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外情事》：人為什麼總是愛出軌？

文/伍脊六獸特約作者：bb。

人類為什麼熱衷於出軌呢？旁觀者看起來幸福無比的婚姻，實則暗流涌動，不說破、不看破，並不會讓謊言更長壽。又或者，婚姻本就是無法通透的事，再多的愛情和親情，也改變不了人類嘗鮮的天性？金球獎最佳劇集《婚外情事》用一種特別的雙視角嘗試剖析「婚外情」，在見不得光的表面下，它也包含著無比曖昧的情感，這種看似無意義的行為，本質上卻是當事人苦苦尋求生活意義的一次反世俗的掙扎。

擁有幸福家庭的諾亞是紐約公立學校的教師，他有一個富有美麗的老婆，他愛她，她也愛他。他的岳父岳母就是那種所謂的有錢人，他們看不起女婿，尤其是他「薪資寒酸」的職業。四個孩子念私立學校的錢、住的房子都是岳父岳母贊助的，這讓諾亞在面對他們時，毫無底氣。

夏天來了，諾亞一家到岳父岳母住的地方—長島的一個美麗小鎮度假。多麼諷刺啊，諾亞最討厭的地方，無意間卻讓他中了愛神之箭。在龍蝦卷餐廳，他第一次見到服務生愛麗森，她漂亮，性感，憂鬱，在諾亞那個版本的回憶中，是愛麗森渾身散發著的情慾和浪蕩先挑逗起他的七情六慾，處於被動的自己對此毫無辦法克制誘惑。在愛麗森的回憶版本中，主動、被動方則完全顛倒過來，諾亞成了擁有控球權的那個人，「我想和你在一起，但一切都要按我的速度來。」

每個出軌的人，為了降低負罪感，都很擅長推卸，努力將自己偽裝成動彈不得的綿羊，「羊入虎口」到頭來就變成順理成章的事，現實中，始作俑者這樣不討好的角色常常由女性來扮演，慣性思維里，正是女人的妖，女人的不自重，讓出軌這麼普遍，微博熱搜也充斥著「當街手撕小三」之類嘩眾取寵的字眼，可是真的如此嗎？感情本就是很飄渺的東西，可能一句寒暄，一個眼神，感覺就來了，擋都擋不住。如果只是一方的主動，那麼「動情」是很難成立的；雙方情感一定是經歷了摩擦，才可生出火花。

諾亞除了老師身份外，還是一名作家，花了十年光陰卻一本書也沒寫成。在同是作家卻享有前者所無法企及的聲譽的岳父看來，他根本就是個扶不起的阿斗。諾亞渴望寫出一部偉大作品來，渴望得到家人和世界的認可。在完美的妻子那裡，他也得不到安慰和肯定，「當初嫁給你，就是因為你給得了我安全感。你話少，有超過三個人的飯局，都不敢說話只敢跟我說話。」

壓抑的情感在嚴絲合縫的幸福婚姻中得不到宣洩的出口，在一個錯誤的時間，已婚的愛麗森出現了，她成了那個對的人。與她在一起的時光，讓諾亞得以暫時逃遁瑣碎生活的煩惱，壓力，不快樂；對失去孩子的愛麗森來說，諾亞理解她的痛苦，將她從瀕死婚姻中解救出來，她的懦弱可以被原諒，她的悲哀可以被消解，她充滿自責的人生可以重新出發。

或許彼此都把彼此當作逃避操蛋現實的借口，背負所謂的承諾，責任，規則太沉重了，婚姻不知不覺變作枷鎖，讓人迷失，讓人喘不過氣。糟糕的是，即使不愛了，也並不是所有人都有資格和權力去離婚。婚外情因此應運而生，裹挾著罪名，如迷迭香般，它的危險反而令人慾罷不能。

諾亞在劇中說過這樣一番話：「純真之愛無法存在於不完美的成年生活中，所以羅密歐最後選擇逃離不完美的家庭，轉而投向純愛之中。」你可以把它當做出軌者心虛的辯白，但細想過後，簡直是字字珠璣。很多人只想戀愛不願結婚，大概皆因如此吧，婚姻里的愛情，繞不開柴米油鹽醬醋茶，逃不過無止盡的犧牲付出。它不是年少時那種無羈無絆的愛，在二人世界里，你可以盡情做主而不怕被喊卡；結婚之後，愛情不再虛無，但也少了純粹，家庭，事業，夢想，通通不是那麼好平衡的字眼，無論選哪個，好像都會不甘心。多數人會把家人放在首位，過著風平浪靜的生活，直到某天ta的闖進，一把看穿你的妥協，徹底打破你苦心經營起來的平衡。

即使只是一個吻，那種短暫的解脫都讓人陶醉。出軌者並非有意去尋找對象，正是對自己的厭惡，才讓他們執著地在他人身上尋找自己的影子。或許自我的重新發現，讓失去一切看起來很值得，確定自己還活著，是對抗悲傷生活的理由，這麼做無疑會毀滅掉愛人，孩子，甚至你辛苦建立起來的美好人生，但人的本性從來就是利己的，在選擇出軌的那一刻，籌碼放在誰那邊不重要，重要的是心中認定的出價對己而言是否最佳。

諾亞明告訴妻子自己有了婚外情，明知難以博得她真心的寬容，卻還是一意孤行。他受夠了在他人規定好的軌道里消耗生命，受夠了妻子一家的看扁，與愛麗森的獨處，讓他重獲久違的讚賞和傾慕，被認可的快感如LSD，控制著他的決定和情緒。人就是這麼可笑，哪有什麼一生一世，當下的感受勝過一切。

世人對婚外情總是抱有太多意見，卻沒耐心搞清楚它為何發生。激情有它的保質期，喜新厭舊是人的宿命，但在窮追新鮮感的背後，除了寂寞，還牽涉更微妙的情感。愛情的飄忽不定註定了它難以掌握，在追逐它的過程中，人類逐漸把自己磨練成慾望堡壘，亦沉浸，亦墜落，就算搞得筋疲力盡，我們也不曉得很多愛的行動出自何種原因，但你就是義無反顧地做了。

跟劇里諾亞愛麗森的遭遇一樣，出軌難有好下場，不是家破，就是遭世人唾罵。它像一面鏡子，讓人性中最尷尬的一面—自相矛盾，清楚地顯露出來：我們一方面強調對另一半的忠貞，另一方面卻又盡情歌頌逐愛的自由。抱著對出軌的嫉妒怨恨，或許我們也該感謝它的存在：讓我們對婚姻本身看得更清楚，及時攤牌，及時止損；勇敢說出那些難以啟齒的話，給自己一次重生的機會。

-THE END-

PS.別再不經意間錯過更多精彩，歡迎訂閱我們的微信公眾號：伍脊六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