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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生命沒有盡頭,人生、愛情將毫無意義

如果生命是沒有盡頭的話,人生將會毫無意義,當時間計量的尺度消失的時候,我們好像是獲得了自由,但實際上是進入到了另外一種絕對的不自由當中。一切的稀缺性都來自於時間的稀缺性。如果時間的稀缺性和有限性不存在的話,機會也就不存在了。我們每個人都渴望有更多的機會,但是機會的存在依賴於時間的有限性,如果時間是無限的話,機會也就是無限了,而無限的機會也就不再是機會。

文/吳伯凡,(ID:bofanstime)

記得小時候,每到過年的時候,總能看到這樣一副對聯:「天增歲月人增壽,春滿乾坤福滿門。」

有人說,年,其實是小孩子的年——小孩子特別愛過年,隨著我們年齡的逐漸增加,我們對年的感覺,以及對過年的盼望程度就會降低。與小孩子過年的感受相比,成年人和老年人對過年的感受是很不一樣,甚至是相反的。

比如說「增壽」這件事情,小孩兒過年的時候特別高興,因為自己又長大了一歲,在跟小朋友比年齡的時候又可以多說一歲了,而成年人以自己的思維方式希望小孩兒不要長大,過年給小孩兒發紅包的時候,那個錢叫做「壓歲錢」,就是要把這個歲月給壓住,讓它不要增加。

當然,歲月永遠是壓不住的,時光總是在不停的往前走,而隨著年齡的增加,我們都會不自覺的有一種願望:讓時光停止。讓自己的年齡永遠駐留在現在的這個年齡段,最好是時光倒流。顯然,這只是一種幻想,而且人類對長生不老的幻想由來已久。

我們聽說過的秦始皇在尚未稱帝和稱帝以後一直在做的一件事情就是:尋找長生不死葯。當他逐漸意識到長生不老葯是找不到的時候,他便開始把自己在這個世界上創立的種種的豐功偉績用一種很特殊的方式將它存留固化下來,這就是我們今天所看到的兵馬俑,不過是秦始皇相想把他的豐功偉績用一種特殊的方式存儲在地下,以對抗時間的侵蝕。

1

前不久,有一條新聞說:人類到2029年將有可能實現永生,可以實現長生不老。這條新聞說的言之鑿鑿,理由是:因為信息技術、生物技術的發達,人的記憶可以用一種特殊的介質存儲下來,並且和人的身體可以實現分離。當我們的身體開始老化的時候,我們可以將這個記憶給提取出來,將它存放到一個新的硬體上。

這就有點像我們買一個新手機的時候,利用QQ同步助手,一下子就能夠將原有手機上的所有信息同步到新的手機里,這部手機的硬體是新的,但是它的信息是一以貫之的,你會覺得舊手機的生命在新手機上得到了延續。一個人之所以認為他是他,原因就在於他有記憶,假如一個人喪失了記憶的話,他就根本沒法確認他就是他自己。

我記得龍應台在她的文章里,寫到她的母親得了老年痴呆症,這種病一個顯著的特點是大量記憶消失,以至於她的母親完全不知道她自己是誰,也不知道她的孩子們是誰。每一次,龍應台都要很認真的告訴她母親說:「我是你的女兒」,然後她母親說:「你是我的女兒,那你為什麼不來看我?」龍應台告訴她說,「我今天早晨才從你的身邊離開,過一個星期我再回來看你。」

她母親說,「我只有一個女兒,你真的是我的女兒嗎?」——她記得自己有一個女兒,但是對於女兒是誰,她完全喪失了記憶,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有幾個孩子,這些孩子是不是她養大的。這時,龍應台就告訴她母親說,「你有四個孩子,四個孩子都是你親手養大的,三個孩子是博士,不是博士的那個,非常會賺錢。」當聽到龍應台這麼說的時候,龍應台的母親就會感嘆說,哦,這麼好啊,而每當聽到她母親這樣說的時候,龍應台心裡都感到無比哀傷。

當一個記憶的主體不存在的時候,長生不老也就無從談起,所以記憶是確認自己是自己的前提條件。當技術能夠提取人的記憶,並且可以把這種記憶附著於新的硬體上的時候,儘管這個人的肉體也許已經不存在了,但是這個人可以通過讓他的記憶附著於新的身體上,從而獲得某種永生。

這是信息技術和生物技術導致的一個直接的結果,儘管我們聽起來有點像科幻,但是一些科學家非常肯定的斷言,人類將在2029年擁有這樣的技術,即身體會老化,甚至會完全崩潰,但只要我們的記憶還在,人就可以得到永生。

無論是古代人的求仙訪道,尋找各種各樣傳說中的長生不老葯,還是今天人類通過努力讓自己獲得永生的種種努力,其實都起源於人類對於衰老、對於死亡持續不斷的反抗。

2

春節期間,我看了一部電影,這部電影就跟長生不老、青春永駐有關。應該說,這部帶有很明顯娛樂色彩的電影里,包含著比較深的哲學思考。這部電影所要傳達思考的問題,就是青春永駐、永生真的是令人嚮往的嗎?

有人把這部電影歸類為一種叫做「軟科幻電影」,也就是說電影裡頭的一個重要的情節支撐,是要依賴於一個科學幻想,而不是一種實實在在的技術,或者說電影的場景是想象出來的。這部電影的英文名稱叫《The Age of Adaline》(中文電影名稱叫《時光盡頭的戀人》)。

這個故事的跨度長達80多年。在1933年,也就是在美國經濟大蕭條時期,發生了一場車禍,故事的主人公叫阿戴琳,她在這場車禍當中險些喪生,當車沉到水底的時候,由於某種原因,或者說一種沒法解釋的機制,即冰冷的海水激活了阿戴琳身上的某一個節點,這個節點導致了她身體當中的某個衰老程序被關閉了,從此以後,她的年齡就停留在二十八九歲這樣的一個時間點上。

這顯然是因禍得福。她實現了許許多多人夢寐以求的一個夢想:就是青春永駐、容顏不老。對於青春永駐的阿戴琳來說,生存的壓力一下子降低了許多,或者說她一下子變得非常的輕鬆,她再也用不著按照正常人的時間軸,按照正常人的議事日程去工作。社會對一個人身份的界定和要求都是暗中以一個時間軸來確定的。

比如說,到了人說的:「三十不立,四十不富,五十必找尋死路」——這顯然就是一個按照時間軸對人的價值及角色進行界定的一種方式。事實上,我們在生活當中,即使別人不來界定我們,我們自己也是按照一個時間軸來界定我們自己的,我們所有的焦慮,都來自於時間軸帶給我們的壓力。

而年齡停止了的阿戴琳,卻一下子把時間軸帶給她的壓力全部給消除了。她在一個地方,如果工作不開心的話,她可以辭職,因為她年輕,她可以從一個文員開始干起,她的職業生涯由於沒有時間表,所以就沒有任何的壓力,而且她擁有了比常人多得多的各種機會。

比如說,如果她願意,她可以不斷贏得年輕男子的歡心,因為普通的女子青春貌美的時間是非常短暫的,隨著時間的流逝,所有的特權和優越感都會在不知不覺當中流失掉,而阿戴琳卻完全不用擔心這樣的事情。

對她來說,還有一點是非常特殊的,當別人在講述歷史的時候,她體會到的是她自己親身經歷的生活。比如說,在幾十年以後,當人們在講述大蕭條時期的歷史背景的時候,對她來說不過是過去生活情景的一個回放而已。

所以在別人眼中,她是一個極其博學的人,她知道的事情格外的多,而且又是那麼的清楚。在生活當中我們時常會碰到像阿戴琳這樣的知識很淵博,閱歷很豐富,而且記得特別準確的人,我們就會說這個人好像是活了好幾輩子。

阿戴琳就有這樣的一種特權,但是她種種的特權和優越感都不能掩蓋一個事實,而且這個事實是越到最後就越明顯,那就是空前的自由讓她逐漸體會到一種被放逐在真實生活以外的感覺,她雖然生活在一個真實的世界里,但她感受到的自己卻是一個流亡者,一個無家可歸的人。

為什麼這麼說呢?因為她不會「老」,她在一個地方生活了十年以後,當別人已經老去的時候,而她自己仍然是那麼年輕。。為了避免別人發現她的身世,發現她年齡的秘密,她就必須要從這樣的一個生活世界里突然的消失,借用魯迅的話說:「走異路,逃異地,去尋求別樣的人們。」

本來以為青春不老,能夠讓她自由掌控時間,但她越來越發現,自己要不斷反覆經歷各種各樣的生離死別,她在和朋友們相處的時候,她時刻意識到這是一場一開始就註定很短暫的一段感情,她總是要在一個很幸福、很熱鬧的時刻突然調轉車頭,然後消失在沒有人知道的地方。

還有最讓她痛苦的就是她永遠不會老,她永遠是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子,可是她的女兒卻一點一點老去,直到她的女兒變成了一個老太太的時候,她依舊還是一個年輕貌美的二十八九歲的女子,她不敢直面這個事實,也不願意讓別人看到這樣的一個事實。

這時她就只能選擇逃亡,逃亡在這個真實的世界之外,她不斷的感受到自己的世界一次次的坍塌,自己的生活經歷,自己的情感歷程一次次的被抽空,每隔一段時間,她就不得不從零開始。在一個隱秘的角落裡頭,看著自己的親朋好友一點一點老去,而她只能在一旁黯然神傷,不能跟他們做任何交流。

跟一般人的生離死別相比,她還勉強可以忍受,但是讓她最無法忍受的是,當她正在經歷一場刻骨銘心的愛情的時候,她不得不突然剎車,再一次啟動那個玩消失的遊戲。她在早年的時候經歷過一場愛情,她的男友叫威廉。她非常愛威廉,但是她害怕威廉知道她的身世。

當威廉漸漸老去的時候,她自己仍然是那麼年輕,她不能忍受自己生活的世界逐漸的與威廉格格不入,她感覺到自己好像是站在時光河流的岸上,看著自己的男友被時光一點一點的漂走,而自己卻無能為力,她必須得忍痛割愛。

就這樣,時間一年一年、十年十年的過去了,不知不覺到了21世紀,按照正常的年齡計算方法,這個時候她應該已經有一百一十多歲了,但仍然是一個二十八九歲的年輕貌美的女子。

某次,她在一次聚會上碰見了一個小夥子,叫埃利斯·瓊斯,她發現在他們相見的那一瞬間,他們兩人同時墜入了愛河,她感到埃利斯·瓊斯身上有一種讓她極其迷戀以至於她自己都說不清楚的一種氣質和魅力,她甚至會時不時想起她以前經歷過的種種感情。阿戴琳對埃利斯·瓊斯極其迷戀,但問題又來了,或者說問題一直都存在著,她必須要面對這樣一個問題,即她自己是永遠不會老的,而埃利斯·瓊斯會一天一天的老去。

某天,他們約好在一個地方見面,當她開車來到這個地方的時候,看見埃利斯·瓊斯坐在一個長椅上,顯然埃利斯·瓊斯是準備在這一天向她求婚的。當她意識到這個問題的嚴重性的時候,她不僅沒有緊張,反而是加快了車速離埃利斯·瓊斯而去。

就像我們在所有的愛情小說和電影里所看到的那樣,即決絕的分離往往會觸發更加難以擺脫的迷戀之情。所以,她又不得不回頭跟埃利斯·瓊斯在一起,當埃利斯·瓊斯帶著她到他們家的時候,她碰見到了埃利斯·瓊斯的父親,他的父親叫威廉·瓊斯——原來,他的父親恰巧就是她當年忍痛離開的那個人。

當她發現這一切的時候,她再也不能忍受下去,於是她馬上開車逃離了這個地方。正像她在之前的幾十年當中一次又一次的瘋狂逃離她所迷戀的世界一樣,由於她是在極度的糾結、神智恍惚的情況下開車,所以出乎意料但又在意料當中的事情發生了,又一場車禍發生了。

八十多年前的那一場車禍讓她獲得了青春永駐的權利,而她的生命眼看就要在這一場車禍當中結束,埃利斯·瓊斯聞訊趕來,懷著絕望和期待的心情前來救護她,希望阿戴琳能夠起死回生。電影處理得非常有技巧,就是讓觀眾一起經受這樣一種懸而未決的煎熬。

最後,阿戴琳終於醒了過來,在電影的結尾處,當阿戴琳經過一面鏡子的時候,她退了回來,仔細照了下鏡子,她觀察到自己的一頭青絲當中露出了一根銀髮——這其實是一種暗示,即被關閉的衰老程序因為這第二場車禍而重新開啟了她原本的生命程序,她的生命節奏又重新回到了正常人的節奏,也就是意味著她定格了80年的生活終於又重新進入了生活的正軌,這就是整部電影大致的情節。

3

我在看這部電影的過程當中,有幾個感想:

第一,生命的意義就在於它的一次性。

如果生命是沒有盡頭的話,人生將會毫無意義,當時間計量的尺度消失的時候,我們好像是獲得了自由,但實際上是進入到了另外一種絕對的不自由當中,此時,你不會有任何的緊迫感,你做一件事情和不做一件事情的差別幾乎是微乎其微的,甚至是根本不存差別的。

很多哲學家甚至經濟學家都告訴我們:一切的稀缺性都來自於時間的稀缺性。如果時間的稀缺性和有限性不存在的話,機會也就不存在了。我們每個人都渴望有更多的機會,但是機會的存在依賴於時間的有限性,如果時間是無限的話,機會也就是無限了,而無限的機會也就不再是機會。

我曾經跟大家分享過我在維也納旅行的經歷。當我第一次到維也納的時候,我覺得這個城市太美了,而且我當時覺得,也許我一生當中也就只有這一次到維也納的機會了。所以,我起早貪黑游遍了維也納所有景點,拍了很多照片。

當我幾年以後,第二次很偶然的再次到維也納的時候,對維也納的興緻已經明顯的減少許多;當我第三次第四次到維也納的時候,我對維也納唯一的記憶,就是在上次我住過的賓館里睡覺。

從這一點上來說,我的感悟是:一個機會之所以顯得珍貴,是因為它的有限性。如果我們生命的長度是一萬年,甚至是比一萬年還要長的時候,我們的人生也就因此喪失了意義。

意義這個詞在英文裡頭叫「Meaning」,Meaning本來的意思就是「打算」,沒有意義的人生也就是沒有打算的人生。我們為什麼會沒有打算呢?是因為我們不需要有一個時間點,不需要有一個日程表,因為綿綿無盡的時間和機會等著我們。

這時我們的人生也就喪失了全身心的去行動去體驗的動機,這個時候的生命狀態其實是一種似有若無的狀態,是一種比浮皮潦草還浮皮潦草的一種狀態。

我們可能好多人小時候都玩過一種叫魂斗羅的遊戲,那個遊戲你越打到後面就越激烈,越來越呈現出險象環生的局面,這時候你最大的感受就是命不夠用,一會兒三條命就沒有了。據說,後來不知道哪個小朋友發現了一個秘密,即如果你把手柄上的上下鍵和左右鍵按照上上下下左右左右BAB這樣順序按一遍的話,你的命就變成了三十條。

這個時候你就會覺得很爽,瞬間從三條命變成了三十條命,但問題也隨之而來,也就是這個遊戲的挑戰性會大大降低。你在剛開始的時候獲得了某種自由,漸漸你就不會體會到那種在只有三條命的情況下去打拚去通關的那樣一種極限體驗。

如果我們再找到一個口訣,找到一個秘訣,能夠將三十條命擴展到三百條三千條甚至是三萬條的時候,這個遊戲已經喪失了它的意義了。一個遊戲之所以有吸引力,就在於機會的有限性,當機會變得無限的時候,它也就隨之變得乏味。

第二,就是我們夢寐以求的完美,很可能是一種讓我們精神崩潰的另外一種不完美。

美國有一句諺語:「許願要謹慎,當心它實現」。當一個我們夢寐以求的願望實現的時候,你會發現你在許願的時候,你可能犯下了一個不可饒恕的錯誤,留下了一個和多個不可更改的漏洞。

古希臘神話當中有一個人物叫西比爾,是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子,因為她得到了宙斯的臨幸,他就要向宙斯索取一個恩惠,但宙斯給所有人的恩惠,有一個條件,即只能提一個要求,他能幫你實現願望,但如果你要提多個要求,他就不會滿足你的願望。

我們可以想象,一個凡人向神提要求的時候,最可能提的要求就是永生,因為人跟神的最大的區別就是,神是永生的,而個人的生命是短暫的,但西比爾她在提這個要求的時候忘了同時提另外一個要求,或者她沒有權利提另外一個要求,就是在長生的時候還能保證不老。

所以,當一千年以後,宙斯再遇到她的時候,發現西比爾的身體已經萎縮到可以裝進一個瓶子里了,西比爾愁容滿面,無比悲傷和絕望的看著宙斯,宙斯說:「你提的願望我已經滿足你了,可你為什麼還這樣愁容滿面呢?」西比爾說:「你能再一次滿足我的需求嗎?」宙斯說,什麼需求?西比爾說:「我要死」,宙斯說:「不可能,我只能滿足你的一個需求」。

這個故事很具有象徵性,可能跟我們剛剛講的這部電影有點矛盾,即故事的女主人公阿戴琳不僅能夠永生,而且還能夠青春常在,我們在日常生活當中許願的時候,我們都會用到一個句式,即要是怎麼怎麼……就好了。但是你發現最後的結果並不是「就好了」,而是問題可能越來越多。

阿戴琳的遭遇就是如此,當她能夠青春永駐,容顏不老的時候,當她發現她自己完美的人生在這樣一個並不完美的世界上時,她的生命越來越捉襟見肘,不能夠與她心愛的人共赴未來,她永遠只能站在時間的河岸上,看著自己的親人,自己的朋友,自己的戀人,隨著時光漂流而去。即使在某一個時間點上,好像時光從沒有流逝。但她自己知道,她是這個不完美世界的流亡者,一個異鄉人,她必須要獨自承受這樣一種段落式的碎片化生存的孤寂與尷尬。

我們可以想象一下,她的生活很像是一部電影的片段,或者說是一段段風光片,她的眼前總是會出現各種各樣的良辰美景,但是這些場景永遠是段落式和碎片式的,每一天每一年每十年都只能過這樣一種段落式的沒有結果的生活,你覺得自己超越了這個世界,但你逐漸的發現你在被這個世界所拋棄。

所以,對完美的期盼是一種夢想,也只能是一種夢想。它的價值和意義就在於在我們生活在一個註定不完美的世界的時候,它能給我們以安慰,給我們以期許,但它的功能也僅僅是如此,這種想象當中的完美,註定是一個海市蜃樓。

英國作家王爾德說:「人生只有兩種悲劇:一種是得不到我想要的;另一種呢?是得到了我所要的。」我們通常把悲劇定義為殘缺,定義為不完美,但實際上,不完美和殘缺才是這個世界是我們人生的本真的狀態。

我記得錢鍾書先生在評價王國維對紅樓夢評論的時候,有這麼一段話:王國維認為,賈寶玉和林黛玉沒有終成眷屬,這是悲劇中的悲劇,而錢鍾書卻說:真正的悲劇恰恰是賈寶玉和林黛玉終成眷屬。

錢鍾書是這樣說的:「遙聞聲而相思相慕「,當我們聽到一種聲音的時候,相思相慕;」習進前而漸疏漸厭「,走近的時候,你會漸漸疏遠,漸漸厭惡,「花紅初無幾日,月滿不得連宵」,花開了也就意味著沒幾天它就要凋謝了,月圓了也就意味著接下來又要重新回到殘缺的狀態。

這就是我們所處的一種近乎宿命的狀態。盧梭說:人生而自由,但無往不在枷鎖之中,只不過枷鎖換成了另外一種形式,阿戴琳擺脫了時間的枷鎖,同時,她的生活世界,她的情感世界就被另外一種枷鎖所禁錮。

這就有點像失重的狀態。我們生活在地球上,就一定會受到地心引力的束縛,如果我們能夠擺脫地心引力的束縛,是不是就能夠自由了呢?其實答案是很明顯的。當你處於失重狀態時,也就是不再受束縛的狀態的時候,你也同時失去了方向,就像羽毛在空中飄飛的時候,輕到幾乎沒有重量的時候,它也就意味著它每時每刻都不再有方向感。

第三,自由是多維度的。

當我們沒有自由的時候,我們常常只能感受到自由這一個維度。我們總以為當一個維度的問題解決了以後,我們就要面對另外維度和另外多個維度上的難題。在我看來,生命至少是三維的,首先,是它的長度;其次,是它的寬度;最後,是它的深度或者說高度——當長度的問題解決了以後,寬度的問題就出現了,深度的問題就更加凸顯了。

以我們小時候玩魂斗羅的遊戲為例,當我們擁有了三十條命的時候,我們對這個遊戲的體驗的深度也就隨之降低了。雖然我有三十條命,但我規定自己只用三條命就可以通關,這是不是我既擁有了生命的長度又擁有了生命的深度呢?

不是的,因為你在意識到自己只有三條命和當你意識到自己有三十條命三百條命甚至三千條命的時候,我們內心情緒的狀態是完全不一樣的,你處在有保障狀態下的歷險和毫無保障狀態下的歷險,你能擁有的體驗可以說是截然不同的。

美國詩人弗羅斯特有一首詩叫《未選之路》(英文名叫《The Road Not Taken》)。在樹林當中看到了兩條路,當你選擇其中一條路的時候,也就意味著你要放棄另外一條路。當然,你也可以說,我先走這一條路,然後我再走另一條路,我不就兩種體驗都有了嗎?

但是你沒有意識到的是,你已經喪失了一種體驗,這種體驗就是當你只有一種選擇時候,和當你擁有充分的時間和充分的機會有兩種選擇的時候,你所體會到的完全是不一樣的心情。

所以,自由是一個立體的狀態,或者說計量自由的單位是體積而不是長度或者練習,當我們覺得我們很自由的時候,我們很可能只是在一個維度上進行了過度的擴張,以至於完全喪失了對另外維度的感受,在別人看來,或者你總有一天自己也能夠意識到你的自由很可能是一種偽自由。

所以,在好多年前,有一個叫馬爾庫塞的哲學家寫過一本書叫《單維人》,意思是說:我們現代人很容易墜入到一種單維的狀態,我們會在一個維度上銳意進取,而忘記了在多個維度上進行努力,我們獲得的那種自由很可能是一種我們沒有意識到被囚禁的狀態,所不同的是,有的人是被外在的條件所囚禁,有的人是被他自身的思維所囚禁。

當第二次車禍讓阿戴琳重新回到了時間軸的正軌的時候,她一方面失去了她曾經長時間擁有的那種自由,與此同時,她也告別了那種單向度的自由,獲得了另外維度的自由,這種自由是在她過去的80年當中一直渴望的那種自由,就是因為人生的不完美,因為時間的有限等等表面的不自由而導致的那樣一種內在的自由,或者說是一種內在的自由的深度。

在車禍發生之前,她已經深切的意識到在這種貌似自由的狀態下,她被深深的綁架和束縛,在看似可以自由的支配時間支配機會的過程當中,她幾乎喪失了所有的時間和所有的機會,而當她失去了在時間長度上的自由的時候,她獲得或者說回歸到了一種她曾經擁有但後來長時間喪失的,在喪失的過程當中,她極度渴望的另外一種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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