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的審美性及象徵價值

孔達達，上海文化藝術品研究院執行院長。

藝術品的價格形成是一個經濟現象而不是審美活動，價格是由市場的供需關係、買賣雙方的心理定位以及藝術家和其作品所代表的象徵意義所決定的。因此，一件藝術品的價格固然受到審美因素的影響，但並不由其所決定。

藝術品進入流通領域，最終作為藏品進入收藏家的收藏，在藏品的價值構成中象徵價值佔了主要部分。象徵價值包括作品的歷史性、藝術家的聲望、藏品的流傳歷史、作品的政治因素、地域性、書畫中題跋人的身份和題跋內容所賦予的特別意義等。象徵價值很好地解釋了為什麼具有相似藝術技能的藝術家的作品價格有很大的差距。

藝術品的審美內涵和品味是藝術品存在的基礎，而審美和品味並非一成不變，是具有時尚性的。歷史上，藝術品的審美標準和品味主要由兩個社會群體所決定，一個是皇家影響下的宮廷品味，還有一個就是文人士大夫所代表的文人品味。

大致上皇家品味傾向於精巧、細緻、富麗堂皇，而文人士大夫為凸顯其文化品味的特殊性，則更傾向於雅緻、性情和品格。唐和唐以前的作品流傳很少，至今已幾乎沒有什麼真跡可見，我們只能通過古代畫論想象其大致的樣貌，在明代便已有唐畫罕見的說法，當時亦有評論家諷刺元代畫家所說的仿唐風格，也只是按照幾幅市場上流傳的唐畫臆想而成的，並非唐畫原貌。當代對於唐畫風格的認識就更加是概念性的，由我們的想象加工而成。

繪畫的文人性由唐王維始傳，在宋代由於文人士大夫在社會政治中享有較高的地位，於是文人品味也逐漸成為一個重要的審美因素建立了地位。在宋徽宗所主持編撰的《宣和畫譜》中，將文人畫家所崇尚的山水畫和竹梅等類別作為專項列出品評，然而當時的宮廷審美偏好崇尚花鳥，尤其是宋朝當代的花鳥作品，並在《宣和畫譜》中給予其很高的地位。

文人畫真正開始建立起其崇高地位的時期是在元朝，元代是異族統治，畫院幾乎無存，很多漢族文人選擇遠離政治紛爭，而醉心於書畫。這些文人畫家通過仿唐的論調建立起自己畫作風格的歷史傳承合法性，以一種更傾向於表達內心情懷的畫法與兩宋的表現物性的畫法區別開來。

文人畫法在明代又通過吳派對浙派的排擠，以及董其昌的南北宗論而進一步確立和發展開來，到清代的四王便幾乎是清一色的所謂的仿古畫法，但此時的仿古幾乎已經是一種程式，早已失去了元代文人在仿古中求變的初衷，文人畫的說法反倒成為一種偏見性的評價標準而制約了繪畫的創造性發展。

當代畫家所追求的文人性如今已經面貌模糊了，更具時代性的水墨畫的概念開始出現，並逐漸在藝術場域中佔據一定的地位。當代水墨以一種更廣泛的內涵得到了新潮藝術家的推崇，但對於當代水墨的精準定義並未形成，從被併入當代水墨領域的作品來看，似乎當代水墨更多的代表一種文化態度，更像一種運動，而非一種明確的藝術風格。但也許恰恰正是這種不確定性真實地反映了藝術的當代性，這種轉變也許是劃時代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