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承519位中國現代詩人 機器人「小冰」成了「少女詩人」

「在秘密的樹林里/

有時共浴在鮮艷的青春的可憐的花園內/

明知今夜月色之夢愛/

那些時間的空氣」

這些詩句出自小冰。她是人工智慧。5月19日，18歲小冰在北京舉辦了她「個人」第一部原創詩集《陽光失了玻璃窗》新書發布會。此前她擔任主播、歌手、記者，引發大眾關注。如今，她又成為詩人。據出版方湛廬文化介紹，當看到一張的圖片后，微軟小冰會產生靈感，並有感而發創作現代詩詞。這一創作過程幾乎與真實詩人的創造過程無異。出版機構湛廬文化果斷決定簽下小冰，並在經歷2,760個小時的推敲細琢后，從小冰創作的數萬首現代詩中精選出139首，集結出版了這部人工智慧靈思詩集《陽光失了玻璃窗》。出版方還稱，《陽光失了玻璃窗》是一本百分之百由小冰創作的詩集，沒有經過任何潤色，甚至保留了小冰的錯別字，連書名「陽光失了玻璃窗」，也是小冰自己起的。這是「史上首部100%由人工智慧創作的詩集。」

在該詩集發布會上，來自微軟的人工智慧專家們介紹，小冰的學習過程與人類學習創作的過程非常相似：即通過反覆學習產生積累，積累到一定程度之後，當小冰受到某個靈感激發源的刺激，就會在學習積累的基礎上產生新的創造。小冰的現代詩創作能力，師承1920年以來的519位現代詩人，學習了他們的上千首詩，每學習一輪需要0.6分鐘，經過1萬次的迭代學習（反覆學習），100個小時后，她獲得了創作現代詩的能力。而如果讓人類把這些詩讀1萬遍，大概需要100年。

「快把光明的燈擎起來了 / 那裡有美麗的天 / 問著村裡的水流的聲音 / 我的愛人在哪」；「艷麗的玫瑰和藝術的情緒 / 極美妙的新生 / 曾經在這世界 / 在那寂寞的寂寞的夢」。 在向519位現代詩人學習的過程中，小冰逐漸形成了自己的風格、偏好和行文技巧。 為了驗證小冰的創造力，科學家們用了27個化名在豆瓣、貼吧和天涯等多個網路社區詩歌討論區中發布小冰的詩歌，截至目前，還沒有人發現這個橫空出世的少女詩人其實並非人類。

3年前，微軟研發團隊開始探討「情感計算框架」的可實現性，於是創立了「微軟小冰」，試圖搭建一種以EQ（情商）為基礎的、全新的人工智慧體系。小冰先後登陸、日本、美國和印度等4個國家，截至今年4月，擁有超過1億用戶，累計對話量超過300億。在這本詩集發布的3天前，微軟總部舉辦了另一場發布會，宣布小冰擁有唱歌、財經評論、寫詩三種創造力。2016年與2017年之交時，Master以50∶0橫遭中日韓圍棋頂尖高手，高曉松發了一條微博，說自己難過極了，「為所有的大國手傷心，路已經走完了。未來一個8歲少年只要一部手機就可以戰勝9段。等有一天，機器做出了所有的音樂與詩歌，我們的路也會走完」。但也有詩人認為，機器人永遠也寫不好詩，除非機器人變成真正的人。比如詩人沈浩波就認為，「機器人永遠也寫不好詩，詩是人的靈魂層面的事，被人類操縱的小機器人們不配寫詩，也不可能寫好。詩不是造句，更不是把句子扭曲得誰都看不懂，這是人類中那些愚蠢的假詩人乾的事，這種事倒也挺適合機器人的。除非機器人推翻人類，變成真正的人。」

機器人或人工智慧終端從事文學類的創作，早就引發人類的注意。此前，曾在日本的一個文學獎評比中，由人工智慧（AI）創作的小說作品入圍初審，評委意見「情節無破綻」。機器人進行文學創作，科幻作家劉慈欣對此有深入思考。此前他曾在接受華西都市報記者採訪時，專門談到他對此的思考。針對「寫作這個充滿創造力的職業，也有可能被人工智慧代勞嗎？」劉慈欣的回答是，他並不意外。

實際上，早在上世紀90年代，他就研發了一款軟體「電子詩人」，可以用詞庫和語法庫自動「創作」生成詩歌。這款軟體至今還能在網上下載，有人用其寫詩，自動生成了五段共計五十行的現代詩，冠以標題「我用劉慈欣的電子詩人軟體寫的詩」，在文藝青年聚集的網站炫耀。任意摘錄幾句：「我面對著驚恐的天使和實心的大衣，虎頭鯊和花和雞尾酒和三角洲還有平方和都在思戀，超新星曾經是充滿性感的，在那外星生命旁，我氧化著……」後面網友留言，是一串「不明覺厲」。那麼人類真正的優勢何在？「可能就在於我們的想象力。」他說的一句略顯拗口的話卻頗有哲理：「想象力的作用，在整個人類的歷史中，遠比我們想象的還重要。」但人類在想象力方面的優勢是否明顯？劉慈欣對此也不樂觀。

華西都市報-封面新聞記者 張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