窮游海參崴，深情觸摸這片曾經的國土！

一直以來，對海參崴有種莫名的嚮往，恰好這個夏天有機會，夢想成真的就去了。對很多觀光客來說，好像應該是從哈爾濱的綏芬河方向過去的，不過我這次走的是吉林那邊。

就我所知的黑龍江那邊的費用大概如此：從牡丹江綏芬河那邊隨團走好像每人1400左右，從琿春這邊每人950左右，據去過的朋友說服務似乎琿春這邊要好一點，指的是購物和自費項目此類事情。

我過境的線路是這樣：從吉林的圖門到琿春，之前有時間可以玩玩俗稱的「延邊」幾個地方，從長白山到延吉一帶都很不錯。從地圖上看，琿春去海參崴要比從綏芬河過去近一些。

琿春口岸給我的印象很不錯，從市區打車過去不過半小時，市區客車站也有去海關的小麵包車，還有直達斯拉夫楊卡的班車。因為去的比較早，海關的人比較少。海關大廳邊檢不用兩分鐘，中央空調、液晶大電視屏幕、數個通關道口、自動傳送帶、人員嚴肅中帶著溫和，細心檢查之外，還不忘叮囑過關的人員不要漏拿了行李。

在海關那邊轉一輛去斯拉夫楊卡的班車，車上大多數是俄羅斯人，幾乎清一色的來這邊夏季旅遊，基本都是全家老少的隊伍，返回的時候大包小包的提著貨，很像春節期間武漢漢正街上打貨的那種人，而且車下面的行李箱基本不夠用，很多大蛇皮袋都被堆到車頂，搞得像縣城那種人貨混裝客運；第二多的就是人，這邊去旅遊的少，大部分是過去做生意的，這些生意人的護照上密密麻麻蓋著和俄羅斯的海關章印，一看就知道是經常往來兩邊的忙碌。我們這輛車破天荒的還有幾個韓國人和兩個日本人，居然也帶著大包貨，日韓人身材比較瘦小，被人高馬大的俄羅斯人夾在中間，老鷹夾小雞的反差。

海關這邊過去，車走幾分鐘到了俄方海關，全部按規定下車。提溜著行李跟著隊走進海關，比較驚詫的發現這個俄方海關修得太簡陋了一點，類似工廠大倉庫，三個通關口只開了一個，後來大概看見實在人多，所以才開了另一個。俄羅斯人基本走一個口，其他人走另一個。走過去幾步，就是一個行李檢查的傳送帶，大包小包放上去，結果一下喊停一下喊停，特慢不說，接連沒收了好幾個遊客包里的蘋果和梨，那幾個遊客是吉林人，嚷嚷說上周一撥過關旅遊的親戚提醒——俄方規定只是不能帶桃和杏之類有大核的水果，說可以帶蘋果啊。結果旁邊一個做生意的人說，俄方就是這樣，規定總在變，今天不能進蘋果明天不能進桃。還有兩個人更倒霉，蘋果和藥物裝一塊，全沒收了。

過了傳送機，那邊等著另一個邊檢，一個小兵牽條矮趴趴的耷耳朵小狗，和中方海關這邊的高頭警犬簡直沒法比。不過那小狗還蠻盡責，順著行李東聞西聞，很搞笑。

出了海關，大家上車，開出去幾分鐘，又是一道崗。這回上來的是個年輕女邊檢，車上那幾個觀光客剛剛很興奮地說看見了美女，不料那美女板著臉讓全體人員「護照拿出來」，一個個地對著照片檢查，神情像查看嫌疑犯。可能有個遊客照片和本人有差距，結果又被帶下車去檢查。

車又行一刻鐘，再有邊檢上車查，還是護照，隨車挑人詢問。沒問到我和朋友。這時聽前邊旅遊團的那個領隊說：「海關屋子裡蓋章填表、過行李、警犬檢查、外加這兩道車檢——就是過五關斬六將。」我樂，看看時間，這五關過來，足足用了四十分鐘。

這之後車沒碰到檢查，但是路不算好，很多路段在整修和翻新。車上的生意人告訴我，通往俄方海關那邊的一條路是其實是出錢修的，連那個海關倉庫型的屋子也是中方給修的，因為當時這邊很想做邊貿，俄方覺得反正是你們急，所以就「訛」了一下。結果人腦子也不笨，路修得不錯，就是把人家海關給修了個簡易屋，後來幾年邊貿和旅遊中方掙了不少。現在俄方漸漸醒過神，也開始修他們那邊的路。

不過呢，過關這一路，我還是發現中俄兩國邊境風景的差別：中方這邊道路兩旁全是整齊的農耕田，俄方道兩邊都是純自然的樹林、草地和濕地，偶爾看見的一片兩片開墾的農耕田，據說也是人在那邊種的蔬菜瓜果什麼的——人有時真是天生的勞作命！

從琿春出境去海參崴，斯拉夫楊卡是必經之地，這個小鎮據說的確是隨著這些年的中俄邊貿和旅遊熱起來的。其實，斯拉夫楊卡在前蘇俄遠東的歷史上，也不是沒有輝煌，曾經這裡是哈桑區政府所在地，造船業一度非常發達，即便現在也保留著一些火車和水路貨運，只是沒有了當初的繁華，據說在二戰前就漸漸蕭條了。

現在的斯拉夫楊卡，通往鎮外的公路入口處的標誌都有一個船錨，可以想見當年起步的底氣。

從海關那邊到斯拉夫楊卡的公路車行約兩個多小時，大車可能更久一點，路途經過幾個不知名的小村鎮，我們的車不停有俄羅斯人下去，作為居民，他們到這邊比去海參崴要便利很多，所以很多日用都到買。

公路兩邊的風景是原生態交織的濕地、叢林和小丘陵。盛夏時節到處是綠蔥蔥的，濕地上的綠草是柔和的嫩綠，零星夾雜一些花朵，清澈的水泛著清淺的藍色，有時平整如氈的草地上會這裡那裡生出幾叢搖曳的樹木，風姿招搖的樣子很美，不時可以看見水鳥和小野兔之類，有點驚張的可愛模樣。丘陵的山都不算高，也是綠蔥蔥的一隴一隴。叢林就是那種特別茂密的，靠近公路的地方不時閃過一些俄文路牌。開始我習慣地以為是「禁止煙火」之類，結果翻譯說是「熊出沒的地方」，可見已經不是原生態，而是相當「原始」。

濕地和山林之間相對平敞的地方有些鄉村建築，大大小小的各色小木屋，有鄉下人的居屋，也有城市人的鄉間小別墅。好像是有錢人的別墅建得大一點，小一點的自然是普通人家。俄羅斯遠東的中國小夏季放假三個月，很多城裡人會帶孩子到自己的鄉間別墅休閑。近些年中俄邊貿熱起來，有些這邊的農民也去俄方的鄉下，很勤勞地租塊地種菜什麼的，春種夏收，直接供應當地，秋天拿了掙的錢回家，總體也比較划算。

斯拉夫楊卡依山傍海，城區很小，不過那麼小的一個地方，街心公園什麼的也還有。

在斯拉夫楊卡，我們在中心廣場邊吃第一頓俄餐，同行的幾人路途沒少說俄餐，一瞅見端上來的東西，很地道指點著，嘴裡「哇塞」不停地驚呼什麼紅菜湯啦、大列巴啦，呼啦啦搶著往嘴裡塞。結果兩口之後，臉上的失望頓時顯露無疑。我對西式餐飲向來心存芥蒂，思想準備比較充分，不過也吃了幾口。所謂紅菜湯就是洋蔥絲混著圓白菜絲、土豆絲之類的玩意熬的一鍋湯水，寡淡少油；一條煎魚是海魚，新鮮倒新鮮，也是啥味也沒有；大列巴就是大全麥麵包，帶麥面的酸味兒不說，外皮勁勁的，如不蘸著湯水干嚼著吃，牙巴骨保准錯位；作為搭配的有乳酪和紅腸，紅腸還比較地道。乳酪據說是比較正宗的羊乳酪片，我見大家本來已經吃得比較愁眉苦臉，所以沒好意思說出來一種明顯的感覺——羊乳酪吃著有股類似激烈球賽之後從運動鞋里脫出的襪子味道。最後我很強烈要了一份米飯，還好米飯和的沒區別，我又拿出事前準備的袋裝四川榨菜，大家瞬間就一搶而空。

飯後司機去加油，我乘機四處溜達，發現海港雖然不大，但是小碼頭也比較繁忙，在那裡還有船開往海參崴，不過因為夏季客人多，一般要提前預定。那天是周三，街心公園散步和閑坐的人居然也不少，公園旁邊的酒吧、餐廳也比較熱鬧，似乎這裡的人很悠閑。街心公園旁邊的街區也有店面，進去逛，發現時裝幾乎都是這邊過去的。

街心公園正中有紀念碑，從年代上猜得出是紀念二戰的，這是我進入俄羅斯后看見的第一個紀念碑，心裡有點驚詫，因為從來沒有想到這麼樣的一個前蘇聯的遠東小鎮竟然也有人死於那場戰爭。

從斯拉夫楊卡繼續東行，這一次好像停停走走用了四個多小時。依稀看見城市的面貌，於是知道海參崴到了。

看錶，下午六點。預定的賓館在海灣邊的山坡上，看得見海灣有點興奮。從山坡這邊看海，正好是斜陽西下的時候，湛藍的海灣到處瀰漫歡愉。

因為海邊遊樂場離得近，所以大家安頓好之後就興緻勃勃前往。好像剛順著坡路下到海邊小路，天忽然就陰下來，不過也不是要下雨的樣子。海邊游泳的人不太多，在我看來，其實這邊的沙灘不算好，那些胖呼呼的俄羅斯人在水裡的樣子怎麼看都有點逗，不管游得如何利索，都有那種水載不動的「超重」感。

順著人頭攢動的海邊小路一直走，可以到海鮮市場，那是我比較喜歡的地方。好像最受人稱道的是「大串兒」，就是很大的烤肉串兒，大約人民幣30元，烤好後放在一個盤子里配著番茄醬和新鮮洋蔥絲端上來，足足小半斤；再有就是海鮮了，很多種，擱冰櫃里，當地都是從海里捕撈起來，在船上現處理做好立即冰凍送上岸，據說就是保鮮，然後我們這類老饕現買現吃。我買的是當地很著名的霸王蟹的蟹夾和琵琶蝦，都是大大的，然後就著各種新鮮飲料，吹著海風邊吃邊聊天。

海邊遊樂園不遠有條步行街，規模不太大，店面多是酒吧、禮品店之類，很多俄羅斯年輕人在那邊。

感覺海參崴天黑比較迅速，和我所熟悉的南方夏夜不太一樣——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散漫地走在街道上，享受天一點點黑下來，也很愜意。

到海參崴是一定要看三個美麗海灣的：金角灣（好像也有叫金港灣）、烏蘇里灣和阿穆爾灣。這段約50海里的海，是當地人最最驕傲的所在。

金角灣是最靠近內陸城區的海灣，世界著名的不凍港，俄羅斯太平洋艦隊司令部所在地，厲害啊。不過我們可以看見的金角灣是個很開放的地方，灣內停泊的幾艘軍艦級別一般，軍艦上各種儀器不停轉動，供遊客不遠不近地拍照，不過不能靠近。

那個艦隊司令部大樓一看之下有點失望，有點不敢相信那裡曾是前蘇聯時代叱吒風雲的能與美國海上力量相抗衡的艦隊中樞，大樓雖然算是海邊的高樓，保持著莊嚴和神秘，但是掩飾不住陳舊，看上去真是連國內一些中線城市的標誌建築都不如。

現在金角灣最熱鬧的地方是遊客碼頭，絡繹不絕的遊客在那裡乘船暢遊幾個海灣。對很多團隊遊客來說是自費項目，碰到過從牡丹江那邊過來的團隊，好像費用每人400元人民幣，有人不願意還被導遊暗招「折騰」；碰到從琿春這邊的團隊說法似乎好一點，沒有太強迫的意思，聽我們的翻譯解釋說團隊的那種400元的帶船上歌舞表演。我們乘的是普通遊船，據說費用便宜一半多。服務生會給上船的遊客一些大塊麵包，很多人開始以為是吃，後來才明白是要喂海鷗的。

船一離開碼頭頓時就有大群的海鷗尾隨著船飛過來，那種大陣仗的白色海鷗群，啾啾鳴叫著不斷逐浪翻飛。立時船上的遊客開始樂淘淘的把麵包撕成碎片高拋向空中，海鷗群隨之也興奮起來，有的從高空像攻擊機一樣俯衝向海面；有的伸展翅膀在空中平滑著準確銜住麵包片；有的更是展現「絕頂輕功」般的空中翻轉，居然都是我從未親見過的美麗無比的翱翔姿態。

烏蘇里灣是不太長的一段，兩邊很多地方好像正在開發，因為有一部分也屬於不凍港，所以多半是那種商貿性的碼頭建設。對於遊客，沒有太多的吸引力，即便要有，想必也是開發之後的事情。不過那一段海灣里運輸倒是比較繁忙，來來往往的很多貨船，多半是走日本海那個方向的。

其實，金角灣有一定程度的污染，海水帶一點點油色的黃；到了烏蘇里灣，海水是泛著淡淡的綠；再進入阿穆爾灣，水色變成清澈的翡翠色，襯著船尾的潤白剔透的波浪，是最迷人的瑰麗水色。

阿穆爾灣是三個海灣中海面最寬闊的一個，一邊是日本海的入海口，而另一邊就是太平洋，與大洋交界的狹窄處以白色燈塔為界，塔頂是俏皮的水紅色，遠遠眺望，一頂「小紅帽」在藍天碧海間顯得格外可愛。

出海口內的綠色狹長小島叫俄羅斯島，如果俄羅斯人持有相關證件，在冬季可以被允許步行或者開車穿越海面厚厚的冰封，去島邊看海豹之類。近年來，這個在很多俄羅斯地圖上僅僅標註一個小點的島嶼漸漸成為神秘所在，尤其是島上修建的人工海峽內面是軍事禁地。時有報道說漁船的聲納系統會捕捉到深海里悄然而過的機械化龐然大物——要知道，僅僅幾海里的前方就是兵家必爭的太平洋啊。知曉這一切，我不禁在遊船返航時再次凝望那幢陳舊的艦隊總部大樓，心裡有種不敢小覷的肅然。

海參崴的老火車站之所以是必看景點，我覺得倒不是因為它的建築，而是那個獨一無二的9288標誌。

9288是海參崴為起點到俄羅斯首都莫斯科的新西伯利亞大鐵路全長公里數。這個標誌在火車站裡面，挨著鐵路，旁邊還有一台老古董的蒸汽機車頭，而車站外牆上以雕刻方式刻著這條大鐵路的行程圖。

通過翻譯諮詢鐵路人員，得知現在乘火車從海參崴到莫斯科，時間要七天七夜，票價和飛機差不多。如果按過去的那種老式火車，時間會更長。可是，幾十年前的前蘇聯衛國戰爭，偏偏就是有那麼多的海參崴人乘坐火車奔行近萬里去投入戰鬥，有的一去不歸。

火車站也挨著金角灣，聯通的樓層里內有琳琅的店鋪，除了乘客，再有就是我們這樣的遊客。

現在的老火車站據說保持著原貌，候車廳里有沙皇時代海參崴首任總督的畫像，古老的大區徽章下面有一灣人造的三疊泉流，象徵著三個美麗海灣；

廳外的牆壁上貼著松綠的彩色釉磚，有一塊雕刻著吉祥鳥，傳說遠行的人如果用手摸摸這隻小鳥，就會一路順風。我也饒有興緻地伸手去摸，涼涼的，不覺又想起那個9288的標誌，恍惚著真有一種人到天涯的感覺——好遠啊。

每個城市都有歷史的印記，海參崴一路上，看見最多的是紀念碑。第一次是在斯拉夫楊卡的小廣場的二戰紀念碑。後來又在去海參崴的沿途看見幾個紀念碑，停車下去打聽，也是二戰的。到了海參崴，最著名的就是太平洋艦隊司令部旁邊的衛國戰爭將士紀念碑，長長的一面弧形碑牆上，書頁般的黑色大理石刻滿了二戰陣亡者的名字，碑牆旁邊有個小教堂，下面是退役的「功勛號」潛水艇改建的博物館。其實整個二戰，地處偏遠的海參崴並沒有遭受到敵軍的任何軍事打擊，但依然有那麼多海參崴人參與了衛國戰爭，並為之獻身。提及往事，至今的海參崴人依然會很驕傲的說——那是值得的，畢竟我們參與並最終取得了勝利，那勝利則是由那些紀念碑上的名字為代價的，想必應該也有很多無名的亡者吧？

每次看見這些紀念碑，我總會不禁想起普希金的著名詩篇《紀念碑》：我為自己建造一座非人工的紀念碑，在通向那兒的路上，青草不再生長……這樣的時候，我對俄羅斯人骨子裡流露出的那股子傲慢勁兒會有些釋然，即便它的國力不再能與美國和歐盟之類的抗衡，儘管這些年處於轉型期的這個國家有著這樣那樣的問題，但是，這樣一個以無數看得見看不見的紀念碑來銘記自己歷史的國家，永遠都不會淪為這個世界上的二流國家。

但是，海參崴人對於歷史似乎也有些繁複而矛盾的心態，最明顯的就是對斯大林時期遺迹的摧毀，據說這個城市曾經有過很多那個時期的紀念雕像之類的東西，但是前蘇聯解體后一概撤除，我在城裡轉悠的幾天中起碼看見三處，崩倒的雕像，廢棄地堆在街區的某個地方。我私下裡曾經問詢，怎麼不重新修建一個花壇什麼的呢？得到的答案比較多，其中我覺得比較挨邊的是「不願提及的一段傷痛，但實際上也是不可能真正毀掉的一段歷史」，於是，就讓它殘垣斷壁的這麼著吧。

當然，也不是真的摧毀一切，蘇維埃政權廣場上海保留著幾個比較有特點的群雕，不過，海參崴人強調那是幾年列寧建立的蘇維埃政權（和斯大林無關）。另一個是老火車站對面的列寧雕像，據說這是這個城市唯一留下的斯大林時期的遺迹。因為當初蘇維埃政權建立時，列寧曾說過一句「海參崴雖然很遙遠，但它是我們的地方」之類的話，所以海參崴人對列寧有種特別的好感。列寧雕像是人旅遊的必到之處，我的直觀感覺與想象有差別。像很多人熟悉的電影形象一樣，列寧的右手指向前方。不過人有些不合時宜的世俗幽默也隨著雕像來了——問：列寧手指向那邊是什麼意思？答：廁所在那裡（結果那還邊真的有洗手間）。這個小段子經常在觀光客里傳來傳去，有點「貧」的感覺，其實本心我想也沒有對列寧的大不敬，但是俄羅斯人得知，往往有些忿忿然。

但是站在這個列寧雕像下，作為人的我，難免還會不自覺的有些悲情：因為這個叫海參崴的遙遠地方，曾是康熙大帝的大清版圖中的一片臨海北地，不過之後卻成為沙俄的強佔之所，起了個俄語名字叫符拉迪沃斯托克，翻譯過來的意思是「控制東方」。其實，我們民族在積弱時喪失掉的不僅僅是這片土地——時至今日，誰能否認海參崴在俄羅斯國家戰略中仍然起著很大程度上的「控制東方」作用？

遊走這個城市，感覺海參崴的人是閑適的，八十幾萬人口、四十幾萬輛車，但是無論車行還是步行，那些海參崴人似乎總是從容不迫。夏天城裡很多人攜家帶口去郊區小住，不在乎多要那幾分假日加班薪水，孩子也不會有假期補課之類，三個月的暑假可盡情撒歡兒——羨慕得很。

早晨，市區的蘇維埃政權廣場有熱鬧的集市，那裡我第一次目不暇接地品嘗到曾經只在俄國和前蘇聯小說里閱讀過的各種各樣的夏季莓果，最引人注目的是新鮮的紅莓、藍莓和黑莓，紅莓是甜中帶點微酸、黑莓其實是深茄紫色，有點類似桑葚的甜味兒，藍莓太酸，多半用來做甜醬，也有用蜂蜜和白糖拌了一小紙杯一小紙杯的賣，還有罕見的一種白莓，乳白色，淡淡的清香口味。

再有就是俄羅斯人不可或缺的各種大麵包了，大大小小的麵包車周圍瀰漫著濃郁的麥香，都不是我們人通常所見的，人家那兒當口糧，拿大口袋裝；麵包車旁邊有搭配賣紅腸、乳酪的，各取所需的買賣。很多遊客也喜歡在那裡逛，懷著好奇買麵包的多，也有買紅腸、乳酪或魚罐頭的，想方設法往回帶，不過多半的結局是口味不適。

依山臨海的海參崴作為整個濱海邊疆區首府，城區並不算大，但是就這麼一個小地方，居然就有十五所高等學府。這些年中俄關係相對融洽，貿易和旅遊年年擴大，國立遠東大學增開的中文專業很熱門，很多當地接團的海參崴導遊說的漢語幾乎都是在那裡學的；遠東理工大學校區內有整座城市的制高點，俯瞰會有特別的感觸。

城市主幹道之一的列寧大街，那裡有一條晚上才運行的有軌電車，作為遊客，我覺得值得坐著兜兜風。城區的國立百貨公司和的商場無論規模和貨物種類都沒可比性，不過即便如此也絲毫不能削減遊客的購物慾。一般遊客買的最多的東西是朱古力；再就是紫金首飾，款式和價格都還不錯。

就我所知道的範圍，海參崴似乎沒有開通對人旅遊的自由行。一般就是做生意的能自由過去，最常見的還有團隊游。黑龍江那邊與俄羅斯遠東好幾個城市都接壤，但是目前不能一遛走下來。因為一般的外國人在那邊不被允許自由的從一個城市到另一個城市（團隊好像有從海參崴到莫斯科一線的，但必須多少人以上才會走）。

以前在網上看見有人說在海參崴被警察敲詐和搶劫之類的事情，本人全沒碰上。倒是又一次晚上出來溜達迷了路，大咧咧地攔了輛警車。雖然語言不通，但警車上的倆警察還是神情嚴肅地按我出示的旅館鑰匙牌把我送回去，也沒有所謂的「查護照」一說啊。

回程我很想坐船，因為很想看海岸航行的風景.

在斯拉夫楊卡長途車站等車的時候，碰到一幫乘船抵達的團隊客，居然也是怨聲載道，說是船比較破舊，又老冷老冷的，沒意思。

長途車是上午從琿春開過來的，帶空調的那種大客，平時不覺得，這會看見真是比俄羅斯這邊的大客要好。這回乘車的基本都是人，一路上唧唧哇哇的很熱鬧。

到了邊境，個個都有心理準備去「過五關」。這天下午過關的車比較多，有俄羅斯過境旅遊的，好像還有幾個走連線的日韓團隊，結果是一遛車馬在公路邊等。路邊沒有任何供過境人員休息的地方，一片矮趴趴的茅草，到車外吹風涼快涼快吧，又頂不住中午的太陽暴晒著。時間慢慢地耗著，車是半天走不了一輛。問詢，得知俄方的規矩基本是這樣的：優先本國車輛先行，然後好像是日韓客人的，最後才輪到車。並且過關一律按事先登記的過境車號排隊，如果排第一號的車不到，後面的車也不能先過。

弄明白了原因，人又開始哇哇亂叫了.

大約等了快倆小時，終於全部「號」到齊了，於是車開始一輛一輛地過和查，幾乎又是四十分鐘的樣子。

出了口岸，深深吸了口氣——旅行算徹底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