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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心好文】一個新疆90后女孩關於「鞏乃斯」的童年回憶

鞏乃斯是蒙古語,蒙語意為太陽坡。真正在這裡生活過的人,好像都不能念對這三個字的正確音調。也許是因為蒙古人在起了這個名字后開心的在草原上騎著馬抽著皮鞭讓它在風中拐了調,我們都開始叫它:孔nái四。

我就成長在這個連自己都叫不對名字的地方,但我熟知有關它的一切,在我回想它的時候,我甚至可以感受到苜蓿草旁跳動螞蚱的脈搏,輕微卻有力的挑動著我對鞏乃斯滿滿的心觸。

我爸媽在鞏乃斯二鄉溝領的結婚證,我是他們的孩子,我也是鞏乃斯的孩子。我忘了還是個嬰兒時期的我如何用清澈的眼睛看清澈的河,輕薄的鼻翼嗅純粹的空氣,但我長大后,我卻始終能夠感受到鞏乃斯的清澈和純粹,因為它出現在我剛開始認識世界的時候。

我想寫鞏乃斯,有些是真的,有些是夢裡的。

二十多年前,我家還是用松樹木板搭起的房子的時候,我爸媽在那裡結婚,那時沒有我,我是沒有記憶的。我媽告訴我,我家門前有口井,要使勁壓,水冰涼涼的,她說:那是河水,鞏乃斯河的河水就算在夏天也會冰的刺骨。我想象著我媽用這口井裡壓出的冰涼涼的水做出熱騰騰的湯飯上的蒸汽,被我爸開著的東風大卡車的前車燈照亮。

我記憶里正式有鞏乃斯的時候,我爸媽已經離開那裡,所以我的鞏乃斯是從姨姨家開始的。

鞏乃斯只有一條路,這條路你站在上面,朝左看一側是森林一側是河流,朝右看一側是河流一側是森林。但即使就是這樣一條路,也應該有一個養路段來養護它,因為它可是鞏乃斯的路啊,那麼珍貴。不知是幸運還是註定,我姨父成為那時負責養護它的段長,我姨姨跟著她一起過來,成為那片草原上唯一一個醫務室的護士,我姐姐跟著他們成了鞏乃斯的孩子,而我,本來就是,所以我們一起留在那裡度過了很多很多日子,美好的日子。

那裡成立了養路段之後大概就成了漢人聚居地,圈地里蓋了磚瓦房,姨姨家是住宅戶那一排房子里的中間,鐵皮門,進去裡面左右分兩間,一間廚房一間卧室。中間隔著的那道牆是火牆,就是被廚房的爐子燒的熱熱的一道牆,在很多陰冷的雨天,我會穿著黃色花紋的秋衣秋褲像壁虎一樣整個人扒在牆上,把自己的臉蛋烤的紅撲撲。

家門口是一片空地,姨姨會把蘑菇從中間切開曬在那裡,在蘑菇里的水汽開始被太陽烤晒時,那種只有從鞏乃斯蘑菇里才能蒸發出來的味道在我推開鐵皮門時一下子布滿空氣,我說:姨姨,今天晚上是不是又要吃蘑菇了!姨姨說:自己採的蘑菇你不吃給誰吃。

喔,我都忘了,很多蘑菇是我自己採回來的。

那時候我和姐姐最大的消遣就是采蘑菇,每天早晨起來如果是晴天,喝完奶茶吃完饢就會去爬山。山很高,我從來沒登過頂,我問過很多次山那邊是什麼,而我得到的回答就像我問這個問題時所有人都知道的答案那樣:山的那邊還是山。我們爬過最高的地方就是山上的瀑布,但鞏乃斯人叫它流水溝。流水溝已經很高了,因為爬到那裡就能採到鹿茸蘑菇,一種黑色的表面花紋像鹿身上花紋的蘑菇。大家都說它最值錢,所以我一路上只注意它,看見其他蘑菇我就會用樹枝敲碎:哼,不值錢。我還會敲碎很多東西,比如樹枝上野葡萄的果實,然後抹在指甲蓋上,又或者掉落的松子,敲的它全部綻開。一路敲到流水溝,坐在中間的大石頭上休息,然後接一瓶水回去給姨姨做飯,以此證明我們今天又爬到這麼高,這麼高。

還有一種蘑菇叫釘子菇,在艾峰達坂上面的平原里,每次下雨後去那裡看到蘑菇會讓你幾乎覺得你在看著它們一顆一顆冒出來,不然怎麼會有那麼多,怎麼采也采不完。但其實采釘子菇並不容易,因為艾峰大坂太遠了,那時候又沒有車,當開始預計釘子菇成長季節時候,大家得早早計劃幾乎全家出動去采蘑菇,帶著桶帶著麻袋恨不得一口氣采遍整個平原的架勢。我經常拎著自己的小袋子,邊采邊看著遠方,然後突然喊道:看!旱獺!

在鞏乃斯所有需要我們自己採摘自給自足的食物里,我最不喜歡蘑菇,但我喜歡小紅紅。小紅紅就是大家稱為瑪琳的樹莓,但是我們鞏乃斯人都叫它小紅紅,按照它的模樣起的最樸實的名字。小紅紅在零公里道班的後山最多,但是它們太小了,又長在有刺的樹上,摘起來費勁,我們總是在腰上綁著桶,小心翼翼的把它們輕輕的拔下來,有的小紅紅里會趴著一些瓢蟲,我會數清楚它們背後的點點,七顆星的是益蟲,放走,其他的,扣住然後壓死。成桶的小紅紅拿回去先嘗嘗鮮,剩下的就得趕緊熬成醬。姨姨熬醬的時候,我總要站在旁邊喊:多加點白砂糖!姨姨說:它們本來就很甜了。

水果除了小紅紅我們也就只能吃到西瓜和甜瓜。這些瓜都是從林場用大卡車運來,卡車一進院子,所有人家都拿著麻袋去買,拍一拍西瓜有悶聲的就趕緊往袋子里裝,每家都會囤積很多,大家都怕吃完,因為沒人知道這輛車下次什麼時候來,所有人都在期待它下次來的時候是有瓜吃的。我從小就不愛吃西瓜,愛吃甜瓜,所以每次姨姨都會挑兩個黃燦燦的是甜瓜給我。有時候晚上懶得做飯,大家就會捧著半個西瓜就著饃饃在小板凳上看著對面的山拉著家常。而我,抱著甜瓜,先撕下饃饃皮來吃。姨姨看到的時候總會說:吃饃饃,剝皮皮,出門摔個大跟頭。吃完瓜,大人會去散步,我和姐姐會在那僅有的一條幾乎沒有汽車的公路上滑旱冰鞋,我們倆只有一雙,所以只能一人穿一隻。也許是因為吃饃饃剝了皮,我用一隻腳滑旱冰總會摔跤,有時候摔厭了就會把鞋一扔,滾到公路旁下面的草灘里,扒拉出一些指甲蓋大小的野草莓,邊吃邊捉住旁邊的螞蚱,使勁拽掉它的腿。

不爬山的日子裡消遣的方式就是下河抓魚,河裡有狗魚,把用鐵絲編的漁網壓在石頭下面,再站在石頭上一跺腳,一群食指大小的狗魚就唰唰唰的鑽進魚網裡,我們抓到魚也不會拿它怎樣,再放回去,再跺另一塊石頭捉另一撥魚,樂此不疲。我永遠是跺石頭的那個,因為那時候年紀小沒人放心我趟在水裡收漁網。我想過很多次自己能親手抓到一條魚,但唯一的辦法就是在院子里左邊四方的水池裡捉,水池一米來高,和河水聯通,所以水是活的,也就會有一些魚苗被意外沖帶進來在池裡長大,大人們喜歡在這洗衣服,肥皂泡沫被流掉后可以看見小魚淺游在周邊。我就對那裡動了捕魚的心思,也是在那裡一不小心一腳滑進水裡,被姐姐撈出來抱回去后穿上黃色秋衣烤在火牆上,那個可以把我烤的暖烘烘的火牆。

除了黃色秋衣,我那時候穿的最多的還有白色球鞋,秋衣只有一套,但是球鞋有很多雙,因為球鞋總是容易踩進牛糞里。我姨父總說,鞏乃斯的牛糞是綠色無污染的,因為這裡的牛吃的原生草喝的山泉水。那時姨父不知道,牛還會來家裡偷吃麵粉,我不止一次在回家時候看見半個牛屁股露在外面,跑近一看,牛頭正伸在麵粉袋子里吭哧咕嚕的舔著麵粉,有時候是古麗家的黃牛,有時候是馬師傅家的花牛。林場的商店裡只有白色球鞋,姨姨只好經常買新的給我,拿到新鞋第一天我恨不得把鞋舉在頭頂上,但是沒想到第二天就吧唧一腳踩在牛糞里。姨姨再拿球鞋到那個我掉過的水池裡洗,就算洗得再乾淨白球鞋也變成了黃球鞋,但黃秋衣還是黃秋衣。

踩牛糞總是讓姨姨頭疼,那麼我就用愛打針來表示對她欣慰的彌補。我之前說過,姨姨是這片草原上唯一一個醫務室的護士,經常會有蒙古牧民騎著馬過來打針,他們把馬綁在診所門口的石柱上,邁著外八字走近診所操著蒙漢夾雜的語言描述病情,診所里唯一的醫生呂伯伯會開出藥方,輕微病情的就用白紙紙包幾個藥片讓他們帶走,需要打針的就會開出吊瓶讓她們拿去找姨姨,姨姨會用黃色皮筋綁在他們粗壯的手腕上,但是由於皮膚粗燥黝黑,姨姨總是要拍很久他們的手背去刺激血管凸起,有時候找不到血管兩人都干著急,我就會把自己手臂伸過去,我說:姨姨,我血管清楚,你給我打。我啊,從小寧可逞強也希望自己看起來是個勇敢的人。

而在那片草原上,真正勇敢的人還是蒙古人。因為草原上的氂牛是他們的,天上飛的老鷹是他們的,就連山頂的松樹上綁著的哈達也是他們的。我曾有很多次機會去拜訪他們的勇敢,我坐著212老吉普車去班禪溝,我看見了蒙古族男人磕倒在綁滿祈福哈達和布條的石堆前,我聽見了蒙古族小孩騎著棗紅色的駿馬追趕羊群的馬蹄聲,我聞見了蒙古族婦女熬奶茶時從蒙古包里飄出的咸香味。我最終沒有看見班禪溝的最深處那個讓無數蒙古人趨之嚮往的老班禪,但我看見了這條隱蔽在深山的溝壑被系滿哈達,整個山谷是天藍色的,是草綠色的,是多彩色的。即使它始終靜悄悄,甚至讓你懷疑這個地方是不是真的有人來過,樹枝上的祈福布條到底懸挂了多久,直到我再次坐著212離開,看見路邊的蒙古人虔誠的念著佛經,眼睛里有無比堅定的信仰時候,我心裡想:他們可真勇敢,是他們這樣勇敢的生活才讓整個鞏乃斯都充滿旺盛的生機。

蒙古人的民族圖騰是狼,人們都說鞏乃斯有狼的,我覺得我見過狼,可又覺得是我的假想。我問過我媽:我見過狼沒有。我媽說:應該是見過,小時候從後山下來幾條狼,嚇得我趕緊把你拉回屋裡,後來牧民們趕跑了狼。我說:不是這樣,我的記憶里不是這樣。我記得是在晚上姨父抱著我坐大卡車去林場路上休息時,被幾條狼圍住了車,它們的眼睛是綠色的,緊緊地盯著我們。它們和我們長久對視,最後在車燈打亮后猛地轉身向草原深處跑去。我媽說:也許吧,也許你真的遇見過狼。我喃喃自語:也許吧,也許我真的遇見過狼。

如果狼是我為鞏乃斯補充的勇敢記憶,那麼我的記憶里還有一隻溫柔的小鹿。小鹿是真實的,和我自己一樣真實,我曾許許多多次去吐遜江家都是為了看那隻被拴在氈房外面木樁上的小鹿,和五六歲的我一般高,我站在它的旁邊摟著它的脖子,我說:這隻小鹿是我的,我要把它養大。我喂它吃我塗滿奶油和蜂蜜的饢,喂它吃我不加辣椒只有孜然的烤肉,喂它吃沾了白砂糖的西紅柿,但它都只是嗅過之後用舌頭捲起我腳邊的小野花吃。我摸著它的頭說:小鹿,跟我回家,我每天喂你吃各種各樣的野花。

小鹿沒有回答我,小鹿不會說話,但我想應該它應該聽懂了我說的話。

我坐在山坡上,扯著燈籠花淡藍色的花瓣,燈籠花垂蔫后癱軟在党參花上,我轉頭看著吐爾遜家氈房的方向心想小鹿也許也正在吃小花。看著面前那條唯一的公路從吐爾遜家的方向開來一隊軍車,想目送以為是過路的軍車離開,他們卻最終停在了我家院子旁邊的空地上,一一排開,從車上下來一群迷彩服,他們快速的紮好營地,墨綠的帳篷在映襯著遠方白色的氈房。我從山坡上跑下去,邊跑邊喊:那裡來了好多當兵的,不知道他們來幹什麼。和我一起站在外面看他們的人,都是好奇一無所知。我跑到營地旁問他們:喂,叔叔,你們來幹什麼。有人回答我說:修光纜。我一點也不知道光纜是什麼,我又問:那你們要呆多久。又人回答我說:修好光纜就走。

從那天起,我每天都要去看他們修光纜,看他們把我摘小草莓的草坡沿南北方向挖成十幾公里的溝壑,黑色的泥土被鐵鍬一下一下翻出來堆積在兩邊。我問他們:你們還會把土埋進去的吧,他們說時會遞給了我一塊壓縮餅乾。我吃了一小口餅乾,喝了一大口白水,飽了,打了一個響亮的飽嗝后問他們:你們還有什麼好吃的。他們說等他們幹完活帶我回營地去吃。回到營地炊事班的班代正在用刀快速的切著大白菜,接著切茄子,切土豆,把切好的菜和食物一起翻炒。我沒有吃他們的飯,而是坐在旁邊吃了一盒罐頭。

後來,我每天去吃一盒罐頭,不再叫他們叔叔,因為我知道了他們的名字。他們會在休息的時候帶我和姐姐這些小孩去河邊抓魚,教我用扁圓的石頭沿著水平面打連續的水漂,和我們在河邊找剔透的可以假裝是瑪瑙的小石子,用石頭堆成高高的檯子躺在上面曬太陽,用泥巴捏成的大哥大隔著三五米喊話。

我再也沒問過他們什麼時候才能修好光纜,我似乎已經忘了他們是來修光纜的。

直到那些被挖出的黑土被全部填平,草莓都壓成了黑乎乎的草莓乾的時候,他們說:他們就要走了,去下一個地方修光纜,修好鞏乃斯這條路延伸下去的所有路的光纜。我和姐姐還是在已知離別的那天的清晨和小群小孩追著那幾輛軍車哭喊著揮手再見,我聽見他們在車斗篷里哽咽的唱著軍歌,我辨別不出那個最接近沙啞的聲音是不是因為難過,我只知道自己心裡有多麼不舍。在車隊離我們越來越遠變成一個個小點時候,我們全部擦擤著鼻涕返回,路過他們的營地,我們都情不自禁的走了過去,帳篷已經拆了,裸露在地面的都是一些不要的炊具和啤酒瓶,還有一些沒吃完的蔬菜。姐姐說:我們來寫漂流瓶吧,就許願讓他們再回來,寫在紙上塞進啤酒瓶里,等酒瓶飄走願望就會實現。我說好,我把願望塞進了酒瓶里,南瓜里,茄子里,一切可以盛下紙條的容器里,再使勁扔進河裡,看它們隨著水浪流去,看它們被擋在石頭後面又被下一波水浪沖向遠方。

鞏乃斯的河水是能看懂人心的,在我們都抱著一絲僥倖的願望睡覺后,第二天清晨又聽見了他們嘹亮的軍歌。我們都獃獃地看著那些軍車靠近,再看著熟悉的臉龐從車上一一躍下,我像說夢話般的問他們:你們為什麼又回來了,你們是不是撿到了我們的漂流瓶。他們說:我們走後又想到應該回來挖些党參,這裡的党參長的太好了。我都忘了,他們來的時候党參花才開。而他們要走的時候,党參已經成熟了。

當他們走上車廂時,我們突然誰都沒有再哭,他們送給我們一些僅有的私人物件,我挑了一副墨鏡,我把墨鏡裝進口袋裡,又掏出來握在手裡,最後還是掛在了領子上。一排長還送了我一張他騎在棕色大馬上的照片,他笑著問我:你不會忘記我們吧。我說:不會。

我不會忘記有關鞏乃斯的一切,不會忘記那條叫賽虎的大狼狗每天都啃著一根沒肉的肋巴骨頭,不會忘記姨姨把批發的雪糕和阿莫西林一起凍在醫務室僅有的一台冰箱里,不會忘記修路挖掘機的方向盤被我打了多少轉。

我在離開多年之後,每個能回去的機會都是我無限的期待,假期爸媽都會帶我回去一次再看看那些已經沒有人家生活的老房子,看著羊群已經變成獨羊咩咩稀拉的走在草地上,看著媽媽曾經當老師的那座學校的紅旗杆斜落在房頂上,看著山坡上被踩出的小路又被逐漸成長出的小草覆蓋起來。呂伯伯還生活在那裡,他習慣了草原,習慣了蒙古人送給他剛擠出的最新鮮的牛奶,習慣了維吾爾人把羊肉上的肥油烤的呲啦作響,習慣了哈薩克人晾在氈房門口的優格疙瘩。

最後一次回到鞏乃斯是去年的夏天,我去參加了戶外徒步聚樂部的鞏乃斯路線,當中巴車行駛過黑山頭,嚮導說輪到我自我介紹時,我走到前面,坐在汽車的引擎蓋上,帶著離鞏乃斯越來越近的感受,用右手握著話筒說:大家好,這是我第一次以一個遊客的身份去鞏乃斯,因為鞏乃斯是我的家。

篇外

1、我國小的時候,語文課本上有一篇課文叫《鞏乃斯的馬》,老師讓我們寫讀後感,我寫了鞏乃斯的馬,鞏乃斯的氂牛,鞏乃斯的松鼠。我說:鞏乃斯有很多很多種動物。老師給了我A+。

2、我十歲的時候去北京參加夏令營,在回來的列車上有很多北京遊客,他們問我新疆哪裡最美,我說:鞏乃斯。那裡有比指甲蓋還小的草莓。旁邊的導遊嗤笑了一句:那是哪裡,我都沒有聽說過,別再吹牛了。我對這句話記憶深刻,我甚至想到了她說這句話時火車在鐵軌變道出發出的「哐鐺」一聲。她什麼也不懂,她沒有去過鞏乃斯,所以她什麼也不知道。

3、我國中的時候,那個曾經留給我騎馬照片的一排長給我打了電話。他問我還記不記得他是誰,我說記得,我說你什麼時候還會來。他說:我退伍了,我回老家了,我結婚了,我可能永遠不會再回到新疆再去鞏乃斯了。掛了電話,我看了看壓在我書桌玻璃板下他的照片。

4、每次我放假回家我爸爸問我想去哪玩,我都說:鞏乃斯。去年夏天我們一起回到鞏乃斯,我剛拿上駕照,我開的第一段路程就是從已經沒有人煙的養路段開到班禪溝,然後開回林場。我在傍晚奔跑在那條公路上,被來回過往汽車的喇叭聲蓋住了自己突突突激動的心跳,這條路本來是沒有車的,是一條我和牛和羊群都可以隨意在中間走動的路,是沒有喇叭聲的。第二天早晨在吐遜江家的帳篷里起來,我媽媽在林場的山販手裡用高昂的價格買著那些曾經被我們曬在家門口的野蘑菇。我爸爸在烤肉攤前看著羊排里被炭火烤出的肥油,呲啦一聲掉進爐灰里。我看著對面的山,那座很久沒有人爬變得更加蔥鬱的山,我拿著望遠鏡,站在山腳下使勁的尋找著流水溝。我彷彿聽見了流水溝里的那股山泉從山頂嘩啦一下垂流下來擊打在石頭上的聲音,我聞見了空氣里苜蓿草潮濕的氣味。

5、我十九歲的時候,和好朋友一起坐在海邊看國際煙花比賽的煙花表演,綠色煙花在天空炸開照亮整個天空的時候,他問我:你以後想在哪裡結婚。我說了一些我喜歡的地名。但我心裡想:是鞏乃斯吧。

6、現在的我,已經在蒼山腳下生活了三年,就在剛才,我還看了看山上的森林被烏雲遮住,山下的田園裡升起了炊煙。我想,這兒真美,像我的鞏乃斯一樣,不,我的鞏乃斯更美。

作者:宋史妍,90后,大學畢業一年,目前在杭州工作,是一個喜歡在春天放風箏,夏天游泳,秋天郊遊,冬天滑雪,十分非常特別極其熱愛生活和家鄉的新疆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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