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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是怎麼變成大齡單身男青年的? | 症常青年

文 | 龔晗倩

Vincent、Ivan和阿古是我身邊為數不多保持單身的男性朋友,他們舉止文雅,談吐風趣,卻年近四旬依然形單影隻。我一直感到奇怪,看上去很有魅力的他們為什麼還是孤身一人?

他們異口同聲地說:因為沒遇到合適的人。

和大多數人一樣,他們認為愛情取決於對象,而不是能力。愛很簡單,困難在於找到愛的對象。

心理學家艾希里·弗洛姆在《愛的藝術》里提到,如果把愛情和畫畫作比較:一個人雖然想畫畫,但他不是去學繪畫這門藝術,而是強調首先要找到他願意畫的合適對象,如果他找到了這麼一樣東西,他也就能畫了。正因為人們不是把愛情當作一種積極的行動,一股靈魂的力量,所以他們認為只要找到愛的對象就行。

他說,愛情是一門藝術。要學會愛情,就得像學音樂、繪畫、木工一樣,通過不斷地練習、失敗、重頭再來,最終才能掌握。

Vincent相親失敗了那麼多次依然不放棄,Ivan執著地要尋找精神伴侶,阿古終於從十二年前的失戀中走出來,他們或許沒有意識到,他們正是在修鍊愛的能力。

Vincent

性別:男

年齡:36歲

職業:市場

單身時長:3年

從「搭訕」到「相親」

「從2015年開始,見過的相親對象至少100個了吧。」

2014年,Vincent結束了一段長達兩年的戀情,自那以後,「相親」成為他生活中的主旋律。

換作以前,他更傾向於用搭訕的方式認識女生。「現在不太搭訕了,懶了。」

搭訕一個女生,需要一種本能的衝動。

Vincent上一次搭訕女孩是一個夏天,她身穿一襲黑色連衣裙顯得瘦瘦長長,露出筆直的雙腿,她款款走進餐廳時,他的眼睛像是被一根看不見的線牽住了。他自己也同意,最容易被一雙美腿所吸引。但除此以外,對她可以說一無所知。不知道年齡、性格,不知道她有沒有男友或老公,甚至不知道她的性取向。

從認識到交往,再到一段穩定的戀人關係,要從零開始,在這個人們不再願意耐心等待的時代,搭訕顯得古老而笨拙。

相親,則更符合人們對「快餐愛情」、「交易婚姻」的需求。在大型相親網站上,男女雙方的資料信息一目了然。至少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網站上的人大多是未婚或離異的,這就很大程度上避免了費了半天力氣卻發現對方已婚的尷尬。

相親網站上,有兩種人。

一種人抱著明確目的,找一個合適的結婚對象。在這裡,「合適」是可以通過一條條對應的條件去匹配的。比如年齡、學歷、職業、收入、戶口、有無婚史或孩子等。有了條條框框之後,就能篩選出最「合適」的結婚對象。

另一種人把現實中街角的遇見轉移到了有著無窮無盡異性資源的線上網路,每天都能瀏覽幾百個經過PS、美得很相似的臉,他們試圖找到曾經怦然心動的感覺。

Vincent屬於後者,「如果找到真心相愛的,我可以閃婚。」但他也有基本的擇偶要求:年紀不要相差6歲以上、76到88年之間的、可以離異,但不能有孩子。

他認為是哪裡人不那麼重要,但近兩年發現,距離是個問題。以前有短暫交往住在上海松江的女生,約會結束從市中心開車送她回家要一個小時,從松江再回自己浦東的家要一個小時。「一次兩次可以,時間久了吃不消。」同城異地久了,真的會以為住在兩個城市,這樣的交往太累了。

在相親網站上,Vincent碰到一個現實的問題。他的相親對象大多也有過三五十次的相親經驗,有的人一上來就談結婚。

一個83年的女孩自己開了家公司,在上海買了5套房子。和Vincent第二次見面,她便直白地說,老是一家公司接單子做不太好,結了婚可以用他的名字再註冊一家公司。Vincent說:「對不起,我不喜歡你,不會和你結婚。」

在所有見過的這100多位相親對象里,有80%是沒感覺的,第一面就被他淘汰掉。「我主要講眼緣的,不一定是網紅臉,也有樸素乾淨的。」

交往兩三個月就分手,是一個逃不開的魔咒

Vincent認為,認識交往對象的朋友很有必要。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看看她們的朋友是什麼樣的人,大致也能了解她的另一面。

有好幾次,Vincent都是因為女孩的親友團太奇葩而中止交往。

有個女孩的朋友全都在臉上大肆修整過,歐式大雙,尖下巴,注滿了玻尿酸。Vincent擔心女孩本人哪一天也會跟著朋友去動兩刀,就沒有繼續交往下去。

還有個女生和Vincent性格很合得來,但她有個親妹妹,脾氣非常古怪,上海話叫「作」。

有一回相約去近郊玩,妹妹在餐廳時嫌點的菜不合口味,一口也沒吃。到了遊玩途中,又不斷地提出要找吃的,大家都沒法玩,整整一天都在幫她找食物中度過。又有一次,妹妹從韓國旅行回來,姐姐打電話要求Vincent去機場接。Vincent覺得太奇怪了,「妹妹是有老公的,為什麼不讓她自己的老公接?」不跟女友身邊的女性單獨接觸也是他的原則。

與姐姐認識兩個月後,Vincent了解到她們家鄉關於結婚收彩禮的習俗。妹妹當時結婚收了30萬,姐姐的話肯定不能低於4、50萬。他很不能接受,「怎麼搞得像賣女兒一樣?」姐姐說,彩禮金額可以談的。他連談都不想談,便不了了之。

Vincent與女生的交往大多在接觸一兩個月後就結束了,他歸咎於性格不合。「年輕的時候會想要感動對方,現在不會。」Vincent只想找一個本能上互相吸引的人,不用費力去追求的。

「有的女生談戀愛的節奏很慢,連牽手也很慎重,會保持一定的尺度。」Vincent說自己是快熱型的,如果女生太慢熱,沒有對他表現出多少興趣,他會立即放棄。遇到一個禮拜只出來約會一次的女生,他會很快失去耐心。「我有時出差,她周末或平時加班,兩三個禮拜見不到面,就冷掉了。」始終保持不冷不熱的距離,他覺得這不是在交往。

他的交往節奏是一個星期見兩三次面,如果一個月下來聊得不錯,周末會帶女生近郊旅行。Vincent認為在旅行中能看出一個人的性格。

2016年春天,他和一個認識了一個多月的女孩相約踏青。上午10點多,Vincent開車到公寓樓下,路邊黃線禁止停車,快到時他打電話讓她下來,她沒出現。Vincent繞了一圈再打電話,女生說剛起床去洗澡換衣。加上出門前化妝,他等了一個多小時。

到了車上,Vincent問,怎麼這麼晚?女孩說,還好吧不算晚。開上高速時Vincent的手機響了,他看了一眼沒接。女孩問:「為什麼不接電話?」「她懷疑是其他女孩打來我故意不接。」Vincent向她解釋,自己很遵守交通規則,開車不打電話,等停下來再回過去。

晚上兩人去喝酒,女孩又談起車上不接電話的事情。她提出要求,以後發消息打電話不能瞞著她,就是她有權檢查手機的意思。Vincent覺得「我給你看是我願意,不代表你時時刻刻可以看。」這時他的心裡已經有了疙瘩。「但是一起過夜什麼都不發生也不現實。」

那次旅行后他沒有立即把她否決,繼續交往了一段時間后發現女孩的控制欲實在太強,最終兩人黃了。

交往初期,Vincent會和對方聊彼此過去的經歷,工作,未來的期許。「更多的是聊生活瑣事,今天碰到什麼事情,看到的一則新聞,身邊朋友發生了什麼。」Vincent說,「通過這些生活中的事情來了解她的三觀。你不可能直接去問三觀是什麼樣的,這問不出來的。

墜入情網很容易,想要持久地進入一段親密關係很難。痴纏過後發現不過是寂寞的慰藉。

要「性趣」相投

「有了眼緣,又聊得來,就要看在床上能否合拍了。」

Vincent遇到過一位長相甜美,身材豐腴的女生,但特別怕癢。「胸是不能碰的。」他們交往了大概三四個星期,接吻的時候身體很自然地接觸到了,她的反應特別敏感。她說她可以和男人上床,但是不能碰她敏感部位,她會笑場。Vincent覺得有點誇張,就沒敢繼續下去。

他還遇到過一位難得的性格很好的女生,處處為Vincent考慮,是理想的賢妻良母型。她是鋼琴老師,平時約會她會開車接Vincent下班,周末約會如果她正巧在外面代課,就讓Vincent不要開車。生活上也很樸素。「和她吃飯一兩百塊就夠了,不像有的女孩會要求格調,一頓飯吃個五六百。」

認識了一周,第三次見面時兩人上床了。老師的床上功夫很好,雙方都很享受。可是交往了一個多月後,老師發來微信。大意是,仔細想了想,覺得不是非常喜歡Vincent,他們床上很match,精神層面還是缺了什麼。她說得很委婉,還有一點負罪感,覺得不能找個男人只要床上適合就行。

Vincent覺得很突然,他反思可能自己在一些地方沒有符合她精神層面的需求,她很照顧他的情緒,而他沒有太照顧她的。他喜歡NBA,她喜歡彈琴,兩人沒有太多交集,更沒有觸及靈魂。

「我覺得術業有專攻,比如你做HR的我不懂,我的工作你也不懂,但這不妨礙溝通啊,我不懂的我欣賞你就好了,但她要求的是共鳴。」Vincent不無可惜地說。

還有一次,Vincent遇到一個死魚一樣的美人,他有點激動:「你懂這種感覺嗎?我不知道她爽還是不爽,她努力忍住不發出聲音,教也教不會。」

他問:「你為什麼沒有聲音?」

「為什麼要發聲音?」

「你不發聲音我覺得很奇怪。」

她做不到,還是屏住不出聲。

Vincent和她再沒有第二次。「對我來說是個摧殘。她長得很美,身材也很好。很可惜,在性上面一點都不愉快。」他說,以前不理解,後來理解了,可能「老司機」能把她教得很好,但Vincent自己做不到改變她的觀念。

我想找的,是不需要費很大勁的

Vincent很誠懇地說,「肯定有問題。有的女生對我有顧慮,為什麼這麼瘦?為什麼沒有女朋友?為什麼沒買房?」

他反省自己有臭脾氣,「女孩子不需要你講道理,需要哄。我也在學習把小事情化解掉的能力,不能認認真真地和女孩子爭論一些小問題。」

Vincent經常開會無法接聽電話,有一次,他會後看到未接電話,是一個86年的女孩子打過來的,打回去她不接了,發微信也不回。晚上Vincent看到女孩發朋友圈,再打過去,才知道原來女孩生氣了,因為Vincent沒有及時接電話。

又有一次Vincent忙於工作沒接到女孩的電話,他趕緊回微信過去,發現不是對方好友了。Vincent覺得莫名其妙,「為什麼一言不合就刪微信呢?」就把她拉黑了。女孩打電話來質問:「為什麼不加我?我把你刪掉,你要加我啊!你不知道要哄女孩子嘛?」

Vincent承認自己不會哄女孩子。不開心的時候通常都冷處理,覺得過了半天就沒事了,誰知本來一個小炸彈變成大炸彈,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炸了。

還有一個問題,Vincent沒有婚房。女生要接受租房或共同貸款買房,才有可能和他修成正果。這樣一來,他的機會少了很多,他並沒有太在意,覺得都還沒到結婚這一步。

對於愛情,Vincent仍然保有小小的期待。他的初戀發生在23歲,「開竅比別人晚,但每一段都投入得很深。」

他形容,每一個人內心都有一把鎖,我有一把鑰匙,打開配我的那把鎖是很小概率的事情。有時候遇到不錯的人,但開鎖時費了點勁,鑰匙斷了,費了好大勁還是打不開,或是開到一半走了。「我想找的,是我不用費很大勁,她也不用費很大勁的。人年紀大了會相對變得浮躁和現實,隨著感情深入,會考慮有結果嗎?」

經過這麼多次的失敗,Vincent發現自己想要找的人和實際遇到的人是有出入的,他也在調整,以前會希望那個人符合自己的要求,現在願意鍛煉耐心,遇到喜歡但性格上有碰碰擦擦的,還是會努力一下。

他嚮往中的婚姻生活很簡單,能夠每天見面,假期一起旅行,在家裡的沙發上躺著看片,偶爾下廚做幾個小菜就著冰鎮白葡萄酒,有質量地做愛。

Ivan

性別:男

年齡:37歲

職業:金融

單身時長:6年

看到喜歡的女生會上前搭訕

「相親?」Ivan嫌惡地直搖頭,對於家人安排的相親活動,他會直接把房門一關,甩一句話,「要去你們去吧,幫我把晚飯送進來。」他寧願躲在房間里聽莫扎特,看閑書。

Ivan最近看的一本書是《宗教改革史》,「如果有女人看這種書,我會避而遠之。」Ivan覺得女人不該被這種書所吸引,這樣的女人會深得可怕。

古典樂論壇或是讀書會之類的活動,Ivan也參加過幾次,就再也不去了。

「那裡有三種人,一種人不懂裝懂,一種人一知半解,還有一種人真的懂,但特別少,看到都是前兩種人就更不來了。」

整天躲在房間里是不可能認識女生的,況且Ivan比較排斥用類似「陌陌」的約會軟體,他有些躲閃,不敢說出通過搭訕認識女生這一古老方式。

「周末會去法租界走走,到熟悉的咖啡館坐一下午,看看書,有時就傻坐著。」

「什麼樣的女生會吸引你?」

「唱歌好聽的女生,尤其是唱王菲的歌。」

「男人不是視覺動物嗎?還不認識怎麼知道她唱歌好不好聽?」

「當然是要長得順眼啦,對於我來說,聽覺更重要。但歸根結底,人是嗅覺動物。最後兩個人在一起是憑著彼此身上特有的氣味,就像動物求偶一樣,是靠氣味吸引的。」

關於氣味,我們討論了一會,最後達成一致。所謂的氣味,其實是費洛蒙,一種聞不到的身體氣味,是千萬年來人類進化后被歸於無用的繁殖本能中的其中一項。

進化心理學家巴斯說,大部分雄性靈長類動物都能覺察它們的雌性同類何時處於排卵期,例如,雌性黑猩猩已進入發情期和排卵期,就會發出視覺與嗅覺信號吸引雄性前來交配。

幾個星期前,Ivan到北京出差,在後海的一個茶館里遇見了一個沉靜的女孩,她坐在椅子上專註地看著一本書,黑髮披散下來遮住了半邊臉。Ivan偷偷地觀察了許久,看清楚女孩手中的是一本音樂相關的書,他努力剋制住心裡的狂喜,不讓自己顯得過於輕浮,他表情鎮定地靠近女生,輕聲問,「這本書是不是講......」

兩天前Ivan再次去北京,約了女孩吃晚飯。女孩在音樂學院讀研究所,學聲樂與戲劇。他們聊莫扎特與巴赫、聊藝術和文學、聊尼采和海德格爾,從王府井走到安定門,到了午夜12點,才依依不捨地分開。

「很久沒有這樣的感覺了。」Ivan歪著臉,壞壞地笑。

單身這麼久,只是沒遇到合適的

Ivan不覺得自己有問題。

「我不覺得怪,我很正常,只是沒遇到合適的。」

如果談婚論嫁,學歷和階層是Ivan首先考慮的因素。「學歷至少能體現一個人的知識水平和眼界,階層很重要,不在一個階層的有太多問題和差異。」

三年前,Ivan遇到一個富家女和他非常投緣。可惜對方階層太高,攀不起。

「我的父母都是普通的工薪階層,她家是有產業的。如果在一起,她父母肯定要我去管理產業,這怎麼能管,我也不會管。在這種家族,就是要低調,你看那些女明星嫁入豪門就退出娛樂圈在家相夫教子就知道了。我也有自尊,階層不同走不到一起。」

那個富家女和Ivan年齡相仿,也覺得Ivan配不上她,最終沒有發展戀情。

「我也不喜歡大齡單身女。」Ivan對同齡女性印象很差,她們的現實讓他失望,「不能說她們怪,不能給她們貼標籤,這樣不好,但是沒遇到過感覺好的。」

他有過幾次不愉快的經歷,被30多歲的女人問及「在哪個中學讀的書」、「住在哪個小區」之類很巧妙的問題。

Ivan近兩年來升職很快,收入在同齡人中也可算佼佼者,他說:「在上海過過小日子還是可以的。」他特別反感被女人問及收入,覺得她們太赤裸裸了。他會反問:「你猜?」通常答案都低得讓他踉蹌一步。

「我不上班的時候穿著很邋遢,別人看不出來。」Ivan形容自己到了周末就是個「猥瑣男」,穿著一百來塊的白色老頭衫大搖大擺地上街,腳下踩著穿舊了的黑色板鞋,鞋面上一抹淺淺的泥痕。

單身六年,Ivan的生理需求完全靠自己的雙手解決,他無法接受沒有感情的交姌,純粹肉體上的宣洩。他搖搖頭說,「和動物有什麼區別呢?我堅持健身的。」

對於婚姻,他保持著期待,一個人始終是孤獨的,他希望多一個人和他談音樂、談哲學、談人生,而不是被生活的瑣碎給掩埋。「柴米油鹽是生活,但不是用來談論的。」Ivan無法忍受同學聚會上那些關於進口奶粉和代購的話題。「我絕對不要這樣的婚姻。」

阿古

性別:男

年齡:36歲

職業:工程師

單身時長:12

別人的「備胎」

阿古今年36歲了,他在本命年穿上了紅色內褲,事業上也有了新的轉機,即將入職一家全球知名的大公司的他自信中藏著一絲靦腆,神采飛揚在不經意的眼神中流出來。

自打去年春天起,阿古把頭髮梳成流行的背頭,兩側頭髮修得極短能看清頭皮的白色,前額以上的頭髮留得足夠長,向後梳得蓬蓬的,用髮蠟固定住。一雙細長的眼睛,與懶懶的單眼皮一起,是這張臉上最柔和的部位。上唇和下顎蓄了淺淺的青皮胡,像是剛剛成年的大男孩佯作滄桑。身高接近1米88,敦實的身板加上堅持健身練出的肌肉線條把煙灰色T恤綳得一塊一塊的。

他看起來就是一個讓懷春少女心跳加速的猛男與暖男外加大叔的結合體,可也只是看起來而已。事實上,阿古已經單身12年之久了。

我認識阿古時,他還是一個喜歡待在角落裡沉默不語的高大男孩,只在午夜的KTV喝下半瓶不加綠茶和冰塊的Johny Walker后,用胸腔里發出的渾厚而激昂的嗓音唱著一首首李宗盛的歌。那年他31歲。

他遇見了一個特別能鬧騰的女孩,叫奇奇。她像個天生的社交家,能迅速讓場子熱起來,爆發出來的笑聲震得在場所有人的血液翻滾起來,她整個身體跟著一起顫抖,間或重重地拍一下桌子,指著對面戲謔她的男生嬉笑怒罵。

奇奇會在很遠的地方大聲叫出我的名字,然後一路狂奔過來將我一把抱住,那股不知從哪個火山裡噴出的熾熱讓我這個冷血慢熱的人也躁動不已。

我們所有人都喜歡奇奇,阿古也不例外。

只要有奇奇出現的場合,阿古會表現得格外興奮,卻又比平時更沉默。他不敢和奇奇說話,卻忍不住靠近她,在她玩骰子輸得過分的時候幫她把杯中的威士忌一飲而盡,在她因親人去世傷心地醉倒時將她安全地背回家。

他不是她的男友,而是一直安靜地守候在她身旁的影子。不說話,只在適當的時候出現,像白月光照著的水泥地面縮成一團的陰影般躺在她的腳邊,一低頭,就能看見。

當我們得知阿古喜歡奇奇的時候,都認為他們會成為很般配的一對,一個沉穩內斂,一個外放張揚。

可奇奇私下對我說,阿古根本不像在追她。他們認識這麼久以來,阿古一個電話也沒打給她,而微信上的一日三問「早飯吃了嗎?」、「午飯吃了嗎?」、「晚飯吃了嗎?」讓奇奇不知道該回復什麼好。有次兩人約出來,相對無言,空氣乾燥得像是沙漠里的響尾蛇沙沙作響。

這場令人尷尬的「追求」終於在奇奇的新戀情中無疾而終。他現在回想起來,這麼無趣的話題,是女孩都不會喜歡的。

阿古說,他不會談戀愛。

他被情所傷,十年聞不得女人香

曾經的阿古,是談過戀愛的。

他的初戀,也是唯一一段愛情,發生在剛進大學校園時。

若琳和阿古是高中同學,從他進高中的第一天,就被她強烈地吸引。她有清透的面容,一襲黑髮,黛眉朱唇,嘴角掛著一抹倔強,像極了《倚天屠龍記》里的楊不悔。

阿古與若琳暗暗喜歡對方,但從沒有捅破過這一層紙。一直到畢業各自考進不同的大學,阿古在一次與高中同學QQ上聊天時,被提醒道,「有人很挂念你」。他馬上想到了若琳。於是他索要了若琳的QQ號,開始與她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聊天的內容平平無奇,曖昧在平靜的水面下不安分地涌動。直到有一天,若琳告訴阿古有個男生在追求他,當了解到這個男生不怎麼樣時,阿古脫口說出讓自己都吃驚得不敢相信的話,「這樣的男生理他幹嘛,不如你跟我吧。」

生平頭一回,阿古對一個女孩表白了心跡,這種懷裡揣著小鹿般小心翼翼的感覺他從來沒體會過,也許是之前壓抑了太久,他與若琳的戀愛很快熱烈得像冬天的炕,熱流從下而上通往身體的細枝末節,最後到達臉部時已是紅得發燙。

若琳受家中老人的影響喜愛越劇。那段時間,他們經常約會在逸夫舞台,若琳激動又專註地欣賞台上「袁派」的哀怨深沉的唱腔時,阿古便在一旁沉靜地注視著若琳。沒有戲聽的日子,他們會手拉手壓馬路,吃人民廣場的傣妹火鍋,偶爾刷一頓豪享來牛排。情人節的時候,阿古去當時最大的花卉批發市場文化廣場買了11朵藍色妖姬,意味著一生一世。

幾乎每天晚上,阿古都會坐公車去若琳的學校陪她上晚自習,白天的課也是能逃則逃。從沒談過戀愛的他,不知道什麼是留給彼此空間,他只想每時每刻和她黏在一起。

畢業后,若琳如願考上了公務員,進了法院,立志要成為女法官。阿古則沒那麼幸運,他在公務員《申論》科目中名落孫山,與原先設定好的警察目標擦身而過。過了半年,若琳提出分手。

從這場痛得鑽心的失戀中爬出來,阿古用了整整五年。

雖然分手了,若琳還在他的心裡,他阻止不了想念她,即使白天能夠剋制,夜晚她會跑到阿古的夢裡,她回來了,嘴角仍掛著那抹倔強,細細的眉毛一挑,好像在怪阿古怎麼不來找她了。

阿古每次都笑著醒來,發現是個夢,有時他寧願不醒來。

直到阿古參加高中同學的婚禮,得知若琳已經結婚了。他像一個躺在病床上一動不動的植物人,靠著心底最後一點幻想輸送的營養液維繫生命,被剪斷滴管后的機器發出嘀一聲長鳴,徹徹底底地宣告死亡。

不主動,也不喜歡對方主動

這五年,阿古走得磕磕絆絆,沒有接近過任何女孩,換了四份工作,依然不知道到底要做什麼。帶他的領導也很失望,教他的東西記不住,也沒有潛心鑽研的決心,便對他失去了信心。

他渾渾噩噩地過著不能稱之為生活的日子,直到被判「死刑」。他在一種極度絕望的心情中去了第五家公司,突然發現投身於工作中能夠短暫忘記死去的愛情。越努力工作,頭腦就越清晰。那個他苦苦思索了五年的答案,不經意間就浮了上來。

若琳規劃了一條清晰得一眼能看到頭的職業路徑,在法院從基層開始奮鬥一步步成為一名女法官。而阿古順其自然不爭不搶的消極姿態絲毫配不起她進取向上的野心。愛情,在現實面前,脆弱而不堪一擊。

事業踏上正軌的阿古偶爾也會在父母和朋友的安排下相親,可是大多數見了一次兩次后就沒有了下文。阿古說,沒有遇到特別喜歡的。還有很重要的一點,事業上剛剛起步,自己的經濟基礎還不夠。

我給阿古舉了身邊一些反例,試圖證明不是每一個女孩都像若琳那樣把另一半的職業發展作為婚姻的首要條件。他也同意,不過,他認為不在乎這些的女生是少數,若琳分手的決定是正確的,女生就應該把男生的事業看得重一些。

這麼多年過去了,奇奇是唯一一個讓阿古動心的女孩子。也有主動向阿古示愛的女孩,但是阿古不喜歡。追求,這個詞不存在他的字典里。他想要的愛情,是一種彼此心中藏匿著曖昧與不可言說的情愫,一個眼神一個動作一句簡單的問候便能心領神會。就像曾經的若琳。

十多年的漫長單身生涯如同清教徒般的苦修,不過近兩年來阿古的觀念有了一些微妙的變化,這個變化來自於他遇到的一個不同尋常的人。他語氣里有些感激。「我以前總認為只有談戀愛才能上床。現在,感覺到了就可以,朋友說我還是放得不夠開。」

「以前我就是把自己看得太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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