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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節,重讀三篇經典,感悟如山父愛

每個人眼中都有一位沉默的父親。他也許不像母親那樣細膩、溫和,但卻默默為我們撐起一片天地,讓我們可以在其間自由翱翔。父愛是粗獷的、靜默的。也許正是因為這份靜默,讓我們面對父親時總是欲言又止。難以說清彼此之間的沉默到底是因為默契,還是疏離。我們能輕易找到很多描寫偉大母愛的經典篇章,卻很難找到關於父愛的隻言片語。今天是父親節,書院君整理了3位知名人士筆下的關於父愛的瞬間。

《背影》

朱自清

我與父親不相見已二年余了,我最不能忘記的是他的背影。那年冬天,祖母死了,父親的差使也交卸了,正是禍不單行的日子。我從北京到徐州,打算跟著父親奔喪回家。到徐州見著父親,看見滿院狼藉的東西,又想起祖母,不禁簌簌地流下眼淚。父親說,「事已如此,不必難過,好在天無絕人之路!」 回家變賣典質,父親還了虧空;又借錢辦了喪事。這些日子,家中光景很是慘淡,一半為了喪事,一半為了父親賦閑。喪事完畢,父親要到南京謀事,我也要回北京念書,我們便同行。

到南京時,有朋友約去遊逛,勾留了一日;第二日上午便須渡江到浦口,下午上車北去。父親因為事忙,本已說定不送我,叫旅館里一個熟識的茶房陪我同去。他再三囑咐茶房,甚是仔細。但他終於不放心,怕茶房不妥帖;然後他顛頗躊躇了一會。其實我那年已二十歲,北京已來往過兩三次,是沒有什麼要緊的了。他躊躇了一會,終於決定還是自己送我去。我再三回勸他不必去;他只說,「不要緊,他們去不好!」

我們過了江,進了車站。我買票,他忙著照看行李。行李太多了,得向腳夫行些小費才可過去。他便又忙著和他們講價錢。我那時真是聰明過分,總覺他說話不大漂亮,非自己插嘴不可,但他終於講定了價錢;就送我上車。他給我揀定了靠車門的一張椅子;我將他給我做的紫毛大衣鋪好座位。他囑我路上小心,夜裡要警醒些,不要受涼。又囑託茶房好好照應我。我心裡暗笑他的迂;他們只認得錢,托他們只是白托!而且我這樣大年紀的人,難道還不能料理自己么?唉,我現在想想,那時真是太聰明了!

我說道,「爸爸,你走吧。」他往車外看了看說,「我買幾個橘子去。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動。」我看那邊月台的柵欄外有幾個賣東西的等著顧客。走到那邊月台,須穿過鐵道,須跳下去又爬上去。父親是一個胖子,走過去自然要費事些。我本來要去的,他不肯,只好讓他去。我看見他戴著黑布小帽,穿著黑布大馬褂,深青布棉袍,蹣跚地走到鐵道邊,慢慢探身下去,尚不大難。可是他穿過鐵道,要爬上那邊月台,就不容易了。他用兩手攀著上面,兩腳再向上縮;他肥胖的身子向左微傾,顯出努力的樣子。這時我看見他的背影,我的淚很快地流下來了。我趕緊拭乾了淚。怕他看見,也怕別人看見。我再向外看時,他已抱了朱紅的橘子往回走了。過鐵道時,他先將橘子散放在地上,自己慢慢爬下,再抱起橘子走。到這邊時,我趕緊去攙他。他和我走到車上,將橘子一股腦兒放在我的皮大衣上。於是撲撲衣上的泥土,心裡很輕鬆似的。過一會兒說,「我走了,到那邊來信!」我望著他走出去。他走了幾步,回過頭看見我,說,「進去吧,裡邊沒人。」等他的背影混入來來往往的人里,再找不著了,我便進來坐下,我的眼淚又來了。

近幾年來,父親和我都是東奔西走,家中光景是一日不如一日。他少年出外謀生,獨力支持,做了許多大事。哪知老境卻如此頹唐!他觸目傷懷,自然情不能自已。情郁於中,自然要發之於外;家庭瑣屑便往往觸他之怒。他待我漸漸不同往日。但最近兩年不見,他終於忘卻我的不好,只是惦記著我,惦記著我的兒子。我北來后,他寫了一信給我,信中說道:「我身體平安,唯膀子疼痛厲害,舉箸提筆,諸多不便,大約大去之期不遠矣。」我讀到此處,在晶瑩的淚光中,又看見那肥胖的、青布棉袍黑布馬褂的背影。唉!我不知何時再能與他相見!

是昨夜夢中的經歷吧,我剛剛夢醒!

朦朧中,父親和母親在半夜起來給蠶寶寶添桑葉……每年賣繭子的時候,我總跟在父親身後,賣了繭子,父親便給我買枇杷吃……

我又見到了姑爹那隻小小漁船。父親送我離開家鄉去投考學校以及上學,總是要借用姑爹這隻小漁船。他同姑爹一同搖船送我。帶了米在船上做飯,晚上就睡在船上,這樣可以節省飯錢和旅店錢。我們不肯輕易上岸,花錢住旅店的教訓太深了。有一次,父親同我住了一間最便宜的小客棧,夜半我被臭蟲咬醒,遍體都是被咬的大紅疙瘩,父親心疼極了,叫來茶房,掀開席子讓他看滿床亂爬的臭蟲及我的疙瘩。茶房說沒辦法,要麼加點錢換個較好的房間。父親動心了,但我年紀雖小卻早已深深體會到父親掙錢的艱難。他平時節省到極點,自己是一分冤枉錢也不肯花的,我反正已被咬了半夜,只剩下後半夜,不肯再加錢換房子……恍恍惚惚我又置身於兩年一度的廟會中,能去看看這盛大的節日確是無比的快樂,我歡喜極了。我看各樣綵排著的戲文邊走邊唱。看高蹺走路,看蝦兵、牛頭,馬面……最後廟裡的菩薩也被抬出來,一路接受人們的膜拜。賣玩意兒的也不少,彩色的紙風車、布老虎、竹制的花蛇……父親回家後用幾片玻璃和彩色紙屑等糊了一個萬花筒,這便是我童年惟一的也是最珍貴的玩具了。萬花筒里那千變萬化的圖案花樣,是我最早的抽象美的啟迪者吧!

父親經:常說要我念好書,最好將來到外面當個教員……冬天太冷,同學們手上腳上長了凍瘡,有的家裡較富裕的女生便帶著腳爐來上課,上課時腳踩在腳爐上,大部分同學沒有腳爐,一下課便踢毽取暖。毽子越做越講究,黑雞毛、白雞毛、紅雞毛、蘆花雞毛等各種顏色的毽子滿院子飛。後來父親居然從和橋鎮上給我買回來一個皮球,我快活極了,同學們也非常羨慕。夜晚睡覺,我將皮球放在自己的枕頭邊。但後來皮球癟了下去,必須到和橋鎮上才能打氣,我天天盼著父親上和橋去。一天,父親突然上和橋去了,但他忘了帶皮球,我發覺后拿著癟皮球追上去,一直追到棟樹港,追過了渡船,向南遙望,完全不見父親的背影,到和橋有十里路,我不敢再追了,哭著回家。

我從來不缺課,不逃學。讀初小的時候,遇上大雨大雪天,路滑難走,父親便背著我上學,我背著書包伏在他背上,雙手撐起一把結結實實的大黃油布雨傘。他紮緊褲腳,穿一雙深筒釘鞋,將棉袍的下半截撩起扎在腰裡,腰裡那條極長的粉綠色絲綢汗巾可以圍腰二三圈,還是母親出嫁時的陪嫁呢。

初小畢業時,宜興縣舉辦全縣初小畢業會考,我考了總分七十幾分,屬第三等。我在學校里雖是絕對拔尖的,但到全縣範圍一比,還遠不如人家。要上高小,必須到和橋去念縣立鵝山國小。和橋是宜興的一個大鎮,鵝山國小就在鎮頭,是當年全縣最有名氣的縣立完全國小,設備齊全,教師陣容強,方圓二十里之內的學生都爭著來上鵝山。因此要上鵝山高小不容易,須通過入學的競爭考試,我考取了。要住在鵝山當寄宿生,要繳飯費、宿費、學雜費,書本費也貴了,於是家裡糶稻、賣豬,每學期開學要湊一筆不少的錢。錢,很緊,但家裡願意將錢都花在我身上。我拿著湊來的錢去繳學費,感到十分心酸。父親送我到校,替我鋪好床被,他回家時,我偷偷哭了。這是我第一次真正心酸的哭,與在家裡撒嬌的哭、發脾氣的哭、打架的哭都大不一樣,是人生道路中品嘗到的新滋味了。

第一學期結束,根據總分,我名列全班第一。我高興極了,主要是可以給父親和母親一個天大的喜訊了。我拿著級任老師孫德如簽名蓋章,又加蓋了縣立鵝山國小校章的成績單回家,路走得比平常快,路上還又取出成績單來重看一遍那緊要的欄目:全班六十人,名列第一,這對父親確是意外的喜訊,他接著問:「那朱自道呢?」父親很注意入學時全縣會考第一名朱自道,他知道我同朱自道同班,我得意地、迅速地回答:「第十名。」正好繆祖堯老師也在我們家,也樂開了:「茅草窩裡要出筍了!」

我惟一的法寶就是考試,從未落過榜,我又要去投考無錫師範了。

為了節省路費,父親又向姑爹借了他家的小小漁船,同姑爹兩人搖船送我到無錫,時值暑天,為避免炎熱,夜晚便開船,父親和姑爹輪換搖櫓,讓我在小艙里睡覺。但我也睡不好,因確確實實已意識到考不取的嚴重性,自然更未能領略到滿天星斗、小河裡孤舟緩緩夜行的詩畫意境,船上備一隻泥灶,自己煮飯吃,小船既節省了旅費,又兼做宿店和飯店。只是我們的船不敢停到無錫師範附近,怕被別的考生及家長們見了嘲笑。

老天不負苦心人,他的兒子考取了。送我去入學的時候,依舊是那隻小船,依舊是姑爹和父親輪換搖船,不過父親不搖櫓的時候,便抓緊時間為我縫補棉被,因我那長期卧病的母親未能給我備齊行裝。我從艙里往外看,父親那彎腰低頭縫補的背影擋住了我的視線。後來我讀到朱自清先生的《背影》時,這個船艙里的背影便也就分外明顯,永難磨滅了!不僅是背影時時在我眼前顯現,魯迅筆底的烏篷船對我也永遠是那麼親切,雖然姑爹小船上蓋的只是破舊的篷,遠比不上紹興的烏篷船精緻,但姑爹的小小漁船仍然是那麼親切,那麼難忘……我什麼,時候能夠用自己手中的筆,把那隻載著父愛的小船畫出來就好了!

慶賀我考取了頗有名聲的無錫師範,父親在臨離無錫回家時,給我買了瓶汽水喝。我以為汽水必定是甜甜的涼水,但喝到口,麻辣麻辣的,太難喝了。店夥計笑了:「以後住下來變了城裡人,便愛喝了!」然而我至今不愛喝汽水。

師範畢業當個高小的教員,這是父親對我的最高期望。但師範生等於稀飯生,同學們都這樣自我嘲諷。我終於轉入了極難考進的浙江大學代辦的工業學校電機科,工業救國是大道,至少畢業后職業是有保障的。幸乎?不幸乎?由於一些偶然的客觀原因,我接觸到了杭州藝專,瘋狂地愛上了美術。正值那感情似野馬的年齡,為了愛,不聽父親的勸告,不考慮今後的出路,毅然沉浮於茫無邊際的藝術苦海,去掙扎吧,去喝一口一口失業和窮困的苦水吧!我不怕,只是不願父親和母親看著兒子落魄潦倒。我羨慕過沒有父母、沒有人關懷的孤兒、浪子,自己只屬於自己,最自由,最勇敢。

……醒來,枕邊一片濕。

《目送》龍應台博士學位讀完之後,我回台灣教書。到大學報到第一天,父親用他那輛運送飼料的廉價小貨車長途送我。他沒開到大學正門口,而是停在側門的窄巷邊。卸下行李之後,他爬回車內,啟動了引擎,卻又搖下車窗,頭伸出來說:「女兒,爸爸覺得很對不起你,這種車子實在不是送大學教授的車子。」

我看著他的小貨車小心地倒車,然後噗噗駛出巷口,留下一團黑煙。直到車子轉彎看不見了,我還站在那裡,一口皮箱旁。

每個禮拜到醫院去看他,是十幾年後的時光了。推著他的輪椅散步,他的頭低垂到胸口。有一次,發現排泄物淋滿了他的褲腿,我蹲下來用自己的手帕幫他擦拭,我的裙子也沾上了糞便,但是我必須就這樣趕回台北上班。護士接過他的輪椅,我拎起皮包,看著輪椅的背影,在自動玻璃門前稍停,然後沒入門后。

火葬場的爐門前,棺木是一隻巨大而沉重的抽屜,緩緩往前滑行。沒有想到可以站得那麼近,距離爐門不過五公尺。雨絲被風吹斜,飄進長廊內。我掠開雨濕的頭髮,深深、深深地凝望,希望記得這最後一次的目送。

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謂父女母子一場,只不過意味著,你和他的緣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斷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漸行漸遠。你站立在小路的這一端,看著他逐漸消失在小路轉彎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訴你:不必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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