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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讀世界】雨夜

王永梅,女,漢族,1980年生。貴州省作家協會會員。從1997年至今已經在《十月》《散文詩》《貴州作家》《貴州日報》等國家、省、州、市等刊物發表散文、散文詩、小小說、通訊報道600余篇。

債難要,難要債,要債難。——題記

信譽城是一座風光秀麗氣候宜居的美麗城市。可是小額貸款將整個信譽城的民間資金血洗一空之後就鑽出了很多的三角債。雨桐就屬於這三角債中的受盡折磨的中間環節。他欠著親朋好友的這家幾萬,那家十幾萬,而那個叫周相波的開小額貸款公司的欠著他的150多萬。那個辦鉛廠的曾光林家欠著他160多萬,這些數字,每一組都足可以壓垮這個家。周國波因為經濟犯罪已經被警察抓關起來了,債已經無處可追,曾光林家的廠子到死不活的經營不起來。雨桐一家子火急火燎的日子逃也沒處逃。

誰也不會想到,雨桐和紫玉會淪落到在人家門口守著要債的地步。

那天,天邊跳著銀色的閃電,天空像是一口倒扣的鍋,空氣彷彿不會流動,整個人就算坐著不動,渾身上下都感覺到黏黏糊糊的,連胸口都感到悶。

曾光林欠雨桐的債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一百六十多萬啊!又不是小數目。這些債如果討不回來,雨桐全家的日子那才叫做生不死。

來到他家的別墅前,斑駁的牆壁,緊閉的大門讓人有點傷心。雨桐和紫玉等了又等,在紫玉們快要失去耐心的時候,聽到了曾光林妻子牛芝蘭的聲音,——呵,她終於開著車回來了。在她掏出鑰匙快要打開家門的時候,紫玉一下子站在她身邊,說:「蘭姐,你需要紫玉幫忙嗎?」紫玉的突然出現,嚇得她連連拍著胸口,說:「嚇死我了,嚇死我了,你從哪裡一下子冒出來的呀!」

門打開了,不等她邀請,紫玉就直接進到她家的客廳,坐在了她家的沙發上。直接闡明了來意。雨桐也隨後推著嬰兒車來到她家的大門口,抱著好好來到她家的客廳。人窮架子在,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屋子布置還是可以看出這個家以前的日子過得相當的富裕,擺設還是相當的豪華。不說63英寸的電視如何高大上,也不用說那華麗的引水機,也不用說那套很上檔次的義大利沙發,單是客廳里電視背景牆上的玉石擺設和家神前的紅木桌椅,就是紫玉這之前在其他地方看都沒有看過的,那套桌椅散發出來的氣息凝重而又有穿透力。紫玉不由得感慨人生充滿了變數,這個三口之家曾經保姆都請了三個,每個人的飲食起居都有專人伺候著,如今卻欠下了上千萬的債務。聽她自己說,每天前來討債的人像是走馬燈似的,去了一撥又來一撥。估計想要還清這些債,她家還是要大費周章的。

見紫玉們討債的意志堅決,她拉下臉說:「我到樓上去一下。」說完拎著兩大包不知什麼東西上了樓。紫玉抱著果兒也跟了上去,她見紫玉跟了上去,就馬上轉身下了樓。紫玉抱著果兒也轉身往下走。因為心裡堵,紫玉故意走得慢吞吞的。她忍不住推了紫玉一把,雖說紫玉剛生產不久,但紫玉個子大,下盤穩。感覺到她在推自己,紫玉屁股往後一拱,看似肥胖的牛芝蘭由於長期的養尊處優,根本沒有多大的力氣,就這麼一下子,她就往後一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紫玉扭頭一看,她的頭剛好枕在了樓梯拐角處的鞋架上,她「媽喲,媽喲」地叫喚兩聲,想睡在地上撒潑,可是猶豫了一下還是爬了起來,可能覺得紫玉在前她在後,怎麼說都說不過去吧。她氣沖沖地走在下樓坐在沙發上。紫玉抱著果兒下了樓,也直接做到她的旁邊。

紫玉說:「你推我幹嘛?」

她說:「究竟是你推我還是我推你?」

紫玉也毫不示弱,說:「我走你前面,手裡還抱著娃娃,你說我推你,我是三頭六臂的哪吒嗎?你倒是說說我那隻手推你了?」

她長嘆一聲,說:「說這些也不管用,騙也騙不了幾個錢,現在說齊天地,就是要把錢還上。」

紫玉忍不住又說:「能明白最好,這次無論如何你得把錢還給雨桐,見不到錢,東西抵押也行,如果問題不解決,我們就不走了。」此時,屋子裡的氣氛冷到了冰點。

雨桐從紫玉手裡接過果兒,「撲通」一聲跪到了牛芝蘭的面前。

「蘭姐,求求你們把錢還給我,我們已經走投無路了。」也許是這凝重的氣氛感染了果兒,一向很少啼哭的他居然放聲大哭起來。雨桐的這一跪讓紫玉心裡裝滿無奈,這個一向驕傲的男人,這兩年來承受了很多常人不能承受的壓力;果兒的哭聲讓紫玉感到無限的酸楚,這些錢要不回來,也不知道孩子們的未來會是怎樣的……紫玉從雨桐的懷裡抱過果兒,輕輕地拍著他的背安慰他。紫玉一邊拍著果兒一邊想:「雨桐呀雨桐,你堂堂七尺男兒跪天跪地跪父母,你怎麼可以如此腿軟呢?」紫玉的內心不由得泛起一股鄙夷。

「哎喲!」牛芝蘭像是被火落在了腳背上一樣側過身,說:「我說你們,你們是來解決問題的還是來潑我的,如果你們是來潑我的,那麼你們不走我走。」她站起身來,紫玉也抱著果兒站起身來,亦步亦趨,說:「你走一步我跟一步,如果你要開著車走,那就從我們娘倆的身上軋過去。今天你要麼還錢,要麼直接把我們弄死算了。」說完,紫玉把沙發搬來堵在他家的大門口,一屁股坐在了上面。

牛芝蘭馬上扯著嗓門喊道:「哎呀呀!你們這是想軟禁嗎?是想要錢還是想要命啊?」

紫玉不軟不硬地回答:「要你的命能解決問題嗎?現在我們一家子已經活不下去了,我們要的是錢。錢就是我們的命,我們的命卻不是錢。」紫玉一邊說,一邊騰出一隻手,去拉雨桐起來,可是雨桐一動不動。

牛芝蘭又回到沙發上坐下來。大家都不再說話。只有轟隆隆的雷聲拋著沉悶的空氣,閃電的影子在窗戶上猙獰地跳動。雨桐仍然在地上跪著,紫玉有點生他的氣了,手上一用勁,把他拽了起來。

「你們想坐就坐著吧!我身上黏黏的,我去沖個澡去。」說完,她站起來,朝客廳的盡頭走去。紫玉抱著果兒緊跟過去,雨桐說:「不用跟,沒有必要的。」紫玉對雨桐言聽計從慣了,也就回到沙發上繼續呆坐著。

接下來聽到牛芝蘭打開衛生間的門和水嘩嘩嘩的聲音。屋子裡悶極了,幾隻飢餓不堪的蚊子圍著紫玉們不停地嗡嗡著,尋找機會要在紫玉們身上飽餐一頓。紫玉手裡抱著果兒,對蚊蟲之類的「襲擊」是極為敏感的。紫玉趕緊把果兒緊緊摟在懷中,唯恐那幾隻蚊子會獎賞果兒幾個「大紅包」。

不一會兒,紫玉依稀聽到開門的聲音和窸窸窣窣往外走的聲音,紫玉對雨桐說:「她好像出去了。」雨桐說:「由她去吧,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我就不信她不會回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紫玉感到內急,可是紫玉到衛生間時卻打不開門。裡面的燈亮著,水也嘩嘩作響。但是紫玉的直覺告訴自己,牛芝蘭早已離開了這個衛生間,離開了這棟房子。紫玉折回客廳,剛要對雨桐說這一情況,雨桐的電話就響了,是牛芝蘭打來的。她在電話里說:「你們願守就守吧!要錢我沒有,我已經回安普縣城了。」紫玉不由得開始埋怨起雨桐來。「都說了讓我緊跟著她的。你看你,腦殼進水了,就是不聽,現在知道結果了吧!」接著紫玉又恨她自己,腦袋長在了膝蓋上,總是雨桐說什麼信什麼。紫玉忍不住給了自己兩耳光。她忍不住反思自己,紫玉的任何勸說雨桐聽過嗎?從來沒有過?如果他聽紫玉的勸說,能夠集思廣益,這個家也不至於落到這步田地,紫玉發現自己真是可憐之至,可恨之極……這一百六十多萬要不回來,今後的日子可怎麼熬啊?紫玉一天到晚埋怨得自己都討厭自己,念叨得自己都懷疑自己是不是瘋了……怨天尤人解決得了問題么?紫玉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閉上了自己那張喋喋不休令人厭惡的嘴……

果兒已經睡著了,雨桐把嬰兒車從屋外搬到了屋裡,紫玉把果兒睡在嬰兒車裡,給他上好蚊帳。雨桐把燈關了,他們都不再說話,屋子裡靜極了,靜得除了聽到蚊子的嗡嗡聲;還聽得到牆上鐘錶滴滴答答的聲音;甚至聽得到她們自己的心跳聲。屋外的雷聲和窗戶上的閃電彷彿在提醒著她們,她們是來討債的,這是在別人家裡。

漆黑的夜裡,紫玉忍不住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紫玉節衣縮食地過日子,一分錢摔八瓣汗水。在人人都講吃好、穿好、玩好的今天,紫玉穿的是廉價的地攤貨,紫玉的衣服褲子都是幾十元一樣的,再貴點的也不過是一百多而已;吃的是最普通的家常飯菜,她覺得只要填飽肚子就行,更不要說拿錢去買快樂到處溜達了……紫玉的工資不低,但是全部用在貼補家用上;偶有結餘,就用來孝敬家裡的長輩了,雨桐借給另一家的一百六十多萬因為當事人一年前被關進了監獄已經無從要起,紫玉在一夜之間莫名其妙地被負債三百多萬,怕背債的紫玉每走一步都將有人要債,連最起碼的尊嚴都保不住了,更不要說什麼夢想和幸福之類的,活是活不下去了,其實不要說活了,就是死也死不起了,這種生不如死的日子煎熬著她們,苦逼至極;紫玉心裡且是一個「堵」字或者是一個「冤」字能夠表達的。紫玉越想越悲涼,忍不住又深深地嘆了口氣。

夜,越來越黑,閃電越來越亮,雷聲越來越響,越來越密。閃電伴著雷聲,紫玉不禁又想,明天會是怎麼樣的,孩子們的前途會走向何方,紫玉越想越害怕……紫玉在那麼多的夜裡徹夜失眠,既孤單又害怕,每每這時候,她只能在心裡默默地念叨:「眼觀鼻,鼻觀心。放下煩惱,立刻睡著。」

紫玉們來到這個城市,辛苦打拚了十二年,好不容易有了車,有了房。可是現在,車抵押貸款還利息了,房也抵押還利息了;還有以娘家名義欠下的幾十萬貸款……那種深深的絕望讓紫玉不敢提未來,只能說活在當下。面對不可預知的未來,紫玉忍不住又嘆了一口氣。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如今的紫玉受盡煎熬,那又怎樣,一切都是自找的,想當初她是拼了命一般父母才同意下這門婚事的。「自己選擇的路,有種的話你跪著也要把它走完。」這是兄弟們對紫玉說的。

「這裡有被子,你蓋著一點,不要感冒了。」紫玉又忍不住心疼起雨桐來。他太愛折騰了,如果他安心於自己平淡的生活,她們也不會落到這步田地,可是生活充滿了變數,雨桐不是神,無法知道事情的最終結果——紫玉從沙發的這一頭抱起被子,蓋在雨桐的身上。

雷聲更狂了,閃電也更狂了,風從窗外掠過。紫玉拉開了窗帘的一角,留心著窗外的動靜,窗外除了雷聲,就是一片寧靜,幾隻小蟲子在燈光下飛舞著。雨桐堅信,牛芝蘭根本沒有走遠。紫玉的內心變得煩躁起來。「牛芝蘭會不會真的回到安普縣城去了?「紫玉問雨桐,雨桐說:「可能嗎?」透過窗戶,紫玉發現十三棟的別墅前有人借著高出兩三丈的地利之勢,悄悄地窺視著紫玉們所在這棟樓的動靜。

風透過窗戶撩動窗帘,隔著馬路對面別墅后檐燈亮了,幾隻蟲子朝著亮光處飛撲去,這些小小的蟲子都嚮往著幸福光明的生活,何況人呢?只是雨桐太相信他人,太過於急迫的行為反而把他們一個家推進了黑暗,推進了凄風苦雨。如果這些錢要不回來,紫玉們這個家不知道要勒緊褲腰帶掙多久?就算是順風順水,也要花不少精力吧!如果時運不濟,雨桐可能一輩子都還不清的,讓自己受煎熬也就算了,可是兩個孩子的未來是他們輸不起的……

站起來,坐下去,走幾步,又忍不住長嘆短噓……紫玉變得狂躁不安起來。從知道雨桐弄了那麼多錢借人到開始討債,紫玉在焦慮的苦海之中掙扎撲騰,對現在的埋怨焦慮,對未來的恐懼,大把大把的頭髮在短短的時間裡被熬白了。雨桐急得頭髮都掉了,被孩子戲稱爸爸開啟了「地中海時代」,他的頭頂就像被沙化的土地,裸露得越來越明顯了。整個家除了努力找出路,就是努力要債,可是這麼殘酷的現實,不是短時間內能夠改變的。

雨桐常常無比愧疚地說:「對不起,讓你跟著我受苦了。目前我們只能是活在當下,過好每一天。」可是他和紫玉還是常常在寂靜的夜裡輾轉反側。好不容易睡著了,睜開眼睛的第一件句話要麼是怎樣追債,要麼就是怎樣還債。每一次關於討債還債的討論或者是失眠時的相對無語,無不催生著頭上的白髮眼角的皺紋。

紫玉站起身來,看了看嬰兒車中熟睡的果兒,對雨桐說:「她可能真的已經回安普縣城了。將心比心,如果是我,我也會這麼做的!哎,這人生啊,真是充滿變數,幾年前還保姆成群的人家,現在居然為了躲債家都不敢回。」雨桐沉默著,一句話也不回答,自從搞出這三百多萬的事情之後,雨桐很多時候就習慣這麼沉默著,很多時候紫玉和孩子的奶奶都數落他是裝聾作啞,可是卻心知肚明第知道是他壓力太大了。漸漸地紫玉好像也習慣了自言自語,自問自答。

「你可不可以幫我一個忙,把嬰兒車抬到門口去,我想自己該回家去了,我的心裡很煩躁很累,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雨桐嘆了一口氣,說:「我不信她不會回來,今天等不到她給一個交代,我就不回去了。」說完站起身來和紫玉一起把嬰兒車抬到了門口后又轉身進了屋,關上了門。

紫玉推著嬰兒車,心情無比沉重地朝家裡走去,走了幾步,紫玉忍不住回頭看了看這棟曾經輝煌的別墅,在依稀的燈光下,這房子的外牆已經斑駁,牆面有的乳膠漆已經掉了,有的地方因為長期的日晒雨淋,變成了一個個黑色的斑塊。紫玉收回目光,繼續朝前走去,夜晚的風掠過紫玉裸露的肌膚,涼涼的。但更涼的卻是紫玉的內心。閃電越來越亮,雷聲越來越響。紫玉不由得擔心起雨桐來:「牛芝蘭是女的,雨桐是男的,萬一牛芝蘭誣陷雨桐什麼,沒有第三方在場,雨桐會不會很難解釋?」

紫玉又一次回頭望去,在漆黑的天空下,在雪亮雪亮的閃電中,在沉悶的雷聲里,這一片諾大的別墅群就像是一大片墳墓,那依稀的燈光就如同點點燃燒的磷火。扭過頭,淚水濕了雙眸。「唰唰,唰,唰唰,唰……」雨聲把紫玉從哀愁中拉回現實,別墅的另一頭響起了激烈的雨聲,雨終歸還是下下來了。紫玉趕緊推起嬰兒車跑了起來。嘩嘩嘩,嘩嘩嘩……雨聲越來越密集,就算紫玉速度再快,豆大的雨點還是從後面追上來打在了紫玉的臉上、背上。跑了三百多米,在保安的幫助下才把嬰兒車抬到門衛室避雨,果兒還在熟睡,可他的臉上全是雨水,墊的,蓋的都全濕了。紫玉很想放聲大哭。但還是努力憋住了,掏出手機給雨桐打電話,給他道歉說剛剛不該說那麼多難聽的話,不該那麼地抱怨已經是走投無路的他……

閃電,好亮。雷聲,好響。雨,好大。那些嚮往光明和幸福的蟲子,在門衛室檐角的燈光下飛撲著,他們對光明和幸福的追求,是那麼的強烈……可是,夜,那麼黑。雨,那麼大……通往幸福的路在何方?

夜已經很深了,雨還是那麼大,不遠處的別墅群在黑暗中閃著依稀的光,紫玉知道,雨桐此刻還在牛芝蘭家的沙發上坐著,守著牛芝蘭家等她家還錢。

紫玉不知道,自己要怎樣才能走出這片黑暗,走過這雨簾,走到牛芝蘭、曾光林夫妻實現承諾把錢還上的哪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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