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林斯頓教師：斷章取義，煽動語言暴力，美右翼媒體「言論自由」虛偽至極

美國的右翼媒體死咬著所謂大學校園裡備受壓抑的「言論自由」不放，但其似乎只想保護那些他們所青睞的言論。一旦進步派發表了某些激進言論，保守派學者們就感覺飽受侮辱，憤慨不已。由於對進步派的負面報道會對師生造成難以想象的困擾，這種雙標在網路時代的影響尤為顯著。

去年五月，一段我在漢普郡學院畢業典禮上的演講視頻在網上流傳，福克斯新聞從中截取了大約30秒的片段。在片段里，我稱川普總統是一個「種族歧視，性別歧視的自大狂」。這段剪輯的視頻在其網站上輪番轟炸了整整四天，大標題是「普林斯頓教授發表演講，炮轟總統川普」。

普林斯頓大學的年輕教師在一所小文理學院里發表批評川普的言辭，本不足為奇，也的確沒什麼新聞價值可言。但這次卻惹怒了福克斯的觀眾。

短短几個小時，惡言謾罵就填滿了我的郵箱。那些郵件警告要對我處以私刑，槍斃和強暴我，甚至我所在的普林斯頓大學非洲裔美國人研究部都受到仇恨的人們衝撞，不得不更換門鎖。

而在此之前，我一直在外訪學，介紹我的書《從黑人有所謂到黑人解放》，這一年半來從未出過任何問題。然而，自從受到媒體猛攻，且與一位看過我郵件的校警進行坦誠交談過後，我決定取消西海岸的部分訪學活動。我已經不禁想象自己站在台上演講，注視著底下一片茫茫人海，卻不知其中是否有人正伺機兌現我所曾收到的那些兇殘惡毒的恐嚇。

這段視頻完美印證了福克斯新聞宣稱的校園中潛藏著左翼激進主義的危險。同時，它也全然體現了福克斯新聞維護「言論自由」 的虛偽面目。

一涉及到保護那些易受恐嚇而不敢發聲的弱勢群體的言論時，比如有色人種和同性戀群體，保守派要麼可疑地集體噤聲，要麼就是利用鋪天蓋地的負面報道加大恐嚇力度。

不僅僅是右翼而已。儘管很多院校都對其飽受攻擊的教授表示聲援，包括我所任教的普林斯頓大學，但是近幾個月來，一些進步學者因其在課堂外所發表的言論受到調查、處分，甚至是開除。這是個不祥之兆。今年年初，美國大學教授協會懇請院校作出表態，拒絕開除教師的要求，並且譴責對教師的騷擾和恐嚇。這股邪風來勢洶洶，可見一斑。

進步派的言論與保守派一樣，同樣應該受到保護。美國民權同盟和美國筆會想方設法維護如米洛•揚諾普洛斯(Milo Yiannopoulos)和安•考特(Ann Coulter)等煽動分子在大學校園內發表演講的權利，但一旦當左翼人士或進步派教師因激進言論面臨停職時，兩者卻幾乎都默不做聲。美國新澤西州的埃塞克斯縣學院兼職教授麗莎•德登(Lisa Durden)在上過福克斯新聞的一檔節目「Tucker Carlson Tonight」后遭校方開除。她在節目中解釋了為何黑人會在陣亡將士紀念日舉行禁止非黑人參加的紀念活動。

三一大學副教授強尼•埃里克•威廉姆斯(Johnny Eric Williams)在遭到保守派傾向網站「學校改革」(Campus Reform)的猛烈抨擊，說他發表的批評白人至上主義的言論富有種族色彩后，不得已選擇躲了起來。他收到了大量恐嚇郵件，並且受到停職處理。（最後，三一大學澄清了威廉姆斯教授不存在任何不當行為。）

德克薩斯農工大學副教授湯米•柯里(Tommy Curry)，在他一段時隔已久的關於電影《被解放的姜戈》的採訪被雜誌《美國保守派》打上種族主義標籤后，收到了死亡威脅。事情發生后，校方想要撇清與柯里的關係，只不過後來迫於壓力才表示會「堅定支持學術自由」。

令人觸目驚心的是，當右翼媒體千方百計鉗制受壓迫的左翼分子時，那些明目張胆的種族主義和同情法西斯的團體卻在學校里招募白人青年。當美國校園被納粹十字、絞索和宣揚種族主義的傳單玷污時，保守派學者少有發聲，但他們卻在像理查德•斯賓塞(Richard Spencer)、米洛•揚諾普洛斯和安•考特這樣的人受到抗議時大喊大叫。這是我們這個時代病態的悖論。

未來幾年，在美國的學校里，那些急於維護白人民族主義者和新納粹在校園裡發聲的權利的人，肯定會對保護師生髮出反對聲音的權利保持相當的警惕，或者會不惜冒暴露其虛偽本質的風險。（本文首發於《紐約時報》評論版，作者系普林斯頓大學講師，主攻非洲裔美國人研究。高明妍編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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