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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場開始於孤獨消失的地方

市場開始於孤獨消失的地方;表演者的喧嘩和毒蠅的嗡嗡聲開始於市場開市的地方。——《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

當兩個人在吵架時,必須要聲音很大,否則對方根本聽不見你到底在說什麼。吵架,是因此心與心的距離遠了,所以吵架才會發生。同樣的,當孤獨消失的時候,市場就開始了。

孤獨,是一種交流的技巧。禪宗的師父們都喜歡用孤獨來交流,因為只有通過孤獨來交流才不會產生誤解。文字就相當於市場,當文字進入的時候,說明人已經不能通過孤獨來交流了,這其實是一個非常危險的信號。

文字本身就是分裂的,如果你用文字來交流,這一定會產生種種的誤解。舉個最簡單的例子,當你充滿愛意的對你女朋友說「傻瓜」這兩個字的時候,她也許正在生氣,她根本聽不進去「傻瓜」兩個字背後的柔情蜜意。

她也許會認為你在侮辱她,於是她轉過身回你一句,你才是「傻瓜」。看到沒?同樣一個「傻瓜」就可以分裂為兩種截然不同的意思。所以,用文字來交流是非常不靠譜的一件事,因此禪宗的師父們總是喜歡在孤獨中與弟子交流。

在靈鷲山法會上,佛陀手拈大梵天王金色檀花,四眾弟子都不知道佛陀想要表達什麼,只有摩訶迦葉會心的微笑了。於是,佛陀說,能夠說出口的我都告訴了你們,無法說出口的我都告訴了摩訶迦葉。

什麼是無法說出口的呢?就是孤獨,就是真理,佛陀通過孤獨把真理傳遞給了摩訶迦葉,這種傳遞不像是文字,它根本沒有一點點的損耗,真理在佛陀那裡是怎樣的,到了摩訶迦葉那裡就是怎樣的。

文字是一根電線,如果你用它來傳遞真理,那麼真理會產生損耗,這是一定的。要知道,從來沒有一半的或者是不完整的真理這回事情。要麼就是謊言,要麼就是真理,這是絕對的,從來沒有一半一半的說法。

所有的語言、文字,包括經典,其實都是一個美麗的謊言,一根指向月亮的手指,但並不是真理本身。如果你要到達真理,你必須要親自去體驗,站在真理的岸邊辯論是毫無意義的。

只有瞎子才會辯論光的一千零一種理論,明眼人他見過光,根本不需要任何的辯論。如果你想要知道光,那麼他們會告訴你一件事,把你的眼睛睜開,看!看就足夠了,除此之外一切都是毫無意義的。

假如你去拜訪一位佛或者是一位禪師,他不會跟你有任何的辯論,他會閉上眼睛坐在那裡,什麼話都懶得跟你說。如果你是一個有悟性的人,那麼你就會跟著他一起坐下來,聽那些孤獨的語言,以及從孤獨中傳達出來的真理。

他們為什麼不跟你說話呢?因為話語是多餘的,如果你不親自去品嘗那棵樹上的葡萄,無論他們說什麼你都可以像一個瞎子一樣跟他們辯論,除非你親自摘到那棵樹上的葡萄,然後吃下去,你才會明白真正的味道。

然而,當你親身經驗了真理,你要說出口已經顯得毫無意義了!為什麼呢?正如你沒有吃過葡萄,現在你吃了很多葡萄,那個葡萄的味道吃過的人都知道,所以你沒必要把它講出來,講出來又有什麼意思呢?

市場開市之前是孤獨的,沒有聲音的,當市場開市之後表演者就會到來,他們製造出很多的喧嘩,像菜市場吃過死豬肉的毒蒼蠅一樣嗡嗡地叫個不停。

事情其實就是這樣發生的,當喬達摩佛住世的時候,整個社會從來沒有如此喧嘩過。當他進入涅槃之後,所有的表演者都來了,他們開市了,打破了市場之前醞釀的那種孤獨。

你發現了嗎?整個佛教界都充滿了辯論,他們像瞎子一樣在談論真理的一千零一種學說,但是很少有勇敢的人敢於跳進真理的河流,親自去品嘗它、體驗它。

是的,對於懦夫來說,他永遠可以站在懸崖邊向人們分析關於山谷的一千零一種理論,但是他卻不敢向前一步跳下去,除非你跳下去變成山谷的一部分,否則你怎麼能知道什麼是山谷呢?

離那些什麼都沒有經驗過卻在真理的岸邊瞎逼逼的人最好是遠一點,因為那些白痴只會把你帶入更大的謊言,因為他們本身都還是一個瞎子,又如何能告訴你什麼是真正的光呢?

2017.08.22 晚,於綠水湖畔

枯葉蝶

素食、文藝、手工、舊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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