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忽視的驚艷處女作「克利夏」，低成本製作秒殺一眾美國商業大片

小成本電影是指不需要在演員場面和服裝效果方面有額外支出，而所需資金僅限維持正常製作發行且投入不會超過500萬人民幣的電影。雖然由於投資少成本低等原因會導致部分小成本電影無法公映，但也正因為傳播渠道的特殊化而造成小成本電影受主流意識形態影響較少，反而能夠在更大程度上體現導演的思想和創作意圖。甚至因拒絕和商業片大投入掛鉤反倒能迸發出不一樣的佳作並被譽為電影圈裡的「文青」，一些優秀的導演演員也正是執導或出演了一些小成本電影才憑藉精彩的演出而被大眾所熟知。

但相比之下，小成本電影若想拍好就會因拍攝時間和資金都需要嚴格把控而變得難上加難，在大片貼身肉搏以及中小成本電影恐成炮灰的5月檔中那部5天的時間已經破千萬票房的「提著心吊著膽」，可謂是憑藉200萬的成本收穫了牛X的傲人成績。在此之前那部由黃渤、徐崢、郭濤主演的「瘋狂的石頭」更是憑藉350萬的低成本博得了高票房和優質口碑的名利雙收並成了小成本電影的經典案例。這部同樣沒有高昂的投資和大牌演員的小成本電影「克利夏」與以上影片不同的是在劇本和故事上並沒有出彩，但卻憑藉獨樹一幟的風格為電影開闊了一條新路徑，相信看完后的你會驚嘆原來電影還可以這樣拍。

「不按套路出牌」的拍攝手法

故事核心從本質上來看其實跟傳統家族題材沒什麼兩樣，透過一位並不受歡迎的「闖入者」來揭露這個表面和睦溫馨家庭內部潛藏著難以啟齒的矛盾以及無法修補的裂痕。不過新人導演特里·愛德華·沙爾茨（Trey Edward Shults）在影片中用恐怖驚悚片的處理手法無疑為家庭倫理題材增色不少，儘管其中有不少炫技的嫌疑卻也讓人不得不欽佩年輕導演的天賦以及處女作的高質量。而本片也因獨特的影像風格入圍了第68屆戛納電影節金攝影機獎導演處女作獎以及影評人周單元大獎等提名，同時獲得第88屆美國國家評論協會獎最佳導演處女作，第31屆美國獨立精神獎約翰·卡薩維茨獎以及第26屆哥譚獨立電影獎最佳突破導演獎。

影片中導演透過毫無預示的跳躍剪輯以及掰手腕、草地打鬧、卧室里上看AV、露台對話等各種打亂線性時間的場景進行重組，試圖通過毫無相關性的上下兩個鏡頭來不斷調整觀眾的焦點，而這種有別於傳統題材的處理手法也給感恩節聚會的故事帶來不少顛覆的味道。比如慢鏡頭外加旋轉鏡頭等風格化的攝影將開頭與結尾處的畫幅變形，並以此來精準地剖析出女主角內心的情緒演變順帶展現將其性格中可恨的一面。而與兒子在卧室跟對話的戲中也同樣讓人看得壓抑不安並為角色的可悲定了性，讓暗流涌動下親情的撕裂與表面看起來的彌補與和解行成鮮明的對比，而最終跟妹妹撕破臉對罵的場景無疑印證了此前所有的猜測與幻想。

當然，這部處女作讓人眼前一亮的不光是不按套路出牌的拍攝風格還有撲面而來的真實，值得一提的是導演在影片中選用自己家人出演角色而整部片子也均在自己母親家中完成，以至於呈現出難得一見的現實感讓人聯想起同樣由家人扮演的極低成本的實驗佳作「牛皮」。導演本人在影片中出演了克利夏兒子的角色而據說在實際生活中他的確如電影所言被迫放棄熱愛的電影而去學了商學，飾演克利夏的是導演的姨媽而其真正的母親則飾演了克利夏的姐姐，以至於從某種程度來講影片其實也帶有很強的自傳味道。

糾結於「不再有故事」的故事

電影的格局非常小也可以說是通過中年女人闊別家庭多年後再次回到家中短短几個小時的遭遇來講述了一個「不再有故事」的故事，雖然通篇都沒有像樣的閃回來交代女人十幾年前離開家庭的原因和當時所發生的一系列導火索，但在片段和部分極為克制的零散對話中可以大致推斷出當年拋棄自己兒子獨自離開家庭不過是為了逃避生活以及改變當時人生境遇。開場刻意營造出毛骨悚然的恐怖感幾乎顛覆了影片「喜劇劇情類」標籤的歸類，從車上下來的這位拖著行李箱的老女人似乎像「不速之客」一般挨家挨戶按門鈴，尤其當她不小心踩到水窪里破口大罵之時更反映出潛藏於內心深處的惡意。

隨後女主進屋子時家人的歡迎場面可以說在一定程度上緩解了此前的沉重與詭異，但在對白與動作里透露出的稍許端倪卻可以看出人物間彼此心存芥蒂甚至連寒暄都是小心翼翼，尤其是與最後一位進場男子擁抱對話更是讓人對這對兩人的關係有了既熟悉又陌生的界定。也許是因為已經沒有敘事的慾望，以至於導演選擇讓鏡頭看似毫無邏輯地在宅子的內部空間接連轉換而間接讓觀影者透過對白與情景更加關注人物彼此的關係而非故事本身。比如將姐夫在室外露台上與克利夏抱怨姐姐收集流浪狗，與兩個侄子在父母房間看色情片以及眾人逗弄新生兒的畫面進行有安排的交叉剪輯，讓這些在同一段時間內發生的事情顯得更加連貫並為此後的邏輯層做了應有的鋪墊。

而不端穿插其中的女主在廚房裡做菜烤火雞的情景中伴隨響起強烈鼓點的背景音樂，也在掩蓋對白雜訊的同時烘托起女人內心情緒的壓抑緊張以及「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氛圍，並不斷暗示著此人興許會給家庭帶來一場破壞性極大災難。故事的轉折亦或是對此猜測的印證則源於母子的那場不歡而散的對話，原來她曾因酗酒而逃離整個家庭甚至將兒子留給姐姐照顧並逼迫他去學商學而不是熱愛的電影，以至於那位坐在輪椅上的年過80的老母親可以認出家庭中的每一位成員，卻唯獨為了不回憶起那些過往的痛苦而選擇性遺忘了自己的二女兒克利夏。

於是從上場就透露出敏感自我以及情緒化等性格標籤的女主雖然也對過去有自省並試圖回到妹妹家緩和關係，但在遇到問題后首先考慮的還是酗酒等類似於逃避的緩解方式，換句話說就是改過是真改但是做不到也是真做不到。所以內心不斷積聚焦慮情緒的她開始接連打電話給男友求助，需要偷偷開啟一瓶紅酒在廁所獨飲，甚至在反覆觀察家人合睦的狀態后導向那個最終的可怕結果：那隻被打翻在地的火雞讓不斷地醞釀的矛盾終於爆發。克利夏的再次飲酒無疑讓本就心存芥蒂的家人選擇不再包容，而在與姐姐的撕逼中更是直接導致兒子憤怒的表達「沒有這個母親」而將影片推向高潮。影片的結局無疑預示著希望重新融入家庭並改變自己在家人心中形象的女主，最終在巨大壓力之下含淚走向失敗。

原來電影還可以這樣拍

影片作為處女作而言令人驚艷的地方不僅體現在衝突場景中對戲劇強度遊刃有餘的掌控，更顯著的則是多場群戲中雜而不亂的複雜調度中對女主心理狀態的細膩刻畫，以及大膽嘗試用聲效音樂外加大量飄忽不定且不同節奏鏡頭，來將內心焦慮絕望的情緒蘊含於所處環境氛圍之中的表現手法。比如當重歸家庭的克利夏來到卧室準備整頓心情之時，導演靈活運用了透過大門望向樓下整個家庭其樂融融景象的象徵性鏡頭，既宣告了危機的開始又能在被樓層和門所隔斷的兩種環境中將女主緊張感的詮釋驟然提升。隨即而來的長達幾十分鐘的如撥弦樂器一般的詭異配樂更是經過電子化和配之打擊樂的處理中，憑藉時高時低以及斷斷續續完全不連貫的變速的方式刺激著觀眾的聽覺並自動進入內心焦慮的環境中。

影片中幾個看起來極其平淡的細節實則也將這個年輕時錯事做太多，而導致老年後被家人拋棄唾棄的可悲女人形象塑造的立體鮮活。比如女主分別與自己的兒子和姐夫進行了兩次均以失敗和憤怒告終的對白交流，甚至母親對自己的選擇性遺忘最終讓克利夏備受刺激而再次尋找酒精和藥物的麻痹，其實也在暗示了家人並沒有做好原諒這個「逃犯」的準備。當然，在兒子在埋怨她逃避責任將自己龐置於腦後而姐夫嫉妒她可以選擇逃離的背後實則也預示著這樣看似完美的家庭猶如牢籠一般，以至於影片的結局用克利夏失控的面部和飽含淚水的雙眼來表現其生活將再次陷入谷底且全面崩潰的境遇。

影片中女主食指只剩下了半截甚至被自己戲稱為4.5個手掌的設定很有意思，儘管她試圖將其用紗布包起來並選擇以改過自新的面目重回家庭也都無濟於事，因為半截手指就如同那顆脆弱的內心以及女主在家庭中的地位一般，她永遠是那個無法被接受的母親和女兒甚至成為家庭中的那塊短板。克利夏的回歸打破了原本維持表面和睦幸福的家庭，其實所謂的家人並不關心女主是否重蹈覆轍只是期盼她能融入這種維繫的假象罷了。不過導演並未用原諒接納的結局來刻意拔高，而是將克利夏的不甘外加妹妹的懊惱以及兒子的恨意都藏在了最後的大爆發之中。

有些朋友吐槽影片在劇本和故事上的敗筆，諸如克利夏為什麼要酗酒以及過去都經歷了什麼而讓親媽都不想把她記起等重要情節並未描述，反倒一味用音樂和鏡頭表現糟糕與癲狂的狀態去讓人猜測而頓感莫名其妙。不過二娃倒是覺得如果以刻板的成見來給影片上標籤很容易錯失這部靠風格取勝作品應有的韻味，至少它用低成本製作秒殺一眾美國商業大片，甚至可能代表了電影發展的一條新路徑兵足以讓你看完后驚嘆「原來電影還可以這樣拍」就足矣了。

（圖片來源於網路，侵權可刪除）

關注「葫蘆娃電影」微信公眾號

一起小打小鬧吧！

http://www.gzb001.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