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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書法熱的冷思考

章士釗《行書七言聯》

近年來的一些近現代及民國名人手跡拍賣專場,在一定程度上推高了民國書法的價格,也使得市場中掀起了一股民國書法熱。

今年北京春季拍賣的章士釗手札專場,「暢懷」專場等等,在拍賣市場中均有不俗表現。這類民國名流的手跡,價格動輒數百萬元之巨,如今已成為藝術品拍賣市場中炙手可熱的新寵。

不過,民國名人書法被追高,不能說就重視民國書法了,即使重視,也還有一個具體如何重視、重視誰的問題。現在我們對民國的概念或理解,仍然是標籤式或兩極化的,要麼認為民國很好,要麼認為民國很差。把複雜問題簡單化或標籤化,從一個極端到另一個極端,是人尤其是我們這個時代人的一種精神徵候。不說別的,就是這些拍出的民國文人手札中,到底真的值不值錢?到底有多高的藝術價值?書法價值與市場價格之間到底是一種什麼關係?是不是書法價值高的就一定有市場價值?或市場價值高的就一定有書法價值?即便是就市場價值而言,賣得貴的是否就真的具備市場價值?賣得便宜的是否就不具有市場價值?所有這些問題,答案當然不是全盤否定,但也不是全盤肯定。

因為這需要具體問題具體分析,不能拿張三的模式來套李四,也不能拿李四的模式來套張三。張三與李四雖都是民國人物,但這其中的差別是很大的,在書法上的差別就更大了。問題是,現在我們所看到的民國,完全是張三等同於李四的民國,或根本就沒有張三和李四的民國,而只是模糊的籠統的民國。把民國這個大籠子往人頭上一罩,似乎所有人都在這個籠子里了,而且凡是被罩進了這個籠子的人,都被貼上了一個民國的標籤。

溥心畬《五絕行書詩書軸》

前些日子看到溥心畬的一個菜單拍出了數十萬元,很多人止不住驚呼和喜悅。這個菜單其實是再簡單不過的小紙條了,這樣的東西不要說在今日,就是在民國或古代,也實在是多如牛毛,能拍出這樣高價,我一點不奇怪,只是這樣隨手寫的小紙條卻比他的一幅山水畫價格還要高,這恐怕就有點離譜了。溥心畬這個問題上,比較典型地體現出人購買藝術品的心理作用問題。很多時候,藝術品的漲跌,就主觀層面而言,跟心理作用有很大關係,甚至一度被心理作用所主導。

溥心畬菜單

比如,當你覺得誰好,那麼你去買的時候,你的內心實際就已經決定了這個人或這件作品的心理價位了。即便是有再多人出再高的價,你也仍然要以最高價拿到手(當然是在條件允可範圍內),即便是拿不到手,你也會認為它就是值這麼多。反之亦然。比如一件胡適的小紙條,也許你最初的心理價位只有30萬,但最後競拍下來,推到了300萬,遠遠超出了你最初的心理預期,但即便是這樣,你也仍然會認為這300萬就是這件小紙條的真實價格。因為你首先看重的是胡適這個人,當一個人看重另一個人的時候,他的心理價位一定是逐步升高的。當你心目中的胡適形象一旦定格,進入了你的心裡,哪怕他的價格是天價,你也會認為是合理。魯迅、茅盾、冰心等同樣如此。

為什麼說我們在對待民國書畫尤其是民國書法的問題上尤其突出呢?因為古代名家的價格,基本已固定,深入人心。而民國書法,距離我們時代太近,在對他們作品及其書法史地位的判斷上,見仁見智,他們的藝術史地位乃至市場價格,某種程度上就是評論鑒賞家、書法史家和買家群體心理共同主導的結果。所以,出現隨意性或差異化的誤讀是常有的事。

某種程度說,一部民國書法史,本就是一部書法誤讀史。

誤讀本是平常事,並不奇怪。歷史,也只有在不斷地被誤讀中,才能不斷地被正解。但此種正解,需要天才的史學家、思想家和藝術史家來完成。問題是,天才的史學家、思想家和藝術史家,也往往被誤讀被選擇性遺忘。所以,長期以來,可能還是誤讀。因為按照常人的邏輯思維,一般是很難讀懂天才的。就像拿我們現在的學科標準去評價民國那些學術天才,恐怕是要傻掉的。民國的很多學術著作,單從字數及體例來說,甚至未必比得過今天的一篇碩士論文,如果要拿今天碩士論文的標準去衡量,那是要鬧大笑話的。我所說的被誤讀的民國書法和民國書法史,不僅僅是指那些被忽略了的書畫家,甚至包括對一些頂級人物的誤讀,也同樣存在。比如對康有為這樣人物的誤讀,就一直沒有斷過。對康有為本人的誤讀,導致了對康有為書法和書法思想的誤讀,乃至對他的碑學思想的誤讀。近百年來,很多煞有介事者,一直就在不斷地批判康有為,甚至以批判康有為為能事,而對康有為的誤讀,直接導致了對康門弟子的誤讀,對康門弟子的誤讀,又導致了對近百年來碑學思想的誤讀。因為,康有為的碑學思想影響太大了,整個近現代書法史,沒有不受他影響的。康門弟子中,大多能書善畫,且卓然有成,在民國書畫史上甚至是排得上名號的,對他們的誤讀,就一定程度上表徵著對民國書畫史的誤讀。

康有為《行書五言聯》,上海博物館藏

具體誤讀在哪裡?一是以為康有為片面地追求所謂碑學,而貶低帖學,搞什麼碑帖相分。很多人根本不讀康有為的原著,甚至也不看他的書法原作,就粗暴地下結論,此種讀書風氣,貽害後世。當年對康有為進行批判的人,大多是他的政敵或對康氏有意見的革命派人士,這種批判,本身就是帶著很多政治成見的,與學術思想和藝術無涉,這本無可厚非。但是我們後來人在評價康有為的時候,就不能帶有這種偏見。

二是民國書法史本身存在很多疏漏或偏頗,將本來屬於二流或三流的人物當作了一流人物,而很多本來屬於一流或頂級的書法家卻被遺忘。此種遺忘,有些屬於自然遺忘,有些屬於選擇性遺忘。自然遺忘乃是由於後來寫史者本身的素養所造成的,對於自然遺忘者,則應予以補綴。而選擇性遺忘則屬於不得不說的政治原因。但時過境遷,早就應該還他們一個公道。

梁啟超與家人
梁啟超手札

比如梁啟超在世時,其書法史地位是非常之尊崇的,他的作品市場價格在當時也幾乎是首屈一指,而梁逝世后,其書法史地位則由於胡漢民等國民黨中央要員的政治打壓,一落千丈,甚至一直影響到今日對梁氏書法的公正評價。此外,當時一批與康、梁交好或與北洋政府有密切關係的書畫家,如陳師曾、葉恭綽、周肇祥、余紹宋、金城、羅復堪、羅癭公、姚華、嚴修、邵章、卓君庸、鄭誦先等等,都被後來的書畫史嚴重邊緣化。比如我們通常所說的「民國書法四大家」于右任、譚延闓、胡漢民、吳敬恆,都是國民黨要人,這個所謂的稱謂是帶有明顯的黨派成見的。事實上,當時享有「四大家」盛譽的書法家比比皆是,光天津的嚴修、華世奎、趙元禮、王守恂就有當時的「四大家」之說,北京還有「四大家」之說,不論是天津四大家,還是北京四大家,其在當時的地位都不會比國民黨所謂的「四大家」弱。今人眼中的民國書法史,幾乎只能見到吳昌碩、于右任、李叔同、沈尹默、沙孟海、林散之、潘伯鷹、胡小石、高二適等等這些耳熟能詳的名字,甚至有些與民國基本不沾邊的也被塞了進來,卻很少提及羅復堪、嚴修、華世奎、徐世昌、葉恭綽等這樣的北洋政要,甚至連梁啟超也可以不提。

于右任題章太炎祭黎元洪文稿跋(1951年), 台北歷史博物館藏
張伯英《行書小來禽館札記》

四是一些國民黨政要的手跡近年被熱炒,而晚清遺老或北洋政要卻遭遇冷門。不論是從政治還是從文化思想上來說,我們眼裡的晚清遺老或北洋政要,似乎都是保守的,垂死的,甚至是反動的,是逆歷史潮流而動的,他們的東西,自然有歷史局限性。問題是,我們有多少人真正了解過他們?有多少人真正讀過他們的著作?有多少人真正看過他們的書法真跡?某種程度上說,繼之而起的國民黨政要在書法上有一定修為,但相比於政學藝兼擅、舊學功底紮實的北洋政要而言,前者的書法修養則等而下之了,而新派文人在書法上的見識則實在可以忽略不計,但他們的手跡卻頻頻被炒高,這是今日收藏市場上的一大怪象。當然,對於一向抱有固執成見的今人而言,怪也不怪,見怪不怪。

其實,即使是民國,也有早中晚期之分。僅以國民黨而言,早期國民黨,或同盟會早期人物或元老,的確在書法上有很高造詣,但中晚期就等而下之了。但即使是早期同盟會元老,在書法、繪畫或學問上的修養,亦不及維新派、晚清遺老或北洋政要。這是當時人所共知的事實。但由於一些不為人知的歷史或政治原因,北洋政府退出歷史舞台之後,人的書畫審美修養開始急劇下降,一些在北洋任過要職的書畫家在市場上也遭遇冷門,並影響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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