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業 | 蘋果的AI

蘋果的新產品 HomePod

在剛剛過去的5月，微軟、谷歌相繼召開開發者大會，均將人工智慧（AI）視為絕對主題，微軟認為重要的是無處不在的雲與無處不在的AI；谷歌則從「移動端優先」全面轉向「AI優先」。

與這兩家強調AI不同，緊隨其後的6月初，蘋果全球開發者大會幾乎全程未提「人工智慧」，只夾在諸多軟硬體中用「機器學習」字樣低調發布了新的機器學習框架Core ML，包括面部識別、自然語言處理、圖像識別等API，具備深度神經網路、卷積神經網路、線性模型等諸多特性，能夠幫助開發者在iOS和watch OS上進行AI開發。

與對待蘋果所有發布會一樣，輿論兩極分化。一說蘋果此次發布的軟體產品均整合深度學習帶來的智能人性功能，在應用層面只做不說，低調務實。一說蘋果隻字未提AI，在這一戰場已落下風。

尷尬的Siri

蘋果對人工智慧的布局非常早，但眾多競爭者實力同樣不俗。

2011 年，蘋果在iPhone4S上推出語音助理Siri，提供語音識別、自然語言理解與智能服務，可以將語音轉換成文字，能預報天氣安排日程，推出后被認為是iPhone 4S的最佳功能。然而很快，亞馬遜Alexa、微軟Cortana及Google Assistant隨後追上，AI語音助手的賽道立刻擠滿巨頭。

幾項獨立研究表明，Siri在用戶查詢響應方面，準確度還是低於Alexa和Google Assistant。根據數字營銷公司Stone Temple的測試，在5000多個不同問題的測試中，Siri的準確率僅為62％，而Google和亞馬遜達到近90%。有評論稱在本次發布會之前，「Siri只是個網路搜索器，偶爾能講幾個預先編程的段子。」

2014年底，亞馬遜發布智能音箱Echo，除了播放音樂還可以訂購產品和搜索，在隔離背景雜音、內置虛擬助手Alexa響應指令兩方面已經超越Siri。Google去年10月推出了音箱Google Home，微軟也在今年5月與三星、HP等公司合作，推出內置Cortana的音箱invoke。本次蘋果發布內置Siri的HomePod音箱，並稱將於12月上市。而此時Echo已經熱賣兩年，做了多次產品迭代，亞馬遜Alexa還通過合作嵌入福特的汽車、LG的冰箱和通用的燈具。

有分析人士表示，蘋果是否能夠成功研發出強大的人工智慧產品，將關係到下一個十年能否延續輝煌，但人工智慧的本質決定蘋果必須要走出其注重時尚設計風格的硬體和服務舒適區域。

難開發的資源

Siri多年來似乎原地踏步，折射出的是蘋果對待數據的態度。

《經濟學人》稱，數據已經取代石油成為當今世界最有價值的資源，而人工智慧編程需要大量數據採集和挖掘，缺少可供學習的數據，機器學習領域研發將舉步維艱。蘋果的數據量沒有問題，其超過10億的活動用戶量、超過7億的iOS活躍用戶量帶來的海量數據對AI應用產品的開發者具有巨大吸引力。然而，這一方向與蘋果嚴格遵循的隱私標準不一致，與蘋果公司不對消費者進行信息了解的公司定位也存在衝突。有專家表示，不願進行數據挖掘相關實踐是蘋果在AI領域落後的重要原因。

例如，如果蘋果要研發家庭人工智慧設備，必須要對用戶的話語進行收集和分析，來改善人機交流方式。Siri 如果想要變得更聰明，就需要收集和解讀來自其他應用程序的數據，例如日曆、餐廳預約信息及用戶瀏覽頁面信息。與做硬體的蘋果不同，Google 和 Facebook主要是廣告公司，通過收集大量數據來了解客戶，而蘋果一直以不創建用戶資料文件而自誇。

為了體現保護用戶隱私這一立場，去年蘋果在 iPhone 上推出人工智慧應用程序的同時，還啟用了一個大型隱私保護項目，通過將噪音或不良信息插入到優質數據中，混淆那些企圖獲取用戶信息的外部人員。

守著豐富數據資源卻不開發使用，這一態度似乎是在兵行險著。有分析表示，蘋果對隱私權的關注可能已經導致了一些產品的構建工作放緩，但這種犧牲有利於贏得消費者的信任，而Facebook 和 Google 未來將不得不面對類似的挑戰。

晶元的布局

人工智慧方方面面的滲透只是起步，尚未有哪家公司形成絕對壟斷，追趕雖然吃力，卻可以少走彎路。

蘋果本質上是一家硬體公司，延續Siri的方向選擇針對移動設備優化的機器學習框架，圍繞自家終端布局硬體，既可以避開「無法利用海量用戶數據」的劣勢，又可以強化自身終端處理本地用戶數據的優勢。此次全球開發者大會發布的機器學習框架Core ML，核心特性就是能夠加快人工智慧技術在iPhone、iPad和Apple Watch上的表現。一位蘋果高管表示，在iOS 11中iPhone對圖像的識別速度比谷歌Pixel快6倍。

蘋果CEO蒂姆·庫克日前在接受麻省理工學院《Technology Review》採訪時也指出，公司在產品中融入了AI元素，進而使產品變得更好。他舉了一些例子，諸如照片的圖像識別、Apple Music根據用戶愛好推薦歌曲功能以及更加強大的續航能力通過機器學習技術研究用戶使用情況並做出對應調整。

不過，谷歌和Facebook都發布了針對移動設備優化的機器學習框架，Core ML更像是緩衝，蘋果始終鍾情於硬體。去年開始，蘋果正式組建專門的AI研發團隊，近日也透露正在研發專用於人工智慧（AI）的晶元 「蘋果神經引擎」，改善設備對面部識別和語音識別的處理。國內一家手機晶元廠商的技術人士表示，蘋果手機一些人工智慧服務目前是由「CPU+GPU」實現的，其自主開發AI晶元的目標應該是將目前由CPU和GPU處理的AI任務，轉向由專門的AI晶元進行處理，最終將晶元集成到終端設備上。

主戰線的對手們

AI晶元是人工智慧領域競爭激烈的另一研發戰場，前有上游晶元巨頭英特爾、英偉達，後有互聯網巨頭谷歌、微軟，蘋果自己的晶元供應商高通也虎視眈眈。

5月末，英偉達創始人兼CEO黃仁勛在台北國際電腦展上發布了英偉達的人工智慧規劃。圍繞GPU（圖形處理器）布局AI晶元的英偉達推出新一代的GPU「Volta」，號稱史上最強的GPU加速器，具有強大的深度學習性能。黃仁勛認為，人工智慧的革命已經開始，深度學習、大數據以及GPU技術不斷發展，推動人類進入了人工智慧時代。

傳統晶元公司英特爾為彌補研發不足，兩年間陸續收購FPGA生產商Altera、研發自動駕駛方案的Mobileye以及深度學習神經網路的Nervana Systems，使其能夠推出CPU+FPGA的異構方案，適應人工智慧時代的定製化計算。

谷歌也在通過專用處理器抓緊布局AI晶元。一年前，AlphaGo與韓國棋手李世石下棋時還需要50個TPU，今年與柯潔對陣的AlphaGo卻只需1個TPU。上個月谷歌推出用於Alpha Go的二代AI架構晶元TPU2，通過專用處理器來提升運算性能。

移動晶元巨頭高通也在優化其在各種深度學習框架下的驍龍處理器，並開發Neural Processing Engine系統，讓人工智慧在移動設備上的體驗更流暢。

蘋果全球開發者大會對AI的低調，表明了蘋果自身的態度。庫克表示，可能蘋果只在公開場合討論將推出的新功能，所以有些媒體通常都不會對蘋果的AI技術給予肯定，還有一些則把關注點放在「期貨」上，「我們不會討論我們將在2019年、2020年、2021年要做的事情，這並不是因為我們不知道，而是因為我們不想談論。」

有研究者指出，目前還沒有哪家科技公司在人工智慧領域處於明顯的領先地位，「壞消息是蘋果目前處於落後狀態；好消息是，從人工智慧對世界的影響來說，目前還處於很早期的階段，蘋果還有大把時間可以彌補這些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