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印邊界，湖南洪災，一雙拖鞋

遠在北美的同學發來跨時區的信息一條：這次會怎麼對付印度？

打這開始，中印邊界的消息才跳進視野里，趕忙看下到底出啥事兒了。原來阿三又鬧了，這次還鬧得挺大。

印度軍隊深入境內，並且在無爭議地區修建公路和工事，情況十分惡劣，態度極為囂張。網上一波又一波的中印邊界形勢分析、雙方軍力對比、高層行動預測，「收復藏南的機會來了」「印度人為什麼敢叫囂」「印度人的自信哪裡來」「中印邊界爭端之我見」，大體看完一兩篇，其他也就是看下題目了，倒是對那個我們曾經的15個陸地鄰國之一的錫金多看了許多眼。

這個被印度吞併了42年的小國，作為現今印度的一個邊境小邦，這次站在了輿論至高點，作為中印邊境中間爭議段的所在地，夾在龍象大國之間，也是世道多艱。這次倒真是提高了知名度，讓國內外不少人對它有了更深的了解。

梳理了大致情況后，睡前我認真嚴肅又權威地回復了同學信息：在湖南忙呢。

一夜蚊蟲叮咬后，伴著鬧鐘疲憊地醒來，手機上又蹦出一條大洋彼岸的簡訊：救災吧？好好乾回頭立功！

我不加思索回了一條：給自家干，老婆還能給榮譽稱號呢！

思緒先從中印邊境回到腹地——老婆的老家湖南。以前總談論別人的災，別人的救，今天自己的災自己來救了。洪水可是肆虐得厲害，號稱百年不遇，也有說幾十年不遇，官方也有說近些年不遇的，反正就是形容水大。村裡的老人們，用我聽不太懂的鄉音，都比劃著說活這七八十年了，還真沒見過這麼大的。

說起救災，倒真切起來。這不，發完簡訊，穿上衣服襪子鞋，簡單洗把臉，就走到帳篷外的庭院廢墟上，開始工作起來：看能找到柜子箱子袋子不，裡面還有存摺錢款身份證；收撿起倒塌房屋裡的廢木料來，好些的可以蓋屋子用上，差些的留著燒柴火用；搬些磚塊石頭，歸整歸整……

能做的有限，但干體力活的快感是真實可愛的。

對印度阿三的憤恨就全泄在了那無處下腳的斷壁殘垣上，還有那小心提防的生鏽的大小釘子，被水浸泡過的土坯，散發著些許的腥臭味。

憤恨還未散去，就看到憤怒的人群站在路邊，用還是不太懂的方言，又在述說著村上鎮上領導的不作為，倒了許多房子，留了許多垃圾，都等著清理完畢，然後才能投入漫長的蓋新屋建新房大業中，可這些垃圾如何清理，各級領導們還在開會研究，拿不了主意。十餘天了，主意還是沒拿定，研究的會還在開著，理由似乎也是充分的：這裡是旅遊區，垃圾不能隨便倒；正在聯繫一些村民把地讓出來當垃圾場，但要價太高。

最新的說法，縣裡鎮里回復說，由各村自己想辦法清理，村裡一下子似乎有了很多壓力，但一下子又似乎全無了壓力，畢竟對付自己的村民，村幹部們是可以拖一拖，想一想，一拖再拖，一想再想的。看上去，似乎上頭跟村裡心照不宣了，任憑大家如何焦急地詢問，上頭說：找村裡，村裡說：還在弄。更不要說那些捐款不知去向，領慰問品七扯八扯的爛事了。

腦袋裡裝著中印邊境的事兒，心裏面堵著抗洪救災的事兒，哎，誰讓咱這麼重要。

正心憂天下之際，腳下一個磚頭沒踩穩，撲，左腳跌進了磚頭周圍的小水坑裡，竟濺起一串浪花，可惜全是黃泥湯。好嘛，襪子鞋全透了！沒辦法，繼續濕乎乎地幹活，畢竟沒那個空去理這個，那麼多大事等著。

終於，天黑了，不用鍛煉身體搬磚石瓦塊了，把屁股挪坐在一個階梯上，才忽然意識到自己的腳來，雖然熱哄哄地，但濕乎乎地，無法改變那股子不舒服勁。

晚上了，換雙拖鞋吧。一個聲音又響起：房子倒了，所有的各式鞋子，全砸在了泥堆里。

啥也別說了，襪子鞋扔遠點，晾晾腳丫，泡了大半天的兩位老兄，舒服下吧！

這一刻，有一種感覺叫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