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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12/25
今天推薦的人物，就算你不知道他，也一定看過他的電影；就算你沒有看過他的電影，也一定聽過他電影里的台詞。
此人正是香港文藝電影大師☟
王家衛
就在一個多月前，第9屆里昂盧米埃爾電影節官網宣布，將本屆「盧米埃爾大獎」頒給王家衛。官網給出的評價是，「王家衛的電影不能簡單地用類型來定義，從香港的霓虹燈到東北的雪，他的每部作品都有無數閃光的美，充滿光芒，令人沉思。」
「盧米埃爾大獎」素有「終身成就獎」之稱，此前獲得該獎項的導演包括美國著名後現代主義導演昆汀·塔倫蒂諾、西班牙電影大師佩德羅·阿莫多瓦、「電影社會學家」馬丁·斯科塞斯等，王家衛是首次獲獎的亞洲導演。20年前，他也是首位戛納電影節最佳導演獎的華人獲得者。
王家衛出現在公眾場合時永遠都是帶著一副墨鏡，面容平靜，看起來神秘又特立獨行。就好像他的電影，風格永遠都是獨樹一幟：光怪陸離的鏡頭，支離破碎的情節，昏暗迷離的光線，雜亂的場景，出色的配樂，內斂的人物，文藝的獨白……每一幀都在告訴你，這是墨鏡王的影片。
他判斷一個導演好不好只看兩個基本條件：第一，要喜歡吃；第二，要會講故事。
王家衛並不高產，不算還未上映的《繁花》，他在近30年裡獨立執導的電影僅10部。但不可否認，每一部幾乎都可以稱為「王家衛式」的經典之作。
他的電影人物帶著巨蟹座特有的細膩敏感。對於在乎的人，他們會清楚記得每一個和TA有關的時刻。所以在王家衛的電影里，你常常會聽到與數字有關的台詞。
關於他的台詞風格，網路上曾經流傳過許多段子，比如「王家衛有一次讓他的演員翻譯 I love you，有的演員翻譯成我愛你。墨鏡王說，怎麼可以講這樣的話，應該是『我已經很久沒有坐過機車了，也很久未試過這麼接近一個人了，雖然我知道這條路不是很遠。我知道不久我就會下車。可是，這一分鐘，我覺得好暖。』」（《如何讓演員摔劇本走人》）
王家衛的電影幾乎都在講愛情。在他的電影里，愛情是停擺的時鐘，愛情是會過期的鳳梨罐頭，愛情是無法同行的船票，愛情是醉生夢死一壇酒。他的電影里有對愛的渴望，有對愛的背叛，有對愛的缺失，也有對愛的遺憾，還有太多你無法用言語表達的情感體驗。
我們會在他的電影里遇見各類痴男怨女：一生只能落地一次的「無腳鳥」阿飛；每天到快餐店買廚師沙拉的663；偷偷去暗戀男生家裡打掃衛生的阿菲；每晚闖進別人店鋪假裝老闆的失語怪青年；不斷分開又不斷說著「不如讓我們重新開始」的何寶榮……他們或憂鬱，或瘋狂，或孤獨，或頹廢，每一個都讓人印象深刻，難以忘懷。
在王家衛的電影里，重要的不是故事，而是人。大多數時候，他都是先找演員，再編故事，每一個道具，每一句台詞，甚至每一首配樂都是為人物量身定製。
《旺角卡門》中，阿華為了兄弟去赴死前與阿娥在車站分別時響起的經典插曲《忘記你，忘記我》
《重慶森林》中讓王菲跟著一起搖擺的60年代搖滾樂《California Dreaming》
《花樣年華》中，周慕雲和蘇麗珍相遇時一再重複響起的《Quizas Quizas Quizas》
《藍莓之夜》中，由女主角諾拉·瓊斯演唱的哀傷爵士曲《The Story》
他電影里的音樂元素極為廣泛，古典、雷鬼、電子、金屬、爵士……每一首曲子都完美呈現了人物的性格和內心世界。可以說，音樂已經成為王家衛電影美學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所以有人說，王家衛拍的電影都是可以聽的。
據說他拍戲時有個習慣：會在現場放著電影中將會出現的音樂，來幫助演員入戲。許多人因為出演王家衛的電影大放異彩，張國榮曾憑藉《阿飛正傳》獲得金像獎(1991)最佳男主角，梁朝偉更是憑藉《重慶森林》《春光乍泄》《花樣年華》《一代宗師》等電影斬獲多個影帝頭銜。所以香港電影圈一直流傳著一句話：如果想當影帝，就去拍王家衛的電影。
但拍他的電影，對許多演員來說又是備受折磨的一件事。
他很少會拿出完整的劇本給演員。《旺角卡門》第一次拍張曼玉，王家衛跟她說你基本上不需要講台詞，在那邊晃來晃去徘徊一下，感覺就很好。
拍攝《重慶森林》時，他也只讓金城武在鏡頭裡不停做動作；還有《墮落天使》，據說金城武演完都沒搞明白戲里自己和楊采妮的關係。
《2046》更誇張，劇本僅存在於導演心中，演員們沒有一個人能說得出他們在《2046》里究竟演的是什麼。木村拓哉直言，「不知道王家衛在拍什麼。」
梁朝偉在《一代宗師》發布會上說自己每次看王家衛的電影都是同一個感受：很複雜、很迷惘。「我沒有辦法知道他的故事是什麼，因為他拍的時候根本不讓你知道，比如ABCDEFG，一直到26個英文字母，怎麼排練我不知道，他到拍的時候就說今天拍A，明天拍B，所以你沒有概念整個戲會怎麼樣。」
此外，王家衛拍電影還是出了名的慢。早年間當編劇時，他就是著名的拖延症患者。他在創作過程中總會不斷推翻自己，並且劇本純靠手寫，還有強迫症——為了保持劇本整潔，錯了就會重寫一遍。所以一部喜劇寫了9個月，最後老闆說，「你不用再來了，我們都已經拍完了，在拍續集了。」
被公司追劇本時，他拒接所有來電，搞得老媽很痛苦，「那些人都認識她，就跟她講話，她就要編吶，他出去了，他還沒有回來之類的，她很擔心吶。」
其實王家衛心裡也急，在他看來編劇就是一個無期徒刑，看起來時間自由，不用坐班，瀟洒自在，實際上承受的負擔是每日每夜的。
「這段時間不把它寫完，心裡就過不了關，在哪裡你都知道有人在追你。」
「我為什麼當導演，因為我已經怕了當編劇。」
後來他改行當導演，結果還是
一
樣
的
慢
拍攝《東邪西毒》時，因為耗時太久一直在燒錢，投資人劉鎮偉急中生智，帶著劇組原班人馬就地取材拍了《東成西就》，彌補了《東邪西毒》造成的虧損。
拍攝《春光乍泄》時，梁朝偉被王家衛「騙」到阿根廷后才知道自己要演同志，未能及時調整好心態，劇組就一直耗在阿根廷，耗到張國榮原定的演唱會就要開始了，最後逼得張國榮沒辦法，先回香港開完演唱會後又去阿根廷幫王家衛補拍了十幾天。
還有《一代宗師》，據說籌備期就有8年，加上三年拍攝期，前前後後11年之久，創造了電影製作周期的記錄。有媒體曾報道，宋慧喬進組后的兩個月里，長達兩周開工不到一天，她無聊到天天打羽毛球，最終表示不能再等，之後兩年都沒有進過劇組。
豆瓣網友@小白說：「如果你是王家衛導演的冬粉，那你將是這世界上最閑的冬粉，因為自他執導以來迄今為止就只拍了十一部電影。如果你是王家衛導演的冬粉，那你將是這世界上最苦的冬粉，因為他拍片的速度比其他導演拍十部電視劇的速度還慢。」
除了慢，王家衛還是出了名的愛刪戲，參演過他電影的演員，幾乎無一倖免。
《東邪西毒》中，原本是主角之一的王祖賢，最後在成片中只出現了兩秒……還是側臉……
劉德華拍《阿飛正傳》時，為了影片效果專門在九龍城寨和自己最怕的老鼠處了三個月，結果影片出來后，這三個月的戲份全被剪掉了……
木村拓哉拍完《2046》等了五年才上映，最後呈現出來的只有片頭和幾個回憶中的片段，時長總共7分鐘……
關淑怡原本在《春光乍泄》中與梁朝偉也有一條故事線，為了完成拍攝，她在布宜諾斯艾利斯待了無數日夜，結果電影上映她的鏡頭全部被剪掉。事後王家衛表示不是她演得不好，而是因為電影描寫的是同性之愛，她與梁朝偉的故事已經插不進去了……
還有張震，原本在《2046》里與劉嘉玲有過一段激情戲，最後也是被王導一刀剪掉。拍《一代宗師》時，小夥子一場雨戲通宵拍了30個晚上，八極拳練到了冠軍，最後成片出來只有3分鐘，人物只出現了三次，甚至觀眾都沒弄清楚張震飾演的一線天到底是個什麼樣的角色……後有傳聞稱，張震結婚時，墨鏡王送了一枚信封，裡邊裝著一張紙條，上面寫著「以後會少剪你的戲」。
儘管如此，還是有許多演員渴望與王家衛合作。
曾經拍攝過《藍莓之夜》的裘德·洛被問及為什麼會接這部戲就說過：「我拍電影是因為王家衛，就這麼簡單。」
坊間流傳一句話，「人間有五毒：張國榮的氣質，梁朝偉的眼神，王菲的聲音，林夕的歌詞，王家衛的電影。」
一個叫@koosir的知乎用戶說，「沒有中過毒的人永遠不會了解什麼是王家衛，更別說他想表達的東西。」
很多人喜歡王家衛的電影，是因為中了他的毒，想起了很多往事，想起了曾經的自己。
《一代宗師》上映那年，時光網上一位叫@暗地妖嬈的作者說，「這部一如既往漫長的王家衛電影像是從世界盡頭剛剛回來，在大銀幕上打開一道漫長的時光，從這裡我們能看到王家衛，也能回想起他和他的那些演員的那些年,香港電影曾經那麼好過，他們也曾經那麼好過。」
王家衛電影里的經典台詞
你不要說兩次，說兩次我就相信了。
我聽別人說這世界上有一種鳥是沒有腳的，它只能夠一直地飛呀飛呀，飛累了就在風裡面睡覺，這種鳥一輩子只能下地一次，那一次就是它死亡的時候。
我曾經聽人說過，當你不能夠再擁有，你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令自己不要忘記。
在1994年的5月1號，有一個女人跟我講了一聲「生日快樂」，因為這一句話，我會一直記住這個女人。如果記憶也是一個罐頭的話，我希望這罐罐頭不會過期；如果一定要加一個日子的話，我希望它是一萬年。
當你年輕時，以為什麼都有答案，可是老了的時候，你可能又覺得其實人生並沒有所謂的答案。
當我站在瀑布前，覺得非常的難過，我總覺得，應該是兩個人站在這裡。
「如果有多一張船票，你會不會跟我一起走？」
「如果有多一張船票，你會不會帶我一起走？」
by《花樣年華》
我不知道該怎麼和生活中無法失去的人說再見，所以我沒有說再見就離開了。
在我40歲之前，未曾見過什麼「高山」，沒想到人生最難翻越的，是生活。
觀看本期《魯豫有約》完整視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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