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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寶琨:相聲大師僅四個,郭德綱復歸了相聲的本性

薛寶琨:1935年生,南開大學教授,著名曲藝理論家。上世紀60年代薛寶琨調入廣播說唱團任創作員,先後與侯寶林共事達20餘年,在曲藝理論研究領域聲名顯赫。著有專著《侯寶林評傳》、《的曲藝》、《人的軟幽默》、《怎樣欣賞戲曲藝術》、《說唱藝術史論》等。隨著2006年12月20日馬季先生的突然離開,關於相聲大師的提法再次成為熱門話題,記者專訪了薛寶琨教授,他認為能被稱為相聲大師的只有張壽臣、劉寶瑞、侯寶林、馬三立4位,同時他還提到了歌頌型相聲、電視相聲以及郭德綱的迅速躥紅……十年之後,重溫這篇文章,其中的一些觀點仍頗耐人尋味。2016年2月28日,薛寶琨先生去世,經年有餘,再刊舊文,聊作紀念。

有一本書叫《毛主席聽我說相聲》,記錄了毛澤東與幾位相聲演員的交往。

薛寶琨看見過侯寶林被請到中南海為毛澤東說相聲。馬季、劉寶瑞、馬三立也被請去過,但侯寶林是被請最多的,給人的印象是毛澤東更欣賞侯寶林。

侯寶林被請到中南海說相聲大多是在周末,相聲表演穿插在舞會當中,廣播文工團的歌唱演員曾經被邀請過。從1950年到1965年,這樣的經歷經常有。侯寶林有相當一部分段子就是在這個期間錄下來的,那是侯寶林的鼎盛時期。

馬季也是被請的演員之一,作為侯寶林最欣賞的徒弟,馬季對侯寶林的追隨一直到1966年以前。薛寶琨看見過這種追隨,也看到過追隨的終止。

1971年,林彪在溫都爾罕摔死的時候,薛寶琨和侯寶林坐在田間幹活,其時他們正經歷著人生最晦暗的時期,他們分別被打成「反動權威」和「右派分子」下放到京郊的農村勞動。

在1966年以前,薛寶琨跟侯寶林的相處是彼此禮貌客氣,互相尊重。1966年以後,兩人一塊兒倒了霉,一塊兒下幹校,就成了患難之交,可以無話不談。並沒有人傳達林彪事件,但是薛寶琨跟侯寶林說你可能要回去了,你回去得肯定比我早。

侯寶林不信。薛寶琨說:「你記住今天這個日子,看我靈驗不靈驗。」

此後不到一星期,侯寶林就被宣布允許回家探親,回去以後就再沒有返回鄉間勞動。

一年以後,薛寶琨也回到了北京,重新回到廣播說唱團的創作崗位。

2006年12月28日,記者在南開大學東方藝術學院專訪薛寶琨教授。

馬三立是惟一有文化的

記 者:馬季之後,相聲的大師時代被終結,您經歷過相聲的侯寶林時代,馬三立時代和馬季時代,您怎麼界定「相聲大師」?

薛寶琨:大師,我的理解是應該站在時代的峰巔,能挽狂瀾於既倒,領一代之先鋒,這樣才可以作為大師,具備大師的條件應該有幾條:他是真的,不是假的,不是媒體炒作起來的,不是一時的社會潮流推舉的;還有就是他要能經得起歷史的考驗。我們不必急著確定誰是大師,任何的大師都是要經歷史和時間的積澱。

記 者:按照您這個標準,誰能領受相聲界大師的桂冠?

薛寶琨:我心目中的大師就四位,張壽臣、劉寶瑞、侯寶林、馬三立。張壽臣建國以前就是大師,傳統的單口相聲經張壽臣之手,達到經典的程度。單口相聲可以進入世界文學藝術之林,它延續或者承繼了清代的話本小說這一脈,同時又具有喜劇的元素。張壽臣的單口相聲《小神仙》、《化蠟扦》是民國時代社會眾生相的寫照。劉寶瑞是張壽臣的徒弟,他寫傳奇故事,寫歷史往事,從筆記小說汲取養分,用相聲諷刺貪官污吏,他的《珍珠翡翠白玉湯》、《官場斗》活畫出那個時代的民俗和民風。第三位是侯寶林,他是雅的代表,侯寶林也說了很多傳統相聲,但是他的新相聲更具時代感,他力挽狂瀾,使相聲起死回生,從低潮走向復興,從地攤登上大雅之堂。第四位是馬三立,他是傳統相聲的代表,馬三立把相聲做到大俗的程度,因為他長期在底層生活,對底層民眾熟悉。馬三立是相聲這個門派里惟一有文化的,他是文哏的代表,他的外祖父是文哏的創始人,他本來是應該沿著文哏去講的,文哏就是講文字語言遊戲,「掉書袋」,但是因為他太熟悉底層生活,改變了他的路徑,所以一俗到底,大俗入雅。他的作品如《馬大官人》、《馬善人》、《馬教官》,都是以馬三立的眼睛觀察生活,對人性的刻畫深入逼真。

記 者:馬季呢?您為什麼不舉馬季?

薛寶琨:馬季我沒有考慮,我現在還不能下這個結論。我認定侯寶林是大師,是在他去世10年以後。我眼中的大師跟相聲觀眾眼裡的大師不一樣,觀眾稱之為大師,更多地是感情。馬季去世以後,媒體一致稱他為大師。但是我要說大師,就要符合我說的標準。我是先有標尺,后量人,不是先有人才定標尺。馬季相聲的優長是歌頌新生活,他對新生活的熱情和肯定,使歌頌相聲這個功能得以拓展。歌頌是沒有錯,但是我們歌頌的一些對象並沒有立得住,沒有立住的原因是因為生活出了問題。還有就是歌頌相聲還有很多問題需要探討,比如歌頌相聲是不是只傳達一種感情,要不要塑造人物,要不要有喜劇性格。

我對相聲衡量的標尺有三條,一個要面對生活,要回答或提出生活當中的問題,要干預生活;第二要表達情感,是非、善惡、美醜,要表達清楚,要善善惡惡;第三就是要塑造人物,侯寶林那個《夜行記》,本來是配合政治宣傳的,但是他給我們塑造了一個京城小市民形象,他違反交通規則,不是專跟交通規則作對,只是性格使然,自己弄巧成拙,一個小市民的形象躍然而生。

對相聲表演而言,所有的問題都還不是技藝的問題,你要站在一個時代的高度,沒有這個高度就很難走遠,這四位不是平行的,侯寶林就略勝他們幾位,他是天時地利人和(俱備)。

記 者:當今的曲藝界呢?馬季之後有誰能成為相聲界的領軍人物?

薛寶琨:迄今我還沒有發現哪一位。我也退休了,不再研究相聲了。現在那些人進入不了我的視野,到不了我的眼底,我想給他說好話,但是我憑什麼說呢?我說 什麼呢?我一個學者不能說違心的話,雖然違心之說能得到好處,但是那樣就不是薛寶琨了。別人誰願意說誰就說。我現在還沒看到,可能再過5年,我看到了,到 那時候再說。

沒侯寶林就研究莎士比亞

記 者:對普通觀眾而言,「大師」可能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誰能帶給他們真實的快樂,您怎麼看郭德剛?他的德雲社現在風行北京。

薛寶琨:現在郭德剛就是個說相聲的,他可能像他的前代一樣,挽相聲狂瀾於既倒,但也可能就曇花一現。最終能不能成器不光取決於他主觀的願望,還取決於時 間,時也,勢也。現在都請郭德剛去做廣告,請郭德剛演電視劇,做主持人,人經不住這樣的東西。侯寶林沒做過廣告,馬三立沒做過廣告,劉寶瑞沒做過廣告,沒 做過廣告不是當時的廣告業不發達,1940年代廣告業不發達?1980年代,1990年代廣告業不發達?侯寶林沒有做,馬三立也沒有做,他們能拿得住自 己。你是不是隨波逐流,是不是能夠抵擋誘惑,固守住自己很不容易。侯寶林拍電影不行嗎?人家不掙那個錢。這些大師都把相聲當成自己的生命。我不尊敬侯寶 林,我就不研究相聲,不配我研究。沒有侯寶林,我就去研究莎士比亞,研究關漢卿。因為有侯寶林,我才研究相聲。

記 者:侯寶林的時代已逝,馬季也已經遠離我們,現在是郭德剛的天下。

薛寶琨:郭德剛的歷史功績就是復歸相聲的本性,復歸了相聲在小劇場的表現形式,相聲必須在觀眾面對面的情況下,我能看見你,感覺到你表演的魅力和語言的 魅力,才能產生磁場,對相聲來說,小劇場是最好的方式,電視相聲閹割了相聲的生命。第二,郭德剛是說相聲,回歸了相聲以說為主的表現形式。這個侯寶林先生 很在意,他認為相聲就是說的,不是唱相聲。1980年代的時候,相聲演員拿著吉他上來就唱,那是唱相聲,不是演相聲。我的看法,相聲應該相聲化,而不是小 品化和戲劇化。

郭德剛告訴我們相聲是說的,他使許多年輕人,沒有看過相聲的人,看到了還有郭德剛這樣的說法,而這個是相聲本來的面貌。

第三,他激活了傳統相聲。傳統的相聲在我看來,最重要的功能就是諷刺,現在的相聲演員,與其說不敢諷刺,不如說不會諷刺,不知道諷刺是什麼,以為諷刺就 是金剛怒目,就是匕首投槍,就是掀掉筵席,撕毀花環,以為諷刺就是十大批判,但你看馬三立的《馬善人》,他跟人說,我要發了,發了以後我要請大夥吃什麼什 么,他說他有了錢以後的夢想,是反襯他現在的窘迫和尷尬,這樣的諷刺更有人性的深度。

郭德剛還有一個好處,他復歸了相聲的娛樂性,相聲就是笑。但是我不同意郭德剛的純娛樂到底,笑有品位,可笑性不是喜劇性,感官快樂代替不了理性愉悅,快感不是美感。

我覺得郭德剛的道路剛開始走,如果在這兒舉步不前的話,他就是一個說相聲的,可能跟其他的相聲演員一樣,曇花一現;如果要深化自己,就有一個很長的歷程 要走。不能把復興相聲的一切責任都讓郭德剛一個人承擔,那個有點欺負人。我覺得大家應該關心、扶持他,復興相聲要有郭德剛們,要有一批這樣的人,這是一個 很長的過程。

看電視相聲 懷疑自己的智商

記 者:您剛剛說電視相聲閹割了傳統相聲的靈魂,怎麼閹割?

薛寶琨:電視相聲大賽隔若干年舉辦一次,可以出現個別的人才,個別的段子,可以引起一時的熱點,但是總體沒有突破性進展,就是上一次的電視大賽和這一次 的電視大賽,以及下一次的電視大賽,都停留在這樣一個思維模式上,多少千段,選出20幾段,那20幾段我覺得都不能入圍,毛病就是我說的,沒有生活,只有 貧嘴和油滑。很多相聲,諷刺也好,歌頌也好,都非常表面化。這是主流相聲的一個共性。它沒有回答我們生活當中普遍關心的問題、民眾關心的問題,沒有即時性 和當下性。

現在相聲遠離生活,相聲演員脫離生活,跟他們的父輩完全不一樣,他們父輩每天都在生活里,每天都在食不果腹的危機里,他了解 相聲,他就在那個窮人堆里,旁邊是練把式的,賣膏藥的,賣糖果的,他都知道這些人的甘苦。現在這些人呢,出則香車寶馬,入則高朋滿座,都是有錢的大腕,他 不會體會民生的疾苦,他的眼睛只看上面的氣候。還有就是在藝術上,寧可無過不求有功,自我感覺良好,甚至還不承認現在是低谷,自我感覺很好,不知道小品把 你擠得沒有飯吃了,以現在的體制他們也不可能有什麼突破,生活不熟悉,傳統很陌生,舞台又跟觀眾阻隔,這就是主流相聲的困境。

如果有若 幹家電視台都搞這種競賽的話,未必是現在這樣,現在是獨家壟斷,所請的評委,都是曲藝界各諸侯,是非曲直很難說清。大賽完了以後要宣布名單,不行,這個領 導看了沒笑,把這個換掉,都這樣。評委都簽了字了,最後又把結果改了,這叫什麼事兒?這不是愚弄觀眾嗎?這樣的大賽舉辦多次,對不起,我連看也不看,我不 敢看那些東西,我怕把我那點對相聲的高貴感情喪失殆盡。

記 者:電視相聲你怎麼看?比如「春晚」,很多相聲演員是通過「春晚」被觀眾熟悉的。

薛寶琨:電視相聲,全是靠著導演在那兒導,甚至連笑聲都有托兒,我們常常懷疑自己的智商,怎麼這事這麼可笑呢?後來我一看,演員還沒上台呢,底下就一片 叫好,有什麼讓你叫好啊,我參加過電視台這樣的節目之後再也不上了。我覺得很讓人厭惡,歷史上還沒有任何一個統治者,能夠像按電鈕一樣,讓大家笑。而我們 竟然能夠做到這個,拍攝的時候,導演喊話:大家先笑一下,笑,再笑,再笑,好!然後把這些笑聲配到相聲里,我看到電視里的相聲就深惡痛絕。本來這個演員大 家還很喜歡的,但是如此操作,連這個演員的名聲都給傷害了。

晚會這種形式,時間很短,要求一句一個包袱,這樣就改變了相聲的性質,相聲 是說的藝術,它就得有過程,有起伏波瀾,有時間,你讓它一句緊一句說,只能變成對口詞,改變了相聲的藝術性質。上「春晚」的相聲都是被嚴格限定的,包括你 的時間,包括你的內容,包括你的表達的藝術形式,都是被限制的,這樣的相聲已經沒有了相聲的靈魂。這類的「春晚」我已經好幾年不看了,看了不讓你過年高 興,堵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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