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創業與內容消費：閱文、今日頭條以及互聯網對內容的價值重塑

內容創業，正當時。這是過去兩年裡，聽過最多的台詞。

從今日頭條的風行到閱文集團成立以及去年的影視業創業浪潮，到今年，36氪開闢付費專欄，而微信「付費訂閱」也將推出，並且是馬化騰親自主抓。作為媒體從業者，我們看到越來越多的內容創業機會。

一切產業皆是媒體。內容創業的黃金時代，歸功於互聯網——當然，重建新的秩序之前，互聯網也摧毀，至少是顛覆了此前的利益格局。

我們先看兩組數據吧。

前不久，閱文集團發布了《2016年網路文學發展報告》。「網路文學發展報告」全文長，摘幾組數據吧：網路文學用戶數規模首次突破3億，去年新增網文作品50萬部以上，直逼2015年全國圖書出版總量，每年近70萬人在「作家助手」上更新作品，閱文集團2016年發放了近10億元稿酬，平均每天發放270萬元。這其中，如「唐家三少」、「天蠶土豆」等大神級網路作家，稿酬突破千萬，加上出版紙質書、影視版權等，一年收入幾千萬，而「唐家三少」，年收入已經超過1億元。

我們再看另一組數據吧。根據「開卷」數據，2016年圖書零售市場總規模從2015年的624億元碼洋，上升到2016年的701億元碼洋，同比增長12.3%。而天貓圖書數據監測，2016年圖書行業銷售額約700億元，其中線上銷售347億元，增速24%。

兩組數據或有偏差，但2016年圖書市場碼洋大致在700億左右，應該無誤。700億的市場，的確有點小，要知道，2016年天貓雙11交易額為1207億元，而閱文集團2016年光稿費就給作者發放了近10個億。

為什麼，同樣是內容，互聯網與紙質圖書市場卻是冰火兩重天？

事實上，圖書市場碼洋，並非實際交易量——「碼洋」是圖書出版發行部門用於指全部圖書定價總額的詞語。書刊的每一本上面都列有由阿拉伯數字（碼）和錢的單位（洋）構成的定價，相乘得定價總額就叫碼洋。並且，這700億碼洋中，有很多的圖書為教材、育兒等內容，小說在其中佔據很小市場。

互聯網對於內容創業的價值，或者說，內容付費，濫觴於閱文集團旗下的起點中文網。打賞或付費閱讀，被學界定義為「微支付電子分成」模式，成為推動網路文學快速發展壯大的基礎。但互聯網對內容的價值重造，不止於此——它有著更多隱性價值，並且，才剛剛開始。

那麼互聯網，尤其是移動互聯網究竟在哪些層面，重建了內容價值？

互聯網之於此前的內容生態，最大的價值在於——門檻的降低。

門檻的降低，意味著，市場的指數倍增長。

互聯網降低了讀者獲取內容的門檻，擺脫了時間與空間的限制，並且，將交易門檻降低了。閱文集團註冊用戶突破6億，這個數字尤其值得注意——人口13億，淘寶註冊用戶8億，微信月活躍用戶8億，而2016年大學應屆畢業生為765萬。

移動互聯網進一步降低了內容獲取的門檻——買書，或者PC、筆記本上網讀書，都有相應的成本，而現在手機就是閱讀工具，在時間與空間上，進一步解放。而這也是，為什麼，閱文集團用戶數突破6億的根本原因所在，用戶閱讀內容的門檻降低了。

事實上，國內最早的移動互聯網內容消費用戶，並非傳統內容用戶（報紙、雜誌抑或書籍購買的常客）。國內最早的移動內容消費用戶，是互聯網開創的——來自廣東某個車間，抑或北京上海等城市的餐廳服務員、保安等，或者是偏遠小鎮的青年，傳統如報紙、雜誌或是書籍，對他們而言，內容與購買，都有門檻，但互聯網小說，尤其是起點中文網等平台的網路小說，因低門檻成為他們的消費主體。

PC時代，互聯網有兩個市場，MSN與QQ的區別。互聯網前期開啟的是精英市場，移動互聯網加速了另一塊市場的開啟，譬如淘寶農村，又譬如今日頭條的崛起。

門檻的降低，意味著，市場的擴大。互聯網之前的，或者說，移動互聯網之前，人們的閱讀需求依舊存在，只不過，缺少相應的基礎滿足更多數用戶原本存在的閱讀需求。

一個很小的例子是——在農村，其實也有報紙讀，但人們很多時候並不會注重它的時效性，許多過了時效的報紙，人們也會不時撿起來讀——對他們而言，新聞並不重要，報紙更多的是消費形式。

如果說，圖書其實是小眾，尤其是紙質小說是小眾市場。那麼網路文學，就不能再以小眾來看待它。閱文的網路小說，無論玄幻抑或言情，本質上與今日頭條的各類稿件一致——用戶都是「內容消費」。

傳統的出版業，更多的是覆蓋2/8市場，而網路文學，則是2/8市場與長尾市場兼顧。

互聯網有「長尾效應」，聚沙成塔。「長尾效應」下最直接的體現就是，閱文集團旗下擁有起點中文網、創世中文網、小說閱讀網、瀟湘書院、紅袖添香、雲起書院、榕樹下等不同的文學社區——文學社區本質上就是「長尾聚集器」。

事實上，網路文學的發展，促進了國內類型小說的發展。當然，這是題外話。

內容創業，背後是「內容消費」的蔚然成風。這其中，閱文集團、今日頭條包括淘寶生態的內容化，都是對這一趨勢的適應，也是受益者。

「內容消費」，其實PC時代也有。閱文集團在PC時代便是起點中文網以及瀟湘書院等社區，而近兩年崛起的今日頭條，它所收割的市場，其實此前散落在WWW世界的各種站長站，而淘寶頭條的內容，也是如此。移動互聯網，馬太效應在加強，強者更強了，流量的集中化，意味著分配者話語權在加強。

互聯網天然是全球化的。

前不久，我們也撰寫了相應新聞，介紹了網路文學在美國等市場的風靡——創辦兩年時間，Wuxiaworld在北美Alexa排名前1500名，總點擊量超過了5億，日均訪問人數穩定為50萬以上，讀者來自全球100多個國家和地區，北美讀者約佔總數的1/3。在Novel Updates這個提供亞洲翻譯連載指南的導航網站上，出自起點中文網的網路小說就有150部。

另一個消息是，今日頭條美國版與獵豹移動的「類今日頭條」產品，在美國市場也逆襲成功，它們在安卓市場超越了美國許多本土且傳統的新聞客戶端。

內容消費風潮，其實全球亦然。

「沉默的大眾」正逐步向社會的精英治理模式發出挑戰。閱讀只是這場演變的最顯著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