永曆朝廷暗通款曲，起兵抗清了。

不過，誠如有論者所言，當李成棟在清軍時，所向披靡。反正之後，卻幾無建樹，數戰而敗，落水溺亡。

天意，真的已不在朱家這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