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物簡史」傳教士的紅衣大炮｜城市

原標題:「萬物簡史」傳教士的紅衣大炮｜城市

看過金庸《碧血劍》的人，都對書中紅衣大炮的威力印象深刻。紅衣大炮的得名，並非因為大炮身裹紅衣，而是以訛傳訛的結果。它分明是來自長著一頭紅毛的夷人，所以一開始叫紅夷大炮，後來不知何故變成了紅衣大炮，並以這個名字流傳開來。

紅衣大炮在明清圍繞山海關的廝殺中發揮了舉足輕重的作用，不過那時它主要以舶來品的身份出現在戰場上。後來在征服全國以及平定三藩治亂的戰鬥中，清朝統治者高度重視紅衣大炮的作用，並成功實現了大炮的本土化製造。在這一過程中發揮了重要作用的是在北京傳教的歐洲耶穌會士，此前在人們心目中他們更多是作為天文學者、曆法編撰者和地圖製作者的形象存在。

其實就在明朝崩潰前夕，崇禎皇帝就已經命令耶穌會在的領袖湯若望，用他的技術和科學知識在北京建立一個火炮工廠。他要求湯若望在不減低火炮的火力或射程的情況下，縮減火炮的大小和重量。湯若望勉強接受了這個任務，並在第一年製造了 20 門大炮原型，並在第二年以這些為樣本製造了 500 門大炮。在此期間，他還寫了一本有關火炮的書，名為《火攻切要》。

征服全境以後，清朝的軍隊試圖在火器的製造和配備上實現合理化和集中化。1673 年，康熙皇帝頒布了一條法令，命令每一個漢軍八旗應該訓練一個專門的火器營。這個命令與迫在眉睫的三藩之亂有著直接的關係。此次製造大炮的任務落在了湯若望的後繼者南懷仁身上，康熙皇帝對南懷仁的指示是，要讓大炮更輕和便於攜帶，更容易在崎嶇的地形上運輸，同時保持它的射程和發射重型炮彈的能力。因為一些叛軍的據點設在山上，而清朝最好的軍隊仍然是滿洲和蒙古的騎兵，他們在深山密林和南部的稻作區完全受到限制。南懷仁像他的前輩湯若望一樣，勉強地接受了這項有悖於傳教工作博愛精神的工作，並取得了很大成功。在康熙年間（1661-1722）製造的 900 門火炮中，有超過 500 門是在他的指導下或根據他的設計製造的。

南懷仁製造的第一門火炮被稱為木炮，其中用一層油漆過的木頭加固一個較輕的炮管，放置在一輛輪車上。實驗成功以後，生產了幾門這樣的炮，並且在與三藩的戰鬥中使用。這種大炮最大的優點是便於運輸，但是它在射程和口徑上仍然相對微弱和局限。這些火炮的製造得顯然相當匆忙，但是他們適應了形勢的要求，可能也鼓勵了皇帝繼續投資製造新的、更好的槍炮。

康熙皇帝的計劃是為八旗中的每一旗配備 40 門火炮。因此他命令南懷仁澆鑄 320 門大炮。南懷仁在 1681 年，即三藩之亂被平定之後，製成了第一批一共 240 門新火炮。一批其他類型的火炮被繼續澆鑄，直到 1688 年南懷仁去世，這項工作才停止。

南懷仁製造的這些火炮有著卓越的高精準度，其中最重要的是「神威」、「武成永固」和「神功」。「神威」是一種裝置在二輪小車上的輕型野戰炮；它的有效射程是 200-300 米，發射 900 克重的炮彈。「武成永固」要堅固得多：它重約 2 噸-3.5 噸，炮彈的重量重達 10 公斤。這種炮同樣是裝置在輪車上的。「神功」火炮是裝置在三輪車上的，它的大小介於「神威」和「武成永固」之間。重約 0.5 噸，發射炮彈重約 1.8 公斤。南懷仁還設計了一种放置於戰壕中的迫擊炮，名為「衝天炮」，它以銳利的曲線彈道發射爆破性的炮彈。除了設計、澆鑄火炮，1682年，南懷仁還撰寫了《神威圖說》來闡述火炮使用的理論和方法。

火炮在長達八年的平定三藩的戰爭中發揮了關鍵作用，並在清朝反擊俄羅斯對東北的蠶食、平定準噶爾叛亂以及 18 世紀西南地區進行的戰爭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但是清朝似乎並沒有提高他們的火器潛在能力，也沒有建立一種「軍事工業」以快速、有效地回應外部局勢的變化。

直到 18 世紀末，耶穌會士不顧教皇明確的禁令，仍然協助製造火炮，但已經無法在 17 世紀的火器技術上有所進步。在不久之後到來的鴉片戰爭中，清軍所使用的仍然是耶穌會士澆鑄的大炮類型，其威力在新一批漂洋過海來的「紅夷大炮」面前大大地相形見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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