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教養天才兒童？當天才教，還是當孩子養？ 丨 觀影

天才少女

Gifted

導演: 馬克·韋布
編劇: 湯姆·弗林
主演: 克里斯·埃文斯 / 麥肯娜·格瑞絲 / 琳賽·鄧肯
類型: 劇情 / 家庭
製片國家/地區: 美國

電影《天才少女》圍繞著舅舅弗蘭克與外婆伊芙琳爭奪侄女瑪麗的撫養權而展開，不僅展現了弗蘭克與瑪麗之間濃濃的親情，而且還充分展示了對天才少女的兩種不同教養方式：伊芙琳主張的是滋養天賦，培養天才少女成為世界留名的數學家；弗蘭克則在經歷姐姐黛安的自殺之後，主張滋養瑪麗的天性，讓她作為孩子成長，並希望把她培養成一個普通人。

兩種教養方式最直觀的體現就在於兩人對學校的選擇：弗蘭克堅持要讓7歲的瑪麗在普通學校就讀，每天接受學校正常化的教育；而伊芙琳則譴責這種教育是在阻礙天才的發展，而主張讓瑪麗進入天才專門學校。當然，伊芙琳的主張更符合常人對於天才少女的培養計劃，我們也看到了一個數學天才每天只能學習「1+1」等簡單數學問題的痛苦。所以，弗蘭克的觀點「那就只把她教育成一個普通人吧」，讓所有的觀眾開始質疑他的教育方式。於是我們開始思考，在伊芙琳與弗蘭克教養的兩條路之外是否能夠找到最佳的第三條路。

電影的最後一幕：瑪麗在專門學校與一群成人一起學習複雜的數學公式，下課後，她被送往普通學校享受與孩子們在一起的快樂時光。我們鼓掌，認同了導演睿智的安排與選擇，認同了這種完美的教養方式。然後我們去批駁弗蘭克，說他是因為姐姐的死，因為對母親的恨而走了極端，因為他竟然試圖壓制侄女的天賦，希冀把她變成一個快樂、自由卻平庸的人。

可是當我反思最後一幕，反思一個高智商的少女為何能夠在最後和小夥伴相處融洽，並且玩耍著適合她們年紀的遊戲時，我突然明白了，所謂的壓制天賦，不過是為最後的美滿生活創造了最好的條件。從始至終，弗蘭克並沒有試圖去壓制瑪麗的天賦，因為瑪麗依然在接觸最前沿最高端的數學研究。他只不過希望這個孩子能夠在數學的世界之外找到快樂，找到朋友，找到不一樣的自己。

義工跟瑪麗談話的時候，詢問瑪麗有沒有朋友。對當時的瑪麗而言，她的世界只有舅舅、獨眼的貓，以及一個30多歲的羅伯塔。那時的瑪麗說，同齡人太無趣了。這就是剛剛進入普通學校時瑪麗的心理：那就是一群愚蠢無趣的小孩子。那時的瑪麗正在用超高的智商審視周圍的人，她明顯地感覺到自己與其他人不同，於是她無法融入那個群體。所以，如果不是弗蘭克的堅持，不是在整個適應不良的過程中他的耐心陪伴，那麼第三條路根本不可能存在和出現。

弗蘭克所教會瑪麗的是：或許你覺得他們傻，可是你要對他們充滿同情心，你要與他們成為朋友。這是你媽媽希望的。而這更是一個愛她的舅舅發自內心的希望，因為那個跟他有血緣關係的孩子已經不僅僅是侄女而已，那是他的女兒，他的愛。

瑪麗的改變是從她透過校車的窗戶，看到賈斯汀小心翼翼地捧著動物園出現的那一刻開始的。那一刻，她看到了自己的手工作品與賈斯汀精美的動物園的差距，她意識到了她所看不起的人的優秀。所以她站出來保護被欺負的男孩，她在課堂上大聲地稱讚「那是最棒的動物園」。那一刻，因為瑪麗最初態度惡劣而瑟縮膽小不敢直視瑪麗的賈斯汀，看著瑪麗微笑。那就是友誼的萌芽，是最後一個鏡頭裡生活應有的樣子。

天才是註定孤獨的，天才的世界只有她所愛的科目。這是黛安的樣子，也是很多天才的樣子。弗蘭克說他錯過了了解自殺前姐姐內心的機會。作為另一個天才的他，在母親專制教養之下，也不可避免地感受到了一種生命的孤獨。

黛安其實已經解出了那個數學難題，可是解出來以後她自殺了。我們是否可以將此理解為一個孤獨的人，一個只有數學難題的人，當她走到了難題的盡頭，她也就在瞬間找不到生命的價值和意義？所以她恨自己的母親，恨自己的母親把自己逼迫壓製得除了數學一無所有。

因為姐姐的悲劇，也因為自己的人生經歷，所以弗蘭克為瑪麗選擇的是另外一種生活方式。這種生活方式中有姐姐和他所丟失的一切，裡面有朋友，有對生活的熱愛，有自由，還有快樂。

有一個「專制」的鏡頭。有人說那是弗蘭克在剝奪瑪麗對數學的興趣，是在壓制她的天賦，極端地把她正常化。可是如果你仔細去看他們的對話，你會發現瑪麗滿心只有數學，對天氣對生活都滿不在乎。所以弗蘭克不是專制，他只是試圖把一個專註的人拉出自己的世界，他想讓她看看這個世界的美好。於是我們才能感受到夕陽下的對話的美好，因為那裡有愛，有尊重，有平等，還有思考。

瑪麗坐在車上，急切地期待著快些和小夥伴見面，她說現在的這個成人學校「不像普通學校那麼有趣」，然後她飛奔向自己的小夥伴。這一切正是弗蘭克的期望。

由此我們知道，每一種生活都需要適應。當瑪麗不斷地找到自己的天性，找到自己孩子的身份，那麼不論她在哪裡，她都可以做一個快樂自由的孩子。弗蘭克清楚，對於7歲的瑪麗而言，她有無盡的時光去尋求知識，可是對孩子的天性而言，一旦她錯過了最好的發展時期，那麼她將失去終身的幸福與快樂。於是，他用周圍人都不認同的方式滋養著孩子的天性，用他自認為正確的教育方式保護著一個少女的童年。最終，瑪麗是一個天才，也是一個快樂的小孩。

文 丨林秋雯

圖 丨網路

編輯 丨 郭路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