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二那一年,臨近寒假的時候,西安突然降起暴雪,於是我窩在宿舍刷了一整天的朋友圈雪景。
我很悲痛。
因為長安,很多年沒下過那麼大的雪了。
你們見過嘛?下過雪的長安就和下過雪的故宮一樣美。
紅磚白瓦,你只想深情地望一眼,然後毫無怨言的,再默默等一年,或者幾年。
所以那天,我一直沉浸在悲痛中無法自拔。
不過睡了一覺醒來,石家莊也銀裝素裹了。
這座長年被霧霾籠罩的城市,下起雪來,也是美得不像話,像畫。
那天有一個男孩子約我出去看雪。
他說,戀戀你出來吧,操場簡直美爆了。
我說外面太冷了,我不喜歡雪,我喜歡雨。
他問我為什麼呢?
記得當時我回了一句文縐縐的話,我說,我喜歡看雨水沖刷骯髒世界的樣子。
他說,世界不臟,髒的是世界上的某一些人。
我站在宿舍的窗戶邊上,看著窗外白茫茫的一片,突然覺得,連空氣中細小的微粒似乎也是白色的,於是我鬼使神差般地伸手摸了摸眼前的空氣隨後又握起了手掌,虛無的空氣好似被我的手掌凝結在了一起,不過在片刻之後,空氣就在指縫的間隙中撲向了樓下熙熙攘攘的人群,而後聚焦在了樓下那個男孩子的身上。
我看見他了,他哆嗦的在搓手、在哈氣、在跺腳、在轉圈圈。
不過那天我並沒有下去,我給他說,你別等我了,我不值,在雪天,等不來喜歡淋雨的人。
我是不是很壞呀,但壞就壞點吧。所以我們什麼故事也沒有發生,像是第二天就融化掉的大雪。
這是我在石家莊度過的第二個冬天,這一年,我愛上黑夜,愛上淋雨,愛上孤獨。
當天晚上,我收到那個男孩子發來的微信,他寫,別說對不起,希望你也是。
高三後半學期,我跟我一朋友撮合成了我們班的一對情侶。
男生是我的同桌,女生是跟我關係還不錯的一個男孩子的好朋友。
其實女生跟我關係也不錯啦,但後來我才知道,她經常過來找我嘮嗑是因為她喜歡我同桌,她跟我關係好,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她喜歡的人是我同桌。
而那個時候,我又不知道她喜歡我同桌。
所以,每次她旁敲側擊問我我同桌喜歡誰的時候,我都會說,他喜歡我啊。
我也不懂,為什麼那個時候她就一定篤定我知道我同桌喜歡誰。
當然,我說我同桌喜歡我這件事一直都沒有人相信......我當時喜歡誰,嗯,你們都知道的。
過了幾天,上課跟同桌閑聊,說起那個誰誰誰天天過來打聽他的消息,我還問了他,她是不是喜歡你呀。
我同桌倒不以為然,他當時還喜歡另一個女生。
再後來,班裡後面的那一群男生就突然開始起鬨那個女生跟我同桌,我後來苦思冥想了一下,我猜是女生把自己喜歡我同桌的事情告訴她的朋友了。
中學時代的那種起鬨,對於真正喜歡的那一方,這種起鬨會帶來小歡喜,而對於不喜歡的那一方,除了尷尬也沒什麼別的情緒了。
比如我同桌,尷尬到要天天拉著我放學一起順路回家。
這個時候,我已經猜的差不多了,女生是喜歡我同桌的沒錯。
我當時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兒,就跟著瞎起鬨了一下,結果晚上那個女生就來找我然後很嚴肅的問我,康戀戀同學你老實告訴我,你同桌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
我還沒有意識到問題所在,就嬉皮笑臉的跟她說,是啊,他喜歡我。
差不多跟著班裡的人起鬨了他們有一周吧。
然後某一天,我同桌突然跟我說「我好像,有點喜歡呢誰了(就是那個女生)」。
我一想,那這不剛好,就動用了一下下周圍朋友的人脈,不到三天,他兩人就成了。
兩個人那會兒是真的很配啊,我還記得我那會兒住小飯桌跟他兩一個小區,女生經常晚上九十點,或者周末半夜把我叫出去嘮嗑,我兩坐在台階上,她也經常會偶爾說「戀戀你說,他要從那個門洞里出來該多好啊。」
上課的時候,我就聽我同桌一直逼逼跟她怎麼了怎麼了,不過那會兒我的心思可都沒在他身上……我也不知道我在忙啥。
成了之後,兩人天天給我撒狗糧,女生十八歲生日的時候,他兩還請我吃了飯 ,那天吃的烤肉自助,我送給妹子的禮物是一個我親手做的木質風車。
再後來,高中畢業,第一年聚餐,他兩還在一起,第二年聚餐,他兩還沒分,第三年沒聚餐了,但據說他兩還在一起,周圍的好朋友們都說,他們會是高中班裡第一對結婚的。
但……就在今年歐冠決賽完的第二天,我同桌找我給我說他兩分手了,理由是我同桌一直以來只是個代替品,她根本就不喜歡他。
我同桌,後來跟我講,可能是他遇到了對的人,而她還沒有遇到。
所以是有緣無分嗎?
不是的不是的,是她本來就不愛你。
好了都三年了,分手的理由是,我愛的不是你,你只是個代替品,我表示黑人問號臉。
不過也沒有誰對誰錯,只有愛與不愛。
本來就不愛的人,是等不來愛的,就算等來了,等來的,也都是習慣。
我只是習慣了跟你在一起,沒有說我愛你呀。
喜歡,不是愛。
不是說,喜歡是放肆,而愛是克制。
不是說,喜歡是乍見之歡,而愛是久處不厭。
我講一下,喜歡是可以習慣,而愛是不會將就。
在我還十六七歲的時候,我覺得只要自己變好了,喜歡的人就會回來喜歡你。
後來十八九歲的時候,我覺得只要自己變好了,就會有喜歡自己的人來讓自己喜歡。
再後來二十歲的時候,我只覺得我自己好不好跟別人有個屁關係。
你愛喜歡不喜歡,老子最酷。
王爾德寫,愛自己是終身浪漫的開始。
希望你們也是。
碰不到對的人不可怕,不停地等錯的人才可怕。
你要等的人,是讓你喜歡自己的人。
泰戈爾寫,晨光漸逝而我沒有走近你。
走不近了,別走了。
等不來了,別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