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去世300年後被朱元璋鞭屍，他究竟是宋奸還是有功之人？

文|烏魯木齊鐵路局 魏德新

在泉州海外交通史上, 蒲壽庚是一個十分重要的人物, 他不僅是一位大海商並高級武官,而且在宋元鼎革之際舉足輕重, 炙手可熱, 因而他成了文史工作者很感興趣的研究對象。

蒲壽庚家族雖然是一個世代以經營香料業為主的中亞穆斯林世家, 但同時也是一個久居的官宦家族。薄壽庚的先世是阿拉伯人, 信奉伊斯蘭教, 這是學界比較公認的意見。

蒲壽庚隨其父徙居泉州后曾長期經營海上貿易, 擁有大量海舶, 成為富甲泉州的大海商。蒲壽庚經營海舶獲得巨大利潤, 擁有雄厚的經濟實力。當時南宋政權內外交困, 急需從海貿中增加舶稅, 以維持龐大的開支, 大約在理宗淳佑五、六年間( 1244 一1245 年), 即前市舶使王茂悅離職后之第五、六年, 任命蒲壽庚為泉州市舶使, 從此提舉泉州舶司, 擅蕃舶利者三十年。之後, 壽庚不斷陞官, 權力越來越大, 經濟實力不斷增強。

由於相關典籍史料的缺乏、由於某種歷史的偏見和「 種族排外」 思想的存在, 對於蒲壽庚的研究一直處在毀譽矛盾、功過難辨的「 困惑」 當中。特別是網上有一些文章, 僅僅是標題就足可以使當今的人們認為, 蒲壽庚是個「 罪惡滔天」 、「 十惡不赦」 、「 罄竹難書」 、「 無惡不為」 、「 當殺無赦」 的「 民族敗類」!

蒲壽庚到底有功還是一個地地道道的宋奸？

明初, 「 太祖起義, 純基於種族革命, 藉以號召天下」 , 提出「 驅逐胡虜, 恢復中華」 的口號本無疑也。然而, 骨子裡就有「 非我族類, 其心必異」 的思想, 做起來難免就會有偏頗。憑藉著一些民族矛盾, 漢族統治階級也乘機掀起排外風潮, 實行民族岐視壓迫政策。如「 凡西域人盡殲之」 、「 獨蒲氏餘孽悉配戎伍禁錮, 世世無得登仕籍」 。「 蓋治其先世導元傾宋之罪, 故禁夷之也」。

其實這位「 特殊商人」( 姑且先這麼說) 的一生, 也是充滿了坎坷和灰色的戲劇性。前有宋朝「 官兵無能為力」 依靠他「 平海寇」 ; 後有元朝憑藉他的力量( 且不說張世傑奪舟掠貨逼他走上絕路) 滅宋鼎元; 再有明朝為了彰顯「 種族精神」 , 居然把隔朝隔代、早已作古的他從墳墓里拉出來「 鞭屍三百」 「 蓋治其先世導元傾宋之罪」! 蓋治隔朝隔代前朝之罪, 蒲壽庚當為歷史上絕無僅有的「 開刀」 第一人。

蒲壽庚在泉州海外交通史、航海史乃至海外交通史、航海史、海外貿易史上, 都可稱得上是一個重量級的人物。可以說, 儘管官方的宋元兩史里沒有為蒲壽庚立傳, 可他依然是研究宋元兩史不可或缺、無法迴避的一位重要歷史人物。

作為史學界和網上有關「 指控」 蒲壽庚「 罪行」 的文章, 概其「 罪名」 , 無非是「 傾宋導元」的「 賣國罪」 和「 怒殺諸宗室及士大夫與淮兵」 的「 殺戮罪」

蔡飛躍的《一個人與一座商港》和劉迎勝的《絲路文化)( 海上卷) 里均作出了非常理性的評述: 「 其實, 在泉州獻城的前十個月, 元承相伯顏就曾派遣不伯、周青招安過蒲氏兄弟。那時候的蒲壽庚依違不決: … …一邊是強大的元軍, 與其對抗無異於以卵擊石, 於公於私都不願意泉州港毀於兵火。另一邊是對己有恩的宋廷, 他實在下不了` 棄宋仕元』 的決心。後來宋室的所作所為, 終於把蒲壽庚和他的泉州港推向了元蒙一邊」 。。「 元軍攻陷臨安后, 南宋小朝廷殘餘勢力匆忙南逃至泉州。宋室雖衰, 但仍不知化解一切內部矛盾, 不把蒲氏的力量放在眼。為組織抗元, 宋將張世傑強征蒲家私船, 並抄沒蒲氏家產以充軍資。

宋軍的殘暴行為引起了蒲氏家族的憤怒)反抗。蒲壽庚起兵殺害撤至泉州的宋朝宗室、朝廷大員及宋軍人員, 投降元朝大將唆都, 南宋小朝廷被迫退往廣東。蒲壽庚所控制的海軍力量加人元軍, 使元軍迅速具備了海戰和海上長途奔襲的能力。次年, 蒲壽庚的武裝隨元朝水軍從福建南下, 加速了南宋小朝廷的滅亡。

數十年後, 蒲氏後人與元庭爭利, 元廷派兵攻人泉州, 使泉州的回族與伊斯蘭教遭到了嚴重破壞, 「 凡西域人盡殲之, 胡發高鼻有誤殺者。閉門行誅三日」 ; 事後即「 發蒲賊( 蒲壽庚) 諸家, 得諸寶貨無計。壽庚長子師文性殘忍, 殺宋宗子皆決其手。擴中寶物尤多, 擴志瑪瑙石為之」 ; 「 凡蒲屍皆裸體, 面西方」 ; 「 悉令具五刑而誅之, 棄其截於豬槽中, 報在宋行軾逆也」 。( 后《麗史》) 蒲氏家族信伊斯蘭教, 故「 裸體, 面西方」 , 穆斯林忌豬, 砍其身於豬槽中是最大的侮辱。仇恨至挖墓刑屍, 那必非常殘暴地屠殺蒲氏族人, 得及時外躲或剛好在外者,才能幸免於難。穆斯林資財、住宅、禮拜寺等大半毀於燒殺和劫掠之中。這就是泉州城、泉州港衰落的開始, 也是泉州穆斯林衰落的開始。

宋代, 是古代以海上貿易為主流的時代。元代是「 古代中西交通之極」 的極盛時期。蒲壽庚就是在宋元鼎革之際為海上貿易、對外交流做過傑出貢獻的著名回回海貿商人、政治家和軍事家。特別是元代, 蒲壽庚在市舶司管理、制訂海舶條例、健全對外貿易制度、降低番舶稅率、吸引諸番國前來互市、繁榮海上貿易等方面都起到了非常重大的作用: 「 蒲壽庚對元代海外貿易制度和海外貿易的發展起了很大的作用, 使唐宋以來蓬勃發展的海外貿易在元代出現了鼎盛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