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質教育切莫與大眾教育對立

校長傳媒編輯，你好！

我是舟之夢（本名賈為敏）。5月8日早上，我將校長傳媒所刊的陸局長的《充分認識應試教育的政治正確性》以及我《素質教育切莫與大眾教育對立》的評論，在幾個群里轉發后引起熱議，其中不乏真知灼見。今天，我將３月６日在「杏壇講堂」刊發的《抨擊應試教育當休》作了修改，特呈校長傳媒，與各位探討！

文心出版社圖書編輯室 賈為敏

抨擊應試教育當休

文|賈為敏[筆名舟之夢、汗青、子夜霜等。漢語言文學教育大學部畢業，新聞學專業在職研究所畢業。曾任中國小語文教師，《作文》雜誌社編輯，現為文心出版社圖書編輯室主任。（舟之夢),（杏壇講堂）]

應試教育與素質教育是對立的，是一個偽命題！

3月5日晨初看《中科院震驚調查：30年1000餘聯考狀元下場悲慘》，很震驚！聯考狀元怎麼會「下場悲慘」呢？讀下去才明白，所謂的「下場悲慘」，是指這些聯考狀元「無一成為行業領袖」，「沒有一位成為頂尖人才」，「他們如今都過著平凡的日子，職業成就遠低於社會預期」。

於是，我在想，沒有成為「行業領袖」或「頂尖人才」而「過著平凡的日子」，就是「下場悲慘」嗎？「職業成就遠低於社會預期」，如此看待「聯考狀元」是什麼道理？

聯考狀元與行業領袖或者說頂尖人才，不是必然關係。如果是必然關係，我們就應當鼓勵學子考不上狀元決不罷休。因為考上狀元，就意味著成為行業領袖、頂尖人才呀！不是這樣觀念，又何故「震驚」「下場悲慘」？

考上狀元不用怎麼努力，將來就能出類拔萃，真的會這樣嗎？成為行業領袖或者頂尖人才，單單是靠人的智力嗎？成為這樣的人，是與人的追求、智力、恆力、魄力、實力、財力、人力、群力、創造力、膽識、信念、個性機遇等因素密不可分的，而聯考只是以考查智力為核心的，與成為行業領袖或者頂尖人才不能相提並論。

以「30年1000餘聯考狀元下場悲慘」否定30年的聯考無疑是片面的。因為沒有智力支持，想成為行業領袖，那簡直是天方夜譚，而智力恰恰為成為行業領袖奠定了基礎。

以千餘名聯考狀元「平庸」的事實抨擊應試教育甚至聯考制度不可取。聯考目的是什麼？是讓聯考者根據自己理想進入相應的高等學府繼續深造的。高等學府錄取聯考者就要考查他是否具有能深造的基本素質，人的素質是多方面的，而智力是最基本的，聯考是以考查智力為核心自然也無可厚非。30年千餘名聯考狀元「下場悲慘」的說法是不可取的，這會誘導人們對聯考制度的不滿，也會誘導人們去否定教育為發展做出的卓越貢獻。

筆者認為，聯考縱然存在許多問題，那只是一個改進與完善的問題，不是抨擊與徹底否定的問題，因為任何事物都是在不斷發展變化的，聯考自然也不例外。

30年千餘名聯考狀元「下場悲慘」究竟否定的是什麼？否定30年事實的所謂的應試教育。

什麼是應試教育？

我們事先要明白什麼是「應試」，應試就是應考，就是參加考試！「應試教育」定義為「以單純培養學生應對考試的能力為主要目的的教育」。

這裡的「單純」是我們批評應試教育的根本原因。「素質教育」的提出正是因為「應試教育」的「單純」，並不是我們的教育要取消了考試。難道我們實施素質教育就是不需要學生考出好成績嗎？如果你作為教師和學校領導，你不能改變將來的考試內容，而不有針對性地實施「應試教育」，家長能答應嗎？你的主管領導能答應嗎？作為普通學生家長的你，你希望自己的孩子在聯考中名落孫山嗎？作為老師，你希望自己的學生聯考中考得一塌糊塗嗎？

再說國外，難道國外就沒有應試教育嗎？

國外錄取、選拔人才就不用考試嗎？

也許有人會說人家的考試內容或方式不同，但是，因為這些不同就否定這不是考試嗎？外國人想被錄用、選拔上，他們就不需要應試嗎？他們實施的就是無比高明的非應試教育嗎？

過去的應試教育真的一無是處嗎？隋朝開天闢地舉行科舉來選拔人才，這是教育史上的創舉。「世胄躡高位，英俊沉下僚」，科舉使得那些生活在社會底層的英才得到了展現才能的機會。後來封建科舉之所以受到抨擊，是因為它考試內容與形式禁錮了教育，教育內容束縛了各類人才的發展，也阻礙了社會的發展。但是，通過考試選拔人才這一制度從來就沒有被淘汰過。淘汰考試，也意味著對知識的賤視，那是歷史的倒退。歷朝歷代，如果賤視知識、輕視知識分子，都是要付出慘重代價的。這樣的史實大家也都清楚，這裡不必列舉。

是一個大國，教育發展不平衡，貧困地區學生與發達地區的學生在見識、綜合素質方面是存在很大差異的，但是，他們憑著個人的努力參加了聯考，許多考生因此而後改變了命運。如果不是我們所抨擊的所謂的應試教育，也許他們終身受困。否定應試教育的個人努力因素，對於貧困地區學生是極不公平的，因為應試聯考，他們有了生活的希望。沒有以知識改變命運的動力，他們將永遠絕望，那麼，社會也將會趨向越來越尖銳的對立狀態。

又是一個人口大國，基礎教育的大眾化教育必須永遠是第一位的，在國民基礎教育的份額上必須保持絕對的大多數。基礎教育是要保障所有適齡國民都能享有平等的公平的受教育的權力，但它不是保障少數富有與特權才能享受到的所謂的素質教育。這是教育公平的國策問題，而不單是素質教育問題。如果我們的素質教育是走向與大眾教育對抗，教育不僅失之公平，還將深化社會矛盾和引發社會對抗。

中青在線有篇叫《日本教育減負30年反思公立瘦弱私營肥滿家庭教育負擔倍增國民學力顯著下跌》的文章，闡述了日本20世紀六七十年代反學生課業太重的應試教育的結果，且不說「國民學力顯著下跌」，就說前兩點「公立瘦弱私營肥滿家庭教育負擔倍增」，「減負」後果是，公立高中與私立高中在考入重點大學中此消彼長，文中稱，「在日本，私立學校的教育費用通常是公立學校的2～3倍。要考上好大學，僅僅上私立學校還不夠，課外補習學校專門為應試做好準備，這幾乎成為日本家庭的一般常識」。這難道就是我們抨擊應試教育所希望的結果嗎？

不僅是一個人口大國，同時又是一個資源財富與人口基數相比較的比值極低的發展中大國，離開了以智力為核心的聯考，對於那些出身貧困而「孤陋寡聞」的學生是不公平的。國民溫飽問題解決了，但非常富有的畢竟是大多數，大部分家庭仍然希望孩子通過考上理想專業理想大學而能擁有美好的未來，儘管擁有美好的未來並不僅僅只有聯考一條路可走。

在，無論實施什麼樣的素質教育，都不可能取消考試這一考查、評估學生學業情況、智力水平、知識應用能力、創新能力等的必要方式，只要存在考試，自然就有應試，要應試必然就會有應試教育，只不過應試有時間長短罷了，只不過素質教育背景下實施的應試教育方法不同罷了，只不過是教育是不是單純應試罷了。

不可否定教育的「應試」，實際就像否定軍隊的練兵、運動員的訓練一樣，平時不練兵，用兵之何以稱「英雄」？平時不訓練，比賽時何以摘金牌？教育平時絲毫不考慮「應試」，聯考何以「金榜題名」？「金榜不題名」，難道讓我們的高校看誰的分數低就錄取誰？

我們哪所學校敢對學生家長宣布，我們學校不會在意你的孩子將來能不能考上大學，但在乎與考試聯繫不緊密的素質培養上？筆者相信沒有哪所學校敢這樣說。如果真敢這樣說，只有三種情況，一是你們「貴」校有特權，學生無須通過普考就能上理想的大學；二是你的學生考不考上大學，都有條件擁有美好的未來；三是你的學生基礎太差，家長只是讓你幫他看孩子，對孩子考大學就不抱什麼希望。第一種情況是權貴，學校有特殊渠道或家長有特權能讓學生上好大學；第二種情況是學生家長是「富豪」或事業成功者，孩子可以「子承父業」或有關係有實力讓孩子從事他理想的事業；第三種情況是學生家長要麼是「土豪」，要麼是為生存而無奈苦苦掙扎的窮苦無望者。

之所以有純粹應試的應試教育，是與學生未來就業緊密聯繫的。現實中，勞動就業、勞務分配、職稱評審、職務晉陞、勞動報酬等都與學歷密不可分。如果學生家長不是上述的三類人，學生、家長必然希望通過考試考入理想專業的理想院校，而學校幫助學生、家長圓夢而實施所謂的應試教育就有錯有罪嗎？

一言以蔽之，狀元「下場悲慘」應檢討的是我們聯考的內容與方法，應否定的是片面追求升學率的「應試教育」，應反思的是基礎教育內容與大學教學內容銜接與社會職業關聯的問題，而不應是對「應試教育」的極端做法的口誅筆伐和窮追猛打。基礎教育內容以及相應聯考內容與方法做好了，「應試教育」的極端做法自然消失，因為沒有哪個家長願意自己的「心頭肉」去接受魔鬼式的地獄訓練！

再退一步說，即使實施素質教育，以人的素質為核心考核內容，你就敢斷言學生、家長、教師、學校就不在這些「素質」方面傾斜與努力嗎？這種為所考核、測試或者說是考試的「素質」而傾斜與努力的「應試」難道就不是「應試教育」嗎？

我們提倡、實施、評價素質教育，不能將其與應試教育對立起來，而應根據實際情況而系統地全面地辯證地分析與評判。既然應試教育難以避免，也不可克服，將素質教育與應試教育對立起來看待，顯然就不可取了。

克服「應試教育」的「單純應試」的傾向問題，筆者認為，在考試內容中滲透對素質的科學考查，讓會考試的考生無法再臨陣磨槍不快也光地應試投機。如果考查素質的考試內容設置科學，我們平時教育為提高學生的素質而努力，我們為什麼要批評素質化的應試教育呢？

因為千餘名聯考狀元沒有成為行業領袖，便否定1977年恢復聯考到2006年實施的教育，稱之為「單純」的應試教育，是不公允的，也是不可取。就算實施的是應試教育，這些年來科技近乎噴井式飛躍，這些科技工作者難道就沒有一個受過這三十年中的「應試教育」嗎？

筆者有理由相信，千餘名聯考狀元雖然沒有成為行業領袖，但他們的整體水平一定高於所有應試者的整體水平。這裡筆者想追問的，這些聯考狀元所從事的行業中的那些行業領袖者，他們聯考的整體考試成績水平難道在所有應試者中是墊底的嗎？或者說，他們從小在國外接受教育而一到就成了行業領袖嗎？如果不是，這些非聯考狀元的行業領袖，難道教育者專為他們另起爐灶實施「素質教育」嗎？

這些年來，許多研究者通過一些研究來證明教育是如何如何的糟糕，這些研究方向是有問題的。筆者想問的是，如果你不是聯考狀元但是那時受應試教育者，那些非聯考狀元者成了行業領袖，你與他們的應試狀況是同一水平，那麼，你思考過沒有，作為同類的你為什麼就沒有成為行業領袖呢？

當然，這樣的研究也不是沒有絲毫價值，對於聯考狀元來說，他們可以深思怎麼才能在事業上更加努力、更加卓越。對於教育來說，該怎樣培養這些成績優秀者，引導他們繼續保持優勢，自覺努力而成為行業的領軍人物；對於聯考來說，怎麼考查人才更能反映人的素質狀況。

教育應是培養什麼樣的人、實施以相應的什麼樣的內容、測評以相應什麼樣的方法與內容的教育，教育也不能脫離這一主線。什麼樣的人自然是社會所需要的人才，實施的教育內容和方法以及測評的方法與內容，只要是與社會所需要人才是一致的，就談不上什麼素質教育與應試教育了？

高分低能現象的存在，不是聯考制度本身的問題，而將什麼作為考試內容的問題，也就是說什麼樣的考試內容才是科學的，才能更為準確地科學地考查應試者的真實「智能」（稱「素質」也無妨）。「知識」這一詞語的內涵，人們一般解釋為「人類在實踐中得到的認識和經驗」。筆者認為這一解釋是「知識」之「知」，而非「知識」之「識」，「知識」之「識」實際相當於「智能」之「智」。高分低能者，其原因就是有「知」而乏「識」，有「知」而乏「智」。高分低能者，如果善於將其「知」靈活應用，那他就不會「低能」了。

筆者認為，我們教育確實存在一些問題，比如，聯考如何更能突出知識之「識」而非知識之「知」的問題，聯考怎麼才能把聯考者用「知」分析問題、解決問題和探索未知的能力科學地考查出來的問題。因此，我們一味抨擊誰都明白存在問題的應試教育是毫無意義的，這與推進教育的發展是沒有益處的。聯考任何時間都是指揮棒，解決了聯考對於素質的充分切近的考查問題，我們的應試教育就不會「單純」甚至「極端」較普遍地搞應試了。

退一步講，就算我們設計出了完美的聯考改革方案和內容，難道就不存在應試教育了嗎？只要不是取消聯考，應試教育就不可能不存在。根據教學規律和人們不可遏止的成才渴望，教育者必然會依照這一方案而採取相應的短期教育或長期教育。根據一些「應試教育」的觀點推論，這時的教育，就能說不是應試教育，或者說與應試教育沒有關係嗎？也許你會說這方案和內容是考查學生素質的。但是，筆者要說的是，教育者這時實施仍然可以說是「應試教育」，只不過是素質化的應試教育罷了。如果否定素質化的應試教育，那麼，連呼喚素質教育的教育者也將無所適從，那麼即使我們設計出聯考改革方案和內容怎麼科學，也毫無價值可言了。

在沒有拿出令人信服的更好的聯考改革的建設性方案好內容之前，我們最好先閉上批判所謂應試教育的嘴，不去挑逗人們對教育的不滿情緒。這些年來，我們媒體、互聯網、微信充斥著大量抨擊甚至攻擊聯考的訊息，發泄著對教育的不滿。這種於教育不具有建設性而具有破壞性的言論是非常危險的，這種博眼球的手段也是非常有害的。我們應以建設性的心態促進教育，而不是其他。

既然應試教育不可遏止，幹嗎要將應試教育與素質教育對立起來呢？幹嗎不致力對怎麼考查才能更科學地更接近應試者的真實素質的研究呢？應試者在應試的準備期間按照科學的聯考方案和內容努力提升自己的綜合素質且也得到了明顯提升，這不好嗎？

當聯考內容是以人的綜合素質考查為核心，我們教育也以培養人的綜合素質為目標，這樣滲透素質教育靈魂的應試教育有錯嗎？他校努力實施素質化的教育，結果聯考成績明顯高於也努力實施素質化教育的貴校，難道貴校就可以指責對方實施的應試教育，而貴校實施的是素質教育嗎？是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酸呢，還是容不得他校超越貴校的心理呢？天底下哪有這道理？

因此，將素質教育與應試教育對立起來看待，實際就是一個偽命題，至少是不可取的！

2017年4月19日，江蘇連雲港贛榆區教育局長陸建國在市委黨校春季主體班上，作了以《充分認識應試教育的政治正確性》為題的交流發言。筆者基本認同陸局長關於應試教育的觀點，但不贊同「政治正確性」的說法，這一說法不可取。

對於素質教育與應試教育，筆者不贊同將「應試教育」與「素質教育」對立起來看待。在社會現實中，只要有考試存在，必然就會有應試教育，古今中外概莫能外。如果硬把教育貼上「素質教育」與「應試教育」的標籤的話，在筆者看來，除了幼稚園教育之外，其他基礎教育都擺脫不了「應試教育」的嫌疑，而不是只有衡水一中這一家，除非貴校是上述三類學校中的一類。既然貴校不在意學生能不能考上理想大學，圍攻衡水一中還有意義嗎？至於衡水一中，筆者只有一句話：規範科學公平辦學，只要學生、家長樂意，就走自己的路，讓別人去說吧！

正如前面所述，筆者認為目前已無須討論教育的「應試不應試」與「素質不素質」的問題，而是我們實施怎樣的素質教育以及通過怎樣的考試才能科學把學生的素質測評出來的問題。這才是我們應該致力研究的問題。

這裡筆者想提醒研究者注意的是，不宜把特長當作核心素養而作為全面測評學生的素質內容。這不僅談不上受教育者基本素質之素質，基本的教育公平也無法做到，將特長測試成績作為基礎教育升級的加分項目，本來就是一種不公平和誤導，逼迫家長強迫孩子去做一些壓根就不感興趣的心裡恨得痒痒的特長「培養」上。特長測試是專業測試，特長專業測試是將來考生應考專業院校的項目，而不是基礎教育階段所應要求的。教育是大眾教育，不是特長教育，如果將特長教育作為大眾教育考核加分的項目，受教育者必然在自己可能不感興趣的特長方面應試，這才是不得普遍民眾民心的「應試教育」。大眾教育的受教育者必然要應試，我們的素質教育的考核內容設置絕不能與應試教育對立起來。

最後，筆者再想說的是，我們沒有必要把精力放在對應試教育的抨擊上，而應當把精力放在怎麼科學地進行考查學生素質的研究上和相關科目內容科學合理的設置上。通過研究，努力克服純粹地應對考試的教育所存在的弊端，而不是一味地對「應試教育」作毫無實際意義的口誅筆伐上。

抨擊應試教育當休矣！

2017/3/509:28草擬於應天書院

2017/3/606:32修改於靜心齋

2017/3/608:12修改於上班途中

2017/5/813:00酌定於靜心齋

作者簡介

賈為敏，筆名舟之夢、汗青、子夜霜等。漢語言文學教育大學部畢業，新聞學專業在職研究所畢業。曾任中國小語文教師，《作文》雜誌社編輯，現為文心出版社圖書編輯室主任。

教育學會會員，閱讀學會研究員，教育學會中語專委會作文教學研究課題組主持人，傳統文化教育與新文化建設研究主持人，學生閱讀推薦書目研究主持人，「文心經典」項目研究主持人，「杏壇講堂」主講。理論專著3部，主編圖書百餘部，發表詩文數百篇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