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鬥與「神功」之爭其實是科學與「玄學」之爭

何龍

「格鬥狂人」徐曉冬在不到20秒的時間裡就擊敗「雷公太極」創始人魏雷的視頻仍在持續發酵。連日來，徐曉冬繼續挑戰太極等武術掌門人，「太極實戰家」王占軍、王占海兄弟則率先應戰，各大「武林高手」也紛紛應戰。(5月3日騰訊體育)

此前有消息稱，素有「鐵布衫第一人」之稱的少林弟子胡瓊也向徐曉冬下戰書，要徐曉冬與他比拼少林金鐘鐵布衫內功。他希望徐曉冬也能用電鑽來鑽肚皮、喉嚨、太陽穴三個部位。如果電鑽無法鑽進去，他就願意寫一個「輸」字與「服」字給徐曉冬。(5月4日封面新聞)

魏雷也開始不認輸了。他稱自己在那場對決中沒有用內力。如果真用內力，可能就出人命了。不用內力，是擔心打完之後進派出所……(5月4日搜狐體育）

數日來，格鬥與武術孰高孰低的爭論繚繞著微博與微信群。

在印象中，傳統武術有兩大功能：一是健身表演，二是實戰技能。

作為健身與表演的傳統武術有它的實用價值和觀賞價值，但一些江湖術士把它神化了———點穴、金鐘罩、鐵布衫等就把武術神化到特異功能的地步。傳說中的「點穴」是能夠通過點中某個穴位讓被點者「立定」甚至致命的絕技；而擁有金鐘罩、鐵布衫神技的人，幾乎就是刀槍不入。

這些神秘的功能一開始出現在武俠小說中，但有人把虛構的武俠秘笈轉化為「現實技能」，並且還有模有樣地當眾表演這種「特異功能」。

「鐵布衫第一人」胡瓊表演過電鑽鑽太陽穴、喉嚨和腹部。電鑽能鑽石鑿岩，卻無奈於血肉之軀，這種神技，我們曾經在義和拳「刀槍不入」的口號中聽說過，現在它又在攝像鏡頭裡出現了，而且還被一些人所相信。

「最強太極推手」閆芳聲稱能隔空打飛人，她同樣通過鏡頭記錄了數人被隔著打飛的特技。但有不信者隔著人讓她推打，遺憾的是卻不為所動。閆芳說「打不飛」是因為受試者沒練過太極。

刀砍身體不傷、劍刺喉嚨無礙，類似的表演，許多人都曾在街頭看到過。明眼人都知道，這是魔術表演。只不過魔術表演告訴人們這是假的，「武術」表演告訴人們這是真的。

把武術變成巫術變成魔術，恰恰是對傳統武術的污名和褻瀆。

在徐曉冬之前，就曾有搏擊、散打運動員向民間「武術高手」發起過挑戰，但幾乎無人敢於應戰。不敢應戰者還是聰明的，他們起碼有自知之明。

稍有科學知識的人都會知道，搏擊和散打運動員都有經過嚴格的體能訓練和專業訓練，他們還要經常在實戰比賽中經受嚴酷的考驗。而一般的民間武師，絕大多數缺乏完整的科學訓練，也缺少專業教練和專業器材。他們與沒有練過武術的人對打或許能佔上風，但與專業「打手」比試，基本上就沒有勝算了。這與業餘乒乓球愛好者很難打贏專業乒乓球員是一個道理。

然而製造超現實功夫神話的人並非不懂科學。他們一定知道自己「神功」的真假。他們能夠以假亂真，還是需要一定技術含量的。他們把魔術表演說成實際武功並獲得信任，既需要徒弟們的配合，更需要反科學反常識思想意識的默契。

表演「神功神技」者，在街頭，是為了售賣狗皮膏藥；在武館，在電視里，在表演場上，則是為了騙取名利。「大師」王林就是靠表演「神功神技」而獲得官員、商人和明星的推崇，進而獲利無數。

是相信正規訓練還是相信神秘「武功」，實際上是相信科學還是相信「玄學」的問題。

玄學原本是道家哲學的用語，是魏晉時期出現的一種以《老子》為研究核心的哲學思潮。在近代，玄學泛指研究不可知本體的學說。在現實中，那些用傳說、渲染、迷信、魔術等等包裝的騙術，其表象是「玄之又玄」，似乎不可證偽，我們不妨稱之為「玄學」。

「德先生」和「賽先生」(民主和科學)是新文化運動期間千呼萬喚的「人物」，但時間過了近百年，這兩位「先生」在許多時候還是若隱若現。從算命八卦到風水占卜，從遠隔千里能撲滅森林大火的特異功能，到一招一葯能根治疑難雜症的神醫妙方，從來沒有缺少過信任者和信仰者。

在的擂台上，常常出現「玄學」K O了科學、「神話」吊打了實話的局面。

「玄學」得以取信於人流布廣泛，有時是因為迷信年長日久而使科學難以推廣，有時是因為社會不遵規則而讓命運捉摸不定；有時是因為騙子無人管，有時是因為病急亂投醫……

武功造假，為造假長廊增加了一個項目，而「武術打假」除了具有常見的打假意義之外，還額外含有捍衛科學精神的特質。儘管無規則的私下拳賽可能鬧出人命既不可取也不被允許，但如果任由「玄學」和騙術踢襠插眼肆無忌憚，科學的性命也同樣堪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