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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上春樹「毒」是否過期?新長篇《殺死騎士團長》測評 | 給你一針

時隔四年,村上春樹又出了一部兩卷本的「鴻篇巨製」——《殺死騎士團長》。2月24東京時間零點首發,10秒倒計時活動,首印130冊,許多讀者凌晨排長隊購買,國內好幾家文學出版社已經在積極競價,搶著引進中文版……這時代,每出一本新書都能受到這麼大的關注,除了村上,大概再沒有別人了吧?

恐怕國內一眾村上冬粉,已經迫不及待想看到新書了,但中文版尚需時日。今天微信,作為吃瓜群眾的我們,邀請到長期關注日本文學的作家默音,在啃完兩大本日文原版后,搶先專門寫了這篇新書測評。

自1987年《挪威的森林》出版以來,村上流行30年不衰,但從文學價值的角度來看,村上的作品是否仍能提供新鮮的滋養?默音說:「村上仍是一位『有毒』的作家,而其吸引人的『毒性』尚未過期。」

主頁菌和理想國文學中心的「七仙女」們鼓搗了一個欄目,名叫「給你一針」,具體要做些什麼,以及什麼形式,並不限定,反正就做著玩吧,如果你喜歡,我們就一直做下去。今天這是第一針,讓我們在村上的「毒」裡面再多待一會兒。

村上春樹:一種尚未過期的毒

文 | 默音

該如何儘可能以平常心評價一位作家的作品?

無論如何,村上春樹早已遠離了這一命題。當他時隔四年的長篇小說《殺死騎士團長》在2017年2月24日發售,再一次掀起了日本讀者的購書熱潮。新潮社的首發量為上冊70萬部,下冊60萬部。幾周過去,網上評論可以說是千姿百態。從日亞的評論看,即便是鐵杆冬粉,也分化為讚揚或表示失望的兩極,更不用說被現象級讀物吸引而買書湊熱鬧的外圍讀者。

日本蔦屋書店的揭幕儀式

就作品本身而言,這是村上久違的「第一人稱」長篇小說。從《斯普特尼克戀人》(1999)《海邊的卡夫卡》(2002)開始,村上逐步改變了他慣用的第一人稱敘事,並在談寫作的《我的職業是小說家》(2015)中寫道,「最後一部只用第一人稱寫作的長篇,是《奇鳥行狀錄》(1994,1995)。」時隔二十多年,作家又回到了「我」的敘事。人稱的回歸感,甚至應該追溯到更早以前,1985年的《世界盡頭與冷酷仙境》,只有在那部作品中,第一人稱用的是新作中的「私」(watashi,我),而其他村上作品多用「僕」(boku,我)。這其中微妙的語感差異,可以說「私」所指代的「我」,比「僕」要成熟一些,帶著無法被抹去的喪失感。

喪失來自孤獨,「我」36歲,是一名肖像畫家,妻子毫無徵兆地提出離婚,於是「我」沒帶什麼東西就離開了家,開車遊盪了一個半月,經過山形到北海道,又折回東北地區,最終在五月厭倦了漫遊,車也瀕臨報廢。靠朋友的好意,「我」在小田原郊外山間朋友父親的舊居兼畫室住下,算是幫朋友看房子,也期待著通過環境的改變換一番心境。朋友還給我介紹了繪畫教室的工作,「我」和那裡的兩名成年學生——都是有夫之婦——先後成了情人。奇妙的事件就發生在搬家后的九個月間。

又一部失妻物語

村上的小說常有失蹤和尋找的伏線。失蹤者往往是妻子、女友或母親,彷彿是主人公「我」失卻而不可得的理想。

看過《奇鳥行狀錄》的讀者不難從新作中發現似曾相識的脈絡。妻子單方面宣布分手,是任何人的人生中都可能發生的普通事件,但發生在村上的主人公身上,背後往往有無法用現實來歸結的原因。那個原因幾乎是寓言式的,為此,《奇》的主人公臉上莫名多出一塊青痣,一次次下到井底。現在時的東京(在該書中是1984-1985年)搖曳變形,和1938年的滿洲國、日本戰敗后的蘇聯集中營以不可見的方式聯繫在一起。「我」必須和沒有名字也沒有形體的「惡」進行對峙,才能將妻子尋回。

那麼在《殺死騎士團長》中又如何呢?「我」的興趣是抽象畫,為了養家畫了多年肖像畫。讓我暫住的朋友,其父親是著名的日本畫家雨田具彥。搬進那棟房子后不久,「我」在屋頂夾層發現了一幅雨田具彥不為世人所知的大師級作品,題為「殺死騎士團長」。正如第一部的副書名「顯現的理念篇」所提示的,這又是一個肉眼可見的現實被「理念」(哲學概念中的idea)撼動的故事。村上用他擅長的層層剝開的寫法,將讀者引入了奇妙的境地——閱讀體驗恰如愛麗絲掉進兔子洞的心境。

《奇鳥行狀錄》中,預言者向主人公給出了奇妙的建議:「該上則上,該下則下。該上之時,瞄準最高的塔上到塔尖;該下之時,找到最深的井下到井底。」

跨越了多年間的若干部作品,這建議對新的主人公依然生效。

這次《殺死騎士團長》裝幀設計仍由村上春樹御用設計師高橋千裕操刀。兩把劍是插畫師按照村上描述畫出,書名字體則由高橋老爺子用明朝體一點點改出。(攝影:蔣葳)

永恆的少女和「完美男人」

村上自己也在新作中提到了《愛麗絲漫遊仙境》,甚至可以說,劉易斯·卡羅爾的故事是這部小說的潛文本。小說中有兩名少女,比「我」小三歲的妹妹,在她十二歲那年去世;「我」搬到小田原之後在繪畫教室兼職,兒童班有個十三歲的學生秋川真理繪(秋川まりえ)。

少女是村上小說中的典型形象,《舞!舞!舞!》的「雪」(也是十三歲),《奇鳥行狀錄》的笠原May。她們因為年齡也因為自身的一些原因,和世界之間存在著類似齟齬的距離感。她們投向成人世界乃至「我」的目光,像怕生的貓一樣謹慎,又帶著奇異的洞悉。

如果說「我」的命題是找回妻子,少女面對的問題則是含糊不定的。就像村上另一部以少年為主角的《海邊的卡夫卡》,在第二部接近尾聲的地方,真理繪「必須成為有勇氣又聰敏的女孩」,也就是說,她需要經過某種形式的試煉。

和永恆的少女形象成為對照的,是新作中再一次出現的「完美的男人」。多少有點像《舞!舞!舞!》的五反田,《奇鳥行狀錄》的肉桂。「我」沒事就在陽台上眺望雨田家對面山頂上的豪宅,白色牆體,藍色玻璃幕牆。讓人不由得想象:「到底是什麼樣的人住在那個家裡呢……毫無疑問,是在那座瀟洒的玻璃幕牆的宅邸內,過著優雅而自由的生活。」

完完全全就是《了不起的蓋茨比》的開頭。考慮到村上是司各特·菲茨傑拉德的熱心譯者,這種情景的介入也是水到渠成。

等山谷對面豪宅的主人出現在「我」的眼前,自稱名叫「免色涉」,又讓人想起《沒有色彩的多崎作和他的巡禮之年》。當然了,免色並非扁平化性格闕如的多崎作,他在很多方面,都有點像蓋茨比。無論是他的多金和神秘,還是他對「我」的不設防,要說差別,只是這位免色「蓋茨比」不搞常日飲宴那一套,而是貫徹著孤獨,一個人居住在大宅里。而根據村上筆下「完美男人」的慣例,其完美程度和所懷抱或隱藏的黑暗,可以說是成正比的。所以五反田選擇了死,肉桂從少年時喪失了聲音。至於免色,也有他無法自主的另一面。

其實,菲茨傑拉德筆下的蓋茨比並不完美,因其缺陷,才有血有肉,蓋茨比的死也才讓人扼腕。村上春樹最像菲茨傑拉德的小說,恰恰是他稱之為「現實主義作品」的《挪威的森林》。對逝去青春的懷戀,還有「幸福存在於無法企及的彼岸」的憂傷,貫穿了故事的始終。他中後期的作品都有一個命題,那就是巨大的無以名之的「惡」,其呈現方式多種多樣,主人公也因此經歷了不同的歷險。但歸根結底,村上的興趣不在於書寫「我們的時代」。他持續創造的,是隱喻和象徵。

「惡」的隱喻

如果說在村上的早期作品中,「惡」還是天邊黑雲般的存在,到了1994年的《奇鳥行狀錄》,「我」用棒球棍毆打流浪歌手的暴力性場面,是主人公和隱藏於自身的「惡」的正面交鋒。日本有不少評論家認為,正是從《奇》開始,村上不再是一位只書寫青春的喪失感的作家,他的作品中有著對政治、對日本社會的深入思考。

沙林毒氣事件后不久,村上回到日本,用一年時間採訪了近六十名事件的受害者,在1997年推出寫實作品《地下》。他暫離小說創作,投入耗費大量時間和精力的非虛構寫作,並非出於「同情」或「替受害人說話」這麼簡單的動機,1998年底,又出版了《在約定的地點——地下2》,是村上對奧姆教信徒的採訪集。

村上在《地下》後記中寫道,「那些我們不願正視的部分,不正是我們自身的陰影(underground)嗎?」

於是有了後來的《海邊的卡夫卡》和《1Q84》,雖然也有評論家指出,把具體的社會問題簡單歸納為個人面臨的「惡與黑暗」,有過於簡化的嫌疑,但從這些小說里,可以看出作家思考的痕迹。

然後是現在的《殺死騎士團長》,第二部的副書名乾脆就叫「變遷的隱喻篇」。這一次不再是俄狄浦斯式的少年曆險,也沒有明確描寫「教團」,雖然秋川真理繪從未正式出場的父親信仰某個研究「轉世」的不靠譜教派,但也只是一筆帶過。書中出現的「惡」變得更加抽象,簡直就像「我」的畫作。

第一卷的形象是故事開始的新綠的季節。故事從夏天到秋天,再到冬天,所以第二卷是土的意象。——《Casa brutus》(攝影:墨音)

五幅畫

撇開主人公那些「營業用」的肖像畫和隨手畫了送人或毀掉的速寫,書中實實在在出現的畫,共有五幅。這些畫在故事裡具有和人物同等的重要性。儘管本著少做劇透的原則寫這篇書評,但終究不能繞過這些畫。

免色的肖像畫。這是免色和「我」結識的契機,成品偏於抽象風格。「說不定,那裡面偶然描繪了免色自身不願意承認的某些消極要素。」畫作被免色帶走,掛在他的書房。

秋川真理繪的肖像。寫實風格,最終沒有完成。

雜木林中的洞。高度寫實風格。這幅畫可以說是整個故事的「眼」。雜木林中本來沒有洞,一切的開端,始於我在夜晚聽到的異聲。

開白色斯巴魯森林人的男人。是「我」在漫遊過程中邂逅的不知名男子,甚至無法確定那人是否實際存在。這幅畫也是抽象風格,終未完成。

唯一不是由「我」創作的,則是和小說標題相同的畫,在屋頂夾層塵封多年的《殺死騎士團長》,出自畫家雨田之手。典型的日本畫。飛鳥時期的人物,歌劇《喬凡尼先生》的場面。村上對畫作的描寫之細,以至於任何讀者在實際讀到的時候,都會彷彿親眼目睹。那幅畫是一切的開端。關於它為什麼被封存,又代表了什麼,在書評中不好贅述。雨田所代表的,是被遺忘在歷史中的「二戰」期間的往事。再一次,村上用小說貫通了歷史與當下。網上引發軒然大波的也是由這幅畫引出的段落,提及雨田具彥死去的弟弟參加過南京大屠殺。也不乏日本讀者因此質疑村上的歷史觀。

書中涉及南京的部分是由免色娓娓道出的,最後他說:「據說人的死者數量是四十萬人,也有一種說法是十萬人。不過,四十萬人和十萬人有什麼區別呢?」

其實早在《奇鳥行狀錄》,村上就借一位在蘇聯境內執行任務的日本下級軍官的口道出了自己的歷史觀:「我們在這裡打的這場戰爭,無論怎麼看都不是地道的戰爭。」

和《奇》不同的是,《殺死騎士團長》沒有太多對那個時代的直面描寫,僅有的一部分,無論發生在南京還是維也納,都是經由他人的二手陳述。因此,比起過去時代的迴響,著墨更多的還是「我」的遭遇。簡單的說,就是雜木林中的洞引發的一系列冒險。在村上的世界里,「井」(洞)與「牆」是特別的存在,是連接現實與非現實的通道,在早先的作品中也可一次次看到它們的蹤跡。

若仔細分辨,還有一位作家的身影潛藏在故事背後,那就是村上喜歡其作品乃至作者本身,並翻譯過的約翰·歐文。《寡居的一年》中,女主人公的父親泰德是一名童書作家兼畫家,而且就像村上這本書里的「我」一樣,他會用速寫畫交往中的情人,畫作帶有色情意味。泰德最有名的童書之一是《地板上的門》,那個故事讓他年幼的女兒和成千上萬兒童感到了切身的恐怖。

——同樣的門出現在《殺死騎士團長》那幅畫中。

《殺死騎士團長》內頁(攝影:蔣葳)

背對時代的主人公

村上的作品中最經常出現的,是上世紀七十到八十年代的日本圖景。當他在1979年出道,乃至在其後二十多年間的創作高峰反覆書寫逝去的時代,不能不說有著某種懷舊意味。巧的是,村上在的流行比日本滯后了十來年,上世紀九十年代末的年輕人,在初次體驗到物質世界的加速度時,會被村上小說主人公那種置身物質世界的同時努力保有內心的姿態所打動。

《殺死騎士團長》一開始並未指明時間,卻暗藏了關於年代的線索——畫家雨田九十二歲高齡,躺在療養機構里,患有老年痴獃。他年輕時曾在維也納留學,正值1938年德國吞併奧地利的時期——由此推斷,小說中的時間應該很接近「現在」。不妨提出一個參照,故事始於1984年的《奇鳥行狀錄》中,參加過1939年諾門坎戰役的間宮中尉,年齡設定是七十多歲。

要到故事的最後,3.11作為主人公在幾年後通過電視目睹的一幕登場,才點明了作品的時間點。那大約是2005年後的某一年,很有可能是2007年,主人公三月離家漫遊,五月住進小田原的家,在那裡生活到第二年的年初。

然而即便是在二十一世紀的日本,村上筆下的主人公仍固守著上世紀八十年代的行為準則。聽老唱片,不用手機,也不收發電子郵件。感覺上,把整個故事原封不動地往前挪二十年,也仍然成立。為了讓故事線得以順暢走下去,作家甚至讓十三歲的秋川真理繪也不用手機。她帶著手機但很少打開,形同擺設。

不得不說,在當下,真的有這樣遠古范兒的美少女存在嗎?

村上春樹的藝術論

縱觀《殺死騎士團長》,故事本身很單純,村上用了一千多頁,寫了一場從失去妻子到重新和妻子生活期間,「我」經歷的不可思議的冒險。要說絮叨,也確實有點絮叨,和同樣是「失妻物語」的《奇鳥行狀錄》相比,少了很多「他人的故事」,也因此在豐富性和縱深感上有所欠缺。用繪畫打個比方,新作既像是大寫意山水,又在細部呈現不厭其煩的工筆。

書里也有很多篇幅在描寫繪畫,讀的時候不免感到,「我」的繪畫理論,其實就是村上本人的小說理論。在他的敘述中,肖像畫家在繪畫中描繪的,與其說是對方,不如說是自我的「理念」(idea)。而被描繪的對象則通過呈現在畫布上的畫家的理念,重新觀照自我。

「我」這樣評價早年專攻油畫的雨田轉型為日本畫家的成功:「他的畫的妙處在於空白。反過來說吧,在於那些沒有描繪的部分。他故意不畫那些地方,由此讓自己想畫的東西更加分明。」

也許是出於同樣的理念,村上的新書中有大量到最後也沒被填補的空白,只能由讀者自行想象。可能這就是作家重新用回第一人稱的理由。發生在他人身上的事,只能通過「我」的觀察和一些交談來實現,而「我」的內心,乍看全部暴露在讀者面前,但那只是作家有意為之的布局。不可見的部分猶如海平面下的冰山。

新潮社在2016年3月出版了村上新譯的卡森·麥卡勒斯的《婚禮的成員》,在譯者解說中,村上寫道:「讀者讀這部小說的時候,會邂逅普通的生活中無法感受到的特殊種類的記憶,會真切地被特殊種類的感情所搖撼。」

某種意義上,這句話也可以用來評價村上的《殺死騎士團長》。

后3.11時代的村上春樹

在村上的上一部長篇《多崎作的巡禮之年》中,「現在」的時刻並未被指明,目前讀者們在網上的推測是2011年或2012年。但無論構思的時間線是哪一種,其中都沒有出現2011年3月11日的事件,以及相應的氛圍。看起來,作家故意迴避了那起從根本上撼動許多人的生活和思維方式的事件,只一味地寫某個中年男子的自我尋訪之旅。

到了《殺死騎士團長》的第二部尾聲,終於出現了對「那天」的正面描寫。差不多兩頁的篇幅。

有日本讀者認為,《你的名字》和《新哥斯拉》都是「后3.11」作品的典範,但村上這本書里,3.11場景的插入則顯得突兀和不誠懇。與之相反的另一種意見認為,整個兩冊書都是建立在3.11的大背景下寫成的。

對任何作品都難免有個人取向的解讀,海這邊的讀者和3.11的語境,本就有一定的隔膜,但可以說,涉及3.11的最後一章,無論是生硬的添加,還是潛藏的礦脈,都可看出年近七十的作家的決心。

村上乍看是不參與營銷的作家,也幾乎不接受採訪(作為例外,新潮社《思考者》2010年8月號刊出過三天貼身採訪的長訪談,《大方》第一期曾有譯介),但他曾數次和出版社合作開設與讀者互動的網站,其中有1996年的「村上朝日堂」,與讀者的郵件後來出版了系列書籍。2015年由新潮社開設的「村上的地兒」,回答了約3500名讀者來信。再考慮到村上對封面細節化的要求,此次新書封面的日本劍和西洋劍,乃至帶有手寫感、最後兩個字奇妙傾斜的書名,都是他和設計師以及插畫師反覆討論后完成的。由此可見,村上絕不是「我只管寫你只管看」型的單向式作家,他非常注重作品的呈現形式,以求讓讀者體會到他最想表達的東西。

《殺死騎士團長》的發行時間定在2月24日,如果這個日期背後也有村上的建議,實在精準又微妙。兩周后就是3.11紀念日,而按照在首發時買書的一般人(這裡不提通宵讀完的鐵杆粉和鐵杆黑)的閱讀速度,差不多就會在紀念日前後幾天讀到村上精心設置的結局。由此帶來的感觸,想必有所不同。

值得一提的是,在這部小說的最後,第一次打破了村上世界的某種「規則」,出現了從未有過的情節走向。對此,還是等中譯本面世,諸位讀過後再自行體會。

至於結尾,雖然有塵埃落定的感動,也可以說是開放的,讓人忍不住遐想,會不會將有第三部面世?

從1979年到現在,村上春樹在一系列小說創作中,以其充滿隱喻的情節,道出了人生永恆的孤獨感,和為了守護最基本的平和所必須克服的種種障礙。這或許是很大一部分讀者持續閱讀村上小說的原因。每個人在村上的世界中尋覓的東西或有不同,而作為一個誠懇的寫作者,他在不同時期的作品,自始至終貫徹了其寫作的初心。

打破造成障礙的牆,到牆的那邊去。

消除潛藏在自身的惡。

對「牆」和「惡」的解讀,則交給讀者自身。

2013年5月,在一場名為「村上春樹公開訪談in京都——看魂,寫魂」的演講的最後,村上說道:「我每天早睡早起,只想著小說。我不偷工減料。這是我為之自豪的。也許對有些人來說,我的小說不合口味。但我寫得非常努力,不偷工減料。如果諸位能明白這一點,我就很高興了……」

回望村上更早期也更充滿戲劇性的作品,難免會感到《殺死騎士團長》也還是有著不可避免的衰頹的痕迹。小說畢竟不是繪畫,作家晚年的圓熟也可能演變成自我重複的冗長。但瑕不掩瑜,故事的層層推進感和哲思仍在,並依舊有某種值得再讀的縱深感。從這一意義上,可以說村上仍是一位「有毒」的作家,而其吸引人的「毒性」尚未過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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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默音,作家、翻譯家。1980年代生於雲南,后遷居上海。寫科幻小說出道,近年來的創作多混合了現實與奇幻,出版小說《月光花》《人字旁》《姨婆的春夏秋冬》,其中《姨婆的春夏秋冬》獲上海作協2015年度優秀長篇。長期關注日本文學、文化、美酒美食。主持「默音吃酒去」(id:mychijiuqu)公號。翻譯有《真幌站前多田便利屋》《赤朽葉家的傳說》《京都人生》《冰點》等多部日本小說和非虛構作品。她以八年時間創作的長篇小說《甲馬》即將由理想國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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