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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12/25
有《戰狼2》在，同期華語片都得感嘆一句——
錢不好掙。
按理說，動作類型，卡司大牌，顏值、演技都在線……
這樣的片應該有看頭。
悲催的是，六天才兩億，還後勁乏力——
《俠盜聯盟》
客觀原因，前有《戰狼2》，後有《貪狼》，同期有《心理罪》，全都不好惹。
但，要怪只能怪自己。
《俠盜聯盟》不是那種爛到讓你懷疑人生的片，攝影、表演、動作場面各環節都沒有大毛病，甚至前面的飆車戲還有小亮點。
Sir還是被它催眠了。
看它，就像看一條來料組裝的流水線。
不能說它出了差錯，但就是無聊。
《俠盜聯盟》像《縱橫四海》，像《十一羅漢》，像《碟中諜》……誰的影子都有一點，但就是不像自己。
講的也是一個關於「組裝」的故事。
有一條稀世項鏈「蓋亞」，由「森之瞳」「命之翼」「靈之泉」三部分組成。（別管為啥叫這名字）
大盜張丹（劉德華 飾）偷盜「森之瞳」時被黑吃黑，數年後出獄，他聯合舊搭檔陳小寶（楊祐寧 飾）、新幫手葉紅（舒淇 飾），鎖定「命之翼」和「靈之泉」，組裝成「蓋亞」。
Sir還以為可以召喚神龍呢，沒想到張丹只是藉此引出幕後黑手。
豆瓣評分5.7，放在導演馮德倫的成績單上，還真是……不違和。
他一直遊走及格線上下，流連忘返。
這部《俠盜聯盟》製作上升級了，Sir卻感到更失望。
想當年，馮德倫也有些新導演的想法和銳氣。
《精武家庭》，現代動作片里混搭太極，融入二胡配樂，動不動還飛檐走壁刀槍劍戟，有點武俠片現代延續的意思。
被提名當年金像獎新晉導演。
《太極：從零開始》，炫酷的蒸汽朋克，漫畫式人物出場，透出二次元年輕態。
但到《俠盜聯盟》，想法和銳氣沒了，「少年」變大叔，整個故事老氣橫秋。
馮德倫有次訪談說到：
如果你看一個電影拿靈感，基本上你就是拷貝人家的東西。我希望自己導演的路是可以有自己的風格的……
現在，自己說過的話咋就忘了？
外界評論出鏡率最高的關鍵詞是：老套、平庸。
老在哪了？
劉德華談戀愛，讓·雷諾演警察，舒淇扮小太妹，楊祐寧是純情處男……
這些，都不算顯老。
老的是——
《俠盜聯盟》每樣東西我們以前都見過，每樣東西又都沒以前拍得好。
同樣是俠盜。
《驚天魔盜團》都會變魔術了（雖然是花架子），《速度與激情》都拉著銀行保險柜滿街跑了。
《俠盜聯盟》卻翻出二三十年前的東西，把《縱橫四海》玩過的梗又再玩一遍。
人家拍滑翔傘，你拍飛鼠滑翔翼，取輛機車而已，用不用這麼大陣仗？
人家拍路邊「交水費」，你拍「交水費」，毫無必要，只為成全一個站立撒尿的梗。
人家拍舞會偷鑰匙，你就拍舞會盜指紋。
甚至，就連開車兜風的戲碼都不放過。
古堡、酒窖、紅外線，樣樣都再來一遍。
更不用說，幕後Boss又是「乾爹」。
搞得一開始Sir就猜到結果，中間實在打不起精神，眯過去20分鐘。
馮德倫好像致敬得渾然忘我，也不管觀眾理不理會。
致敬，本身無所謂對錯。
但致敬也有高下之分。
當初《縱橫四海》也致敬來著，致敬的還是類型風格上八竿子打不著的特呂弗。
吳宇森從《朱爾與吉姆》借來法國新浪潮的自由浪漫，不同風格碰撞出奇異的化學反應，兄弟情之外的愛情版圖，還真給他拍出了「三人行」的曖昧。
這是高明。
反觀馮德倫的二茬致敬，這封寫給《縱橫四海》的情書有太多點對點的相似，這不是情懷，更像偷懶。
一部奪寶動作片該有的，《俠盜聯盟》基本都有，偷盜戲、追車戲、槍戰戲，一茬接一茬。
可惜，戲碼都在，戲感卻沒出來。
你完全不會為他們緊張、感動，或者興奮，因為鏡頭裡沒有值得你這麼做的理由。
他們做任務太輕鬆了，輕鬆到做出遊戲感。
第一場追車戲，陳小寶暈車想吐，等該撞的車都撞一遍，他才捨得拿出火箭筒。
紅外線突然重啟，可能功虧一簣的危急時候，張丹卻不慌不忙，順著繩子往上爬，身下紅外線始終慢半拍。
所有人物，都帶著一股從容淡定的氣息，彷彿提前知曉結果，於是照著流程走一遍就好。
每當稍有阻力，導演就幫他們天降神兵。
比如開直升機的小哥，文能酒店服務生，武能紅酒送貨員，如猴子搬來的救兵，招之即來揮之即去。
更開掛的是小蜘蛛機器人。
（謝天謝地，這是電影里為數不多的科技感之一，讓陳舊的故事稍微有了點新時代特徵）
小蜘蛛功能強大到不可描述，只有想不到，沒有做不到。
可跟蹤監視，可放電驅狗，可切割牆體，最後槍戰，導演說要有槍，於是它們又變成了機關槍。
那一刻，不僅科技被誤解了，觀眾智商也被挑逗了。
而相比任務的遊戲感，感情的兒戲感更突兀。
葉紅跟陳小寶這條感情線，沒在葉紅兩次反水中起到任何作用，既沒激起葉紅的百般糾結於心有愧，也沒激起陳小寶憤怒，或者失落。
彷彿他不是真心喜歡她，之前的互動都是假象，是來搞笑的。
張靜初演的前任，為什麼要把張丹關進牢里一輩子，不就分個手嘛？
理由導演給了，但她的痛苦，我們get不到，給我們看她家滿地的空酒瓶也沒用。
因為沒把愛情講清楚，所以她的痛苦沒有根基，她的兩次反水也就沒有力度。
沒有鋪墊的反轉就像落葉翻個面——
轉了跟沒轉有啥區別？
事實上，電影後半段故事早已疲軟，全靠多到泛濫的反轉打雞血硬撐。
更可怕的是，結局的反轉完全不講道理啊——
注
意
劇
透
了
危急關頭，張丹一口咬定之前偷襲他的小混混是東歐黑幫頭子的親弟弟，只因兩者有相同紋身，沒想到還真被他說中了。
於是矛盾指向了幕後Boss跟東歐黑幫之間。
編劇你告訴我——
為什麼一個富可敵國的超級買家，親弟弟要去當黑幫馬仔啊？
這腦洞，估計沒什麼事編不了。
在這一路快節奏敘事里，電影原本有兩個不錯的概念，可惜導演馮德倫沒能稍作停留挖掘下去，成了廢筆。
一個是「乾爹」的俄羅斯套娃理論，過去的你決定現在的你。
這句話講完就完，後來證明，和劇情也沒啥關係。
另一個是信任。
每個人都在面對，只是信任來去得太容易，比如幾句話的工夫，警察就決定把玩命抓來的張丹給放了。
對於老港片，有句爛大街的評價，「盡皆過火，儘是癲狂」，也就是節奏快、戲味濃。
《俠盜聯盟》某種程度上做到了。
只是，像極了黃金年代的三流作品，花哨、跟風借橋、虛張聲勢，仗著類型和卡司，以及東拼西湊的故事，就能標定一個不錯的價碼。
《俠盜聯盟》的尷尬就在於——
想致敬黃金時代，沒錯；但現在看，它只學來了老一輩好的皮毛，又照單全收壞的毛病。
再再進一步，又拍出一部《縱橫四海》，就能火嗎？
今天的觀眾已經長大，不是當年沒見過世面的愣頭青，在見識更多、更強，更好的好萊塢大片后，港片如果還在沾沾喜喜地重複當年把戲。
你對「套路」也太有自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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