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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天真的孩童一樣向傳統經典發問

導讀

作為一個學哲學出身的人,他似乎找到了發問的樂趣。發現一段有趣的史料,並且發出自己的問題,要遠比深入研究這些問題有意思得多。像孩子一樣發問,而不必考慮以往的研究成果和結論,正是《夕陽山外山》最明顯的特點。

作家姜建強先生在旅日十多年後突然發現,當初剛到日本時「興趣頗濃」的24小時店裡的那些雜誌,如今已經熟視無睹。時間久了,老是那些胸脯、大腿,也就沒啥刺激了,不再想入非非了。

這就是時間的魔力。雖然對那些雜誌已經沒有興趣,但是卻可以換一個角度來看待人類的性問題。姜建強的《春燈筆記》一文,由45個對「性問題」探討的片段組成。這是一篇上佳的隨筆,可能只有生活在日本的作家,才能寫得這麼赤裸。在大陸生活的作家和研究者,對性的研究,大多嚴肅到迂腐,比較優秀的,像潘綏銘或李銀河,也只能採用社會學的角度進入。

姜建強注意到,《紅樓夢》寫了一大堆青春女子,個個鮮活,人人迷離,但「我們全然不知道這些青春女子的胸脯大小」。只有寫到史湘雲的時候,是「卻一把青絲拖於枕畔,被只齊胸,一彎雪白的膀子撂於被外,又帶著兩個金鐲子」。好不容易提到「胸」,但視線又轉移到脖子上了。

姜建強對《紅樓夢》的性描寫不滿意,但是卻也沒有深入探討背後的原因,只是來一句:「這或許是來自於《詩經》的傳統。」他在讀張愛玲《小團圓》的時候也是如此。他發現張愛玲有一段大膽的性描寫:「他的頭髮拂在她大腿上,毛毿毿的不知道什麼野獸的頭。獸在幽暗的岩洞里的一絲黃泉就飲,泊泊的用舌頭捲起來。她是洞口倒掛著的蝙蝠,深山中藏匿的遺民,無助的,無告的,有隻動物在小口小口吸著她的核心。」(《夕陽山外山》119頁)

明眼人一看就懂,這是寫女主人公初試口舌之歡時的驚喜和歡愉。按照常理,文學批評家應該對此展開大段論述,但是姜建強卻只評論了一句:「這是不是張愛玲她自己『自跳脫衣舞』的解衣寬頻?」把這種小說中的描寫,直接等同於作家老年後對自己情色片段的追憶,這個看法夠大膽,也會引起張愛玲冬粉和研究者的爭議,但這就是姜建強的態度。

不管是《紅樓夢》還是《小團圓》的性描寫,都可以寫出很好的論文,但姜建強的著眼點顯然並不在此。他重在發現,而不在「解答」。作為一個學哲學出身的人,他似乎找到了發問的樂趣。發現一段有趣的史料,並且發出自己的問題,要遠比深入研究這些問題有意思得多。像孩子一樣發問,而不必考慮以往的研究成果和結論,正是《夕陽山外山》最明顯的特點。

《夕陽山外山》是姜建強最新的隨筆作品集。姜建強曾在的大學任教,研究哲學,20世紀90年代留學日本。長期以來,他一直面向國內讀者,積極書寫、介紹日本及其文化,已出版有《另類日本史》《另類日本天皇史》《另類日本文化史》《山櫻花與島國魂:日本人情緒省思》。這些書有較大的影響力,是「旅日華人看日本」的代表。

《夕陽山外山》和以往這些著作都不同,姜建強把關注的重點放在了文學與思想傳統上。書名取自於李叔同那首讓人落淚的《送別》,但是整本書卻並不是感傷的抒情,而是具有一種智性的樂趣。本書有相當一部分是他閱讀莊子、屈原、司馬遷和魯迅的筆記,這四位偉大的作家一定是他的偶像,在旅日的十幾年時間中,這些文化的瑰寶,應該是他緩解自己鄉愁的良藥。

他用閱讀和寫作來對抗時間的消逝所帶來的的荒謬感。魯迅的《野草》他隨身攜帶了40年,因此儘管他生在日語的語境中,漢語以及那些中土先哲的靈魂,仍在糾結著他。所以,他對莊子的詭辯不滿,嘗試糾正這位好辯的古代哲學家的邏輯錯誤。他對《史記》也有所不滿,因為司馬遷的私心雜念或粗心大意,對後世史學的影響是多麼深刻啊。

即使是對他最喜歡的魯迅,他仍然發出疑問。比如,他在讀《魯迅日記》的時候,發現1919年5月4日這一天魯迅的記錄非常簡單:「四日多雲。星期日。休息。徐吉軒為夫設奠,上午赴吊並贈三毛。下午孫福源(孫伏園)來。劉半農來,交與書籍二冊,是丸善寄來者。」姜建強的問題是:這天是五四運動啊,你魯迅對此到底是什麼態度?魯迅對這場學生運動沒有提一個字,這是不是表明的某種態度?這可能值得魯迅研究者深挖一下,但是和上述研究《紅樓夢》的性描寫一樣,他的重點仍然在提出問題。

「生出一個謎」是姜建強在書中多次重複的一句話。讀書能讀出疑問,其實是一個挺高的境界,尤其是在面對莊子、孔子、司馬遷和魯迅這樣的大山,作為一個嚴肅的讀書人,你已經讀過很多研究資料,該問的,前人基本上已經問完了,像一個質樸的孩童那樣發問,反而是不容易的事情。「莊子呀,你做夢不要緊,但為什麼偏偏夢見蝴蝶呢?夢見蝴蝶也就算了,你為什麼還要議論一番呢?」姜建強提出這樣的問題,恐怕只有孩子才能問得出來,成年人早就失去了這最初的好奇心。

這就是牽涉到我們如何對待傳統經典的問題。我們需要在心中保有一些敬意,但是到底什麼才是敬意?那些一提到「優秀的傳統文化」就興奮到不容質疑的人,恐怕也就沒有了發問的可能性。對待一個古代哲學家最好的態度,其實就是嘗試重新回答他的問題,甚至向他發問。對普通讀者來說,完全可以站在自己的立場,更隨意地對待那些傳統經典,像一個孩子一樣勇敢地舉手發問:屈原,你的《天問》到底在問什麼?你腦子是壞掉了嗎?其實,在元代就有書生因為讀《楚辭》讀不通,就詛咒屈原:寫文章竟如此艱澀,投水死得活該。

《夕陽山外山》雖然是閱讀和思考的記錄,但卻是相當私人性的,姜建強在寫的時候,只顧著自己開心,完全沒顧忌到讀者的感受,這反而造成一種後果:那些傳統經典,彷彿突然又有了生氣。那個剛受了宮刑的司馬遷,傷口還沒癒合,正充滿怨氣的走過來。那個愛辯論的莊子,因為被姜建強指出邏輯漏洞,氣得臉都紅了。

這種對傳統的態度相當有趣,我們或許可以用「調戲」來形容。其實這也是真正嘗試與古人進行對話,並把古人的問題重新陌生化。人的閱讀和思考永遠沒有盡頭,不然的話,對我們這些後生的當代人就太不公平了,那麼多傳統經典,足以把我們的腦袋壓扁。姜建強這種發問的方法,很值得學習,或許這和他「旅日作家」的身份有關,他對漢語經典的饑渴比我們更嚴重,但是又能跳到局外看問題。

《夕陽山外山》封面

圖書信息:

《夕陽山外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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