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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家看消防】臧金生：千錘百鍊方見英雄本色

2021/12/25

yidianzixun

臧金生：千錘百鍊方見英雄本色

文/初曰春

北三環上車水馬龍，聚集在北京電影製片廠門前的男男女女，更是如早春的燕子，不時向廠里張望，嘰嘰喳喳說個不停。而此時，廠內靜謐如初，很適合在樹蔭下漫步思考。

我便是在這樣的氛圍中走進廠區，聆聽「魯智深」的傳奇故事。

「憨」大兵遲到的理想

生活中的臧金生幽默風趣、儒雅睿智，舉手投足之間跟梁山好漢一樣，有著俠肝義膽。很難想象他曾經為了理想，毅然決然地放棄了摯愛的部隊生活。

上世紀70年代末，臧金生光榮入伍，他所在的單位被稱為「解放軍開放第一師」，是我軍對外的一個窗口，負責向全世界展示軍人的形象。這顯然是一支彙集了優秀軍人的隊伍，官兵個頂個地英姿颯爽、高大帥氣，他就是在這樣一支隊伍里脫穎而出。

當兵第一個年頭，他就被表彰為「學雷鋒積極分子」，成為全師的標兵和典型，作為師里的代表參加了某軍英模代表大會。面對鮮花和掌聲，臧金生向軍旗行了一個莊重的軍禮。

回到連隊后，團里要給他記三等功，臧金生找連隊幹部理論，瞪起來的兩隻大眼把人家嚇了一跳，等他舞舞扎扎把事情說明白之後，連長和指導員才知道，他是想把功讓給五班的副班代，因為那位副班代家在農村，如果有這個三等功，回到老家后可以安置工作，成為公家人，能夠吃國家糧。在那個年代，這等於端上了「鐵飯碗」。

臧金生在工作上出類拔萃，軍事訓練門門過硬。他最拿手的是投擲手榴彈，成績是80多米，刷新了全團的紀錄並保持了好多年。很多年後，戰友聚會時，有人提起這段往事，向他豎起大拇指，他仍舊爽朗一笑，說那不過是表演彈。戰友笑言，「大臧」這人憨吶。

第五年兵的年底，趕上百萬大裁軍，臧金生打了退伍報告。就這樣，臧金生帶著不舍和留戀離開了部隊。想不到的是,他竟然成了演員。

「擰」學生抄寫的書籍

當演員這個念頭姍姍來遲，但經過沉澱和發酵，像芬芳的美酒一樣讓他微醺，變得很有誘惑力。

這個理想在臧金生的心裡播下一粒種子，很快就生根、發芽，長出長長的藤蔓，把他的心箍得緊緊的，甚至難以呼吸。這事兒得從1980年10月說起。

當時，解放軍藝術學院安排學員下部隊鍛煉，他成了「教官」。有一天下午，臧金生蒙著眼睛示範分解槍械，動作乾脆利落，再一開口講解要領，瞬間引來喝彩聲一片。武器是軍人的第二生命，而他已經把手中的槍械變成了身上的一個器官。就憑這一點，所有學員對他交口稱讚。

很多年後，跟他一樣成為表演藝術家的男學員聊到此事，說那時候以為「大臧」必然是滿嘴大餷子味兒，不曾想他張嘴就字正腔圓，不亞於廣播里的播音員。

軍藝帶隊的領導也大吃一驚，經過半年多的觀察，他們發現臧金生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聲台形表」四樣基本功全都不在話下。他們有些興奮地把這個情況報給院里，那時候軍藝沒有從現役官兵招生的先例，求賢若渴的院領導請示上級之後，決定對他進行考試，如果成績優秀就把他特招入校。

1981年，臧金生順利地通過了專業考試，但帶過的軍藝學員在私底下說他受到了特殊照顧。對表演一竅不通的臧金生這才知道，為他設定的專業考試題目全是偵察、訓練之類的，本色出演就能過關。

他思來想去，覺得或許校方是為了念著他帶學員的功勞吧，但不管怎麼說都有些名不正言不順。他的「擰」勁兒上來了，說什麼也要憑自己的真本事當一名演員。當然，《上甘嶺》《青春之歌》等膾炙人口的經典作品，也讓臧金生對英雄無限嚮往，他認為演員這個職業可以通過作品塑造英雄，從而影響更多的人。後來他在電視劇《水滸傳》中扮演魯智深,獲得好評。

臧金生開始跟自己擰巴上了，退伍后除了學專業課，他還自學大學語文和外語，結果被中央戲劇學院和北京電影學院雙雙錄取。他先是接到了中戲的通知書，但卻戲劇性地進入了北電。

生活當中處處都充滿戲劇性。在校期間，臧金生最大的愛好是逛書店、看展覽，他認為那是汲取營養充實自己的最佳方式。一次，他在圖書館借到一本台灣人寫的《莊子今釋今注》，捧在手裡愛不釋手，課餘時間，他走遍京城大大小小的書店，都沒能買到這本書。臧金生開始一頁紙一頁紙、一個章節一個章節地把書上的內容抄到緞面筆記本上。有的同學不理解，他說這事兒一舉三得，既可以練字，又可以加深印象，最關鍵的是擁有了那本書。過後，他用這種方式抄寫了很多喜歡的書籍。

同學們便笑他「擰」，也正是因為「擰」，臧金生的成績才名列前茅，才能當選為學生會主席，參加全國學聯代表大會。畢業后，他又靠「擰」考上了北大的在職研究所，而且常年堅持練字，書法方面也頗有造詣。

「痴」演員最大的遺憾

在影視界，臧金生喜歡開車是出了名的，但只要工作不是特別繁忙，他還是會擠捷運或公車，看形形色色的人們為生活而奔走。他們或歡欣或惆悵，每一個神色背後都有令人遐想的故事。他就是通過這種方式體驗生活，把那些鮮活的形象儲存到記憶庫里，在需要塑造人物時，儲備中積累的細節信手拈來。

在泰國拍消防題材的電影《逃出生天》時，他扮演一個即將退休的老保安，接班上崗的兒子遭遇火災，他衝到火場尋找兒子。在這部戲里，臧金生的戲份很少，但他靠日常的積累，把角色演活了，災難來臨時的父子親情、人性大愛被他表現得淋漓盡致。

提到消防，臧金生連說水火無情、人命關天。在現實生活中，他目睹過三場火災。

還沒上國小時，宿舍大院的一戶人家著火，而且有人在火災中喪生，他跟隨父母去看望那家人，專門留下一筆錢；當兵期間，火車站的一列貨車著火，那時候的消防還很落後，出警並不及時，在附近居住的臧金生跟戰友們一起衝上去，搶救財產，撲救火災；臧金生畢業分配到北影廠，跟大伙兒住集體宿舍，筒子樓上因為有人用電熱毯引發火災，也造成了慘劇。

他說，慶幸的是，新世紀以來，特別是最近幾年，消防事業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有時候從媒體上看到先進的消防裝備，忍不住叫好。但臧金生表示，再高端的裝備也解決不了實際問題，所有的一切都需要未雨綢繆，防範意識很重要，如果政府部門能在一些公園等場所植入消防文化，再或者搞119主題嘉年華，對公眾普及消防安全知識，特別是能讓那些孩子們在遊戲當中就能學到消防常識，那就事半功倍、利在千秋了。

說這些話時，臧金生神色凝重，為了緩和氣氛，我跟他開玩笑，說別光耍嘴皮子，作為公眾人物得多為消防做點事兒。

臧金生崇尚英雄，而消防就是一支英雄的部隊。「我當過五年特種兵，本家侄子受我的影響，大學畢業后入伍消防，在基層中隊當隊長，每次聯繫都會聊到這支英雄的部隊。」

臧金生對一件事兒「耿耿於懷」，說從藝以來只演過國軍，到現在還沒演過一次共產黨的軍人，他讓朋友們替他想著點兒，有合適的軍人角色一定通知他。「他們都笑我痴，但我不想留下畢生的遺憾。」

這些話幾乎是脫口而出，讓我覺得正義凜然的臧金生很萌，他的「痴」源於一個演員的職業擔當。

前不久，在一個朗誦晚會的錄播現場，我在後台聽到一個聲音——「如果勝利不屬於這樣的隊伍，還能屬於誰呢？」這聲音再熟悉不過了，肯定是臧金生。因為那天離開北影廠之後，他感動於消防事業的發展，在電話里跟我說的也是這句話。他還說，消防都是英雄，理應受到人們的尊重，可惜我這年齡演不了士兵了。我顧而言他，其實我該告訴他，不能演士兵還可以演將軍啊，真正為消防事業描繪藍圖的正是決策層的那些將軍們。

完成這篇文章時，多彩的夏季已來臨,火熱的警營里,消防官兵邁著強勁的腳步列隊集合，那節拍猶如擂起的戰鼓，那樹影彷彿挺拔的士兵。正如臧金生所言，「千錘百鍊方見英雄本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