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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載:胡適與《紅樓夢》(五)

文/逸翮(「祥說近代史」特約作者)

上回說到由於自敘傳小說天生的缺陷而導致「惡霉派」在運用所謂的考證大法的過程中經常回出現自相矛盾、自我毀滅的情況。那麼,怎麼解釋這種小說世界與現實世界不合理的現象呢?「惡霉派」當然有辦法,如果解決不了這樣的問題,豈不是太對不起胡大掌門了。

沈大俠認為「曹雪芹應當是與賈蘭、賈蓉同一輩的人。」請注意,曹雪芹是他們口中所謂的作者,而賈蘭、賈蓉是小說中的人物,如果不是自敘傳,這種比較就讓人很噁心。如果是自敘傳,那就和剛開始沈大俠所謂的「不能完全是自敘傳」有了很大的矛盾,其實,沈大俠在內心深處已經公然認為《紅樓夢》是自敘傳了,只是如果公然承認的話,那就會帶來很大麻煩,因為,只有神經稍微正常的人都可以看出來,《紅樓夢》是小說不是自傳,所以,沈大俠才不得不披上了「不能完全是自敘傳」的遮羞布。

沈大俠,你這到底是怎麼了這是,這就是傳說中的打臉嗎?其實對於「惡霉派」來說,打臉是常事。他們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打法,如果忽然有一天沒打,這些大俠們自己都覺得很不習慣。

除了以上的「凌勃微步」外,「惡霉派」還有一門大家想象不到的武林絕學,那就是「穿越大法」。「穿越大法」相對於「凌勃微步」來說更加神奇、更加奇妙,也更加玄幻。如果說「凌勃微步」首先是慢慢靠近,然後勃起自己的觀點,那麼「穿越大法」往往是一步到位。要想運用考證大法,首先就必須要掌握以上兩門絕技。可能有人會問,「穿越大法」到底是什麼呢?

其實這個問題並不難回答,眼下網路上到處流傳著各種穿越的視頻與網路小說,劇中人或者小說主人公可以任意穿越到歷史或者未來的各個時間段,也可以和各個時間段的人物上演一幕幕或驚心動魄或精彩絕倫的愛情故事、武打故事、宮斗故事、公案故事,甚至脂粉靈怪、花妖狐媚等等一起集合起來,滿足一下讀者在現實中無法實現的所謂的理想或夢想。不管劇情有多狗血、多荒誕,但就是有人喜歡看這樣的情節。這一點和紅學江湖非常相似,無論有多少破綻,也無論這打著學術幌子的穿越有多狗血、多荒誕,但就是有人喜歡聽、喜歡看這樣「高深而嚴謹」的故事,唯一不同的是,網路視頻和網路小說穿越的是各個時間段,比如過去或者未來,而「惡霉派」穿越的是兩個世界,即現實世界和小說世界。《紅樓夢》里的人可以根據紅學大俠的需要隨意在兩個世界穿越。當然,現實世界中的人物也可以根據需要到小說中來客串,來去自由,沒有任何障礙。即使按照「惡霉派」的說法,曹雪芹是《紅樓夢》的作者,那也是作者啊,怎麼就忽然和小說中的人物論起輩分來了?這簡直是要放個屁上天的節奏啊!

對於「惡霉派」的「穿越大法」,心理承受能力較差點的觀眾可能只有跪的份了,如果學問做到了這個份上,這些大俠們的學術水平大概是可以想象到的了。比如,我寫了一部小說,我的小說是以抗日戰爭為背景的,那裡面有一個人物寄託了我的理想,說的時髦一點,是我的心靈史的表達,說的通俗一點,這個人物身上有我的影子,那麼是不是我也可以和小說中的人物去類輩分呢?也許大家會覺得很荒誕,但是,「惡霉派」就是這麼做的,考證大法的精髓也正在於此。

我們再接著看沈大俠的套路,沈大俠說,既然「曹雪芹應當是與賈蘭、賈蓉同一輩的人」說不通,而從上面「彼此祖父」來看,《紅樓夢》有兩個作者,曹雪芹不是《紅樓夢》的原作者而是改寫者,原作者應是曹雪芹的父輩。接下來,沈大俠又從小說中王熙鳳所說的「若早生二三十年」就能趕上接駕的盛典為證據,還有從語言學角度來考證的所謂的南京話:「多大點子事」、「派頭兒」和「打降」為證據,還有脂硯齋的批語、歷史史實等等等等做了繁瑣而扯淡的考證,最後得出了「《紅樓夢》的原作者可能不是曹雪芹,而是他的父輩」的結論。

在考證所謂的南京話:「多大點子事」、「派頭兒」和「打降」時,沈大俠運用了語言學、文獻學、考證學等各種武林絕技,可謂是閃展騰挪,左衝右突,最後得出「多大點子事」是南京的方言,「派頭兒」應該是「盼頭」,「打降」應該是「打架」,這都是南京方言的發音。

這樣的考證,這樣的絕技,逸翮真的是醉了。逸翮缺乏語言學、文獻學方面的知識,更不懂什麼所謂的「考證大法」,但據逸翮所聽到的,所謂「多大點子事」不用說在南方,即使在北方也有很多地方有這樣的說法,且不說東北人和北京人常掛在嘴上的是「多大點兒事」,即使是山西、內蒙、河北等地,也經常會這麼說,比如山西和陝西的一些地方就會說「一點子事」,「屁大點子事」、甚至還會說「球大點子事」,可見,所謂的「多大點兒事」是南京方言實在有點勉強。至於「派頭兒」和「打降」這樣的發音,且不說是不是抄本有錯誤,就算真的是作者的發音如此,那又怎樣?「派頭兒」是不是「盼頭」逸翮不敢妄言,但北方很多地方也把「打架」說成「打降」,這就是所謂的證據?這就是沈大俠費了半天勁所考證出來的重要證據?可笑死我了。

至於王熙鳳所說的「若早生二三十年」就能趕上接駕的盛典的話,就能證明是自敘傳?難道就不能針對小說中的情節而言?如果小說中的任何話都是自敘傳證據的話,那我想問,林黛玉一個人的內心獨白是怎麼被人知道的?難道這本書的作者是林黛玉?而且在小說中,有內心獨白的人物還遠遠不止黛玉一個。

其實這些對於「惡霉派」大俠們來說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套武功發表了,而且是發表在了所謂的「核心期刊」——《明清小說研究》上,《明清小說研究》當然是一個有影響的刊物,不知道這對於沈大俠這類學者來說有沒有特別的意義,但至少,這已經是一篇重要的科研成果了,恭喜沈大俠在紅學江湖上取得了可喜的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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