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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12/25
時 間 值 得 浪 費 ， 以 那 黑 暗 中 的 光 的 名 義
與 大 豆 一 起 看 電 影
一 起 浪 費
2 hr 07 min
《當他們認真編織時》日語 荻上直子
大豆看電影｜第 33 篇
現代聊齋誌異
（外一篇）
文 | 林奕華
「大豆看電影」嘉賓：林奕華
導演、編劇、作家。
香港前衛劇團進念·二十面體創辦人
戲劇團體非常林奕華創辦人
編導超過五十齣作品，著作豐盛
1994年憑電影《紅玫瑰白玫瑰》（關錦鵬導演）獲台灣金馬最佳改編劇本。林奕華亦致力於文化及教育工作，自1997年至今分別為香港大學通識教育、香港浸會大學電影學院、香港演藝學院人文學科擔任講師。
壹
猛然想起，《當他們認真編織時》是一則現代聊齋誌異。
貳
作為童話，《小王子》可以是小孩跟狐狸做朋友，但現實世界郤不容許跨性別的人親近小孩。何況，是當小孩的，媽媽？
電影中最血淋淋的一幕是，小女孩的親生母親厲聲質疑想領養女孩的凜子（前身是凜太郎）：她生理期來的時候你能告訴她怎麽辦？你有過這樣的經驗嗎？
生理，比什麼都強勢。
叄
然而，我們不是純為生理功能服務的動物。
何況，生理必然也受心理影響，就像片中那位媽媽在提出質疑時那麼激動，其實是因為她還剩下能把女孩從凜子身邊爭取回來持有的王牌，就只剩生理--她是女性而凜子不完全是--的這一張。
自我的不安全感，投映出妖魔鬼怪，聊齋在現代人的生活中影影灼灼，皆因我們害怕的東西愈多，我們把人事物妖魔化的傾向便愈厳重。
肆
只是我們都不想問：
為什麼我們會有那麽多的不安全感？
生田斗真在《遲開的向日葵》里，他因此獲當年日劇賞最佳男主角提名。
自覺
聊齋有一篇《嬰寧》，一讀便滋味無窮。
它寫一個書生邂逅一個拈花少女馬上色授魂予，更因朝思暮想大病一場，好不容易見了面，她卻是個「大笑姑婆」，對他一言一行幾乎全是笑，連所謂的羅曼蒂克在她身上也不奏效，她就是不吃風月男女一套，大抵沒有經過才子佳人灰姑娘與霸道總裁之類的文化洗禮，一言蔽之，就是pure。
但是，pure不代表蠢和笨，她其實心靈手巧，只是不像對她投以幻想的書生那樣，對自己有那麼多幻想。所以，她的單純便成了複雜思緒的鏡子，譬如，意淫。
然而，意淫縱然糾結，郤又比要回歸單純簡單太多，因為，嬰寧並非沒有經歷，她的身世也有坎坷一面，絶非「無知少女」，只不過她選擇不讓自己被傷心史主宰命運，所以她的笑，才會耐人尋味，如同我們對人說了一句什麼，對方聽了凈是笑，我們一定是追問對方笑什麼的同時，也會下意識反問自己，我說了什麼譲他覺得那麼好（可）笑。
《嬰寧》這篇有趣，是蒲松齡在一個慾望大過自覺的人（書生）身上，教我們看見自覺的可貴。
又有一篇《快刀》，寫被判斬刑的犯人怕死，知道了有某劊子手下手快而凖，便去求他斬自己，劊子手答應了，果然手起刀落，那顆人頭己經滾了出去，並且讚歎不迭：果真刀法如神啊！
這，也是自覺的力量。
而人之所以具有精神力量，少不了的，夲來就是自覺性：一個人了解自己的能力，以及對它的追求。
聊齋裏郤往往是狐鬼對人的了解，比人了解自己多，從心理層面來説，四百多篇的故事，也許都是在說，「目的性」被過度放大之後，為什麼會對人的生命構成感知事物與認識自己的，形形式式的障礙吧。
比如：
嬰寧接過花來說：「花枯了，為什麼留著它？」
王生說：「這是上元節時妹子留下來的，所以留著它。」
嬰寧說：「留它有什麼用意？」
王生說：「用以表示愛你不忘你。從上元節和你相遇，天天思念以致生病，自以為要死了，沒想到能再見到你的面容，希望你憐憫我這一片痴情。」
嬰寧說：「這是很小的事情，既是親戚還有什麼吝嗇，等兄長走的時候，將喚老奴來，在園中折一大捆花背著送你。」
王生說：「妹子太傻了。」
嬰寧說：「怎麼就是傻？」
王生說：「我不是愛花，是愛拿花的人。」
嬰寧說：「本來就有親戚之情，愛還要說什麼？」
王生說：「我所說的愛，不是那種親戚之間的愛，而是夫妻間的愛。」
嬰寧說：「有區別嗎？」
王生說：「夜晚同床共枕啊。」
嬰寧低頭想了很久，說：「我不習慣與不熟悉的人一起睡覺。」話還沒說完，婢女暗中來到，王生急急忙忙地走開。
不一會兒，在老婦人那兒會面，老婦人問：「去了哪裡？」
嬰寧回答在園中說話。老婦人說：「飯熟已經很久了，有什麼長話，瑣瑣碎碎到這個樣子？」
嬰寧說：「大哥想要和我同睡。」話還沒說完，王生十分窘迫，急忙用眼睛瞪著，
嬰寧微笑著停了下來。幸好老婦人沒聽見，還是絮絮叻叨地盤詰著。王生趕快用別的話掩飾過去，就小聲地責備嬰寧。
嬰寧說：「剛才這話不應當說嗎？」
王生說：「這是背著人說的話。」
嬰寧說：「背著別人，難道能背著老母？況且睡覺原本是家常事，為什麼要背人。」
王生怨怪嬰寧的傻，但沒有辦法使她領悟自己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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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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