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哪個神仙，隨便建一個" | 易縣奶奶廟的"致富經"

△ 8月10日，河北省易縣後山奶奶廟，幾名管理人員和朋友在正殿門口擺起飯局，相互勸酒。因一篇《他奶奶的廟》而與奶奶廟一同走紅的清華大學建築系在讀博士徐騰說：「一座大殿上寫了兩個大字『正殿』，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直接的叫法，有一種『土酷』的感覺。」

永遠不知道，下一個「網紅」會出自哪裡。

因為「畫風」荒誕，「野生味」濃厚，與人們熟知的道教佛教活動場所及供奉信物形象相差甚遠，河北省易縣馬頭村的奶奶廟紅了。

河北省易縣後山位於易縣城北15公里的洪崖山上，距北京120公里。山上有年代久遠的古廟群，主廟為「後土皇帝廟」，俗稱「後山廟」、「後山奶奶廟」或「奶奶廟」。

▼ 人們可乘纜車上山，前往奶奶廟上香拜神。票價為每人次往返60元。途中，能看到當地村民放養的山羊在山上自由走動。

▼ 前往奶奶廟的山路邊，隨處可見各類佛像、神像。

民間關於奶奶廟的傳說很多。其中有個流傳較廣的版本：

後山奶奶凡名張生香，據傳其前身是玉皇大帝的妹妹。相傳東漢時期，王莽篡權，要斬草除根殺劉秀，後者逃至易州洪懸山處，得一老婦相救。

劉秀稱帝以後，為了報恩，就在易州的洪崖山上建了一座「奶奶廟」。

▼ 奶奶廟入口處的岩洞里，泥塑圖景展示著這裡的故事。

「只有你想不到的，沒有奶奶廟做不到的。」

這個號稱「華北第一道場」的地方，處處透著「隨性」，又遵循著「嚴謹」的市場供需規律。

「經營者」根據不同的「消費者」，推出能夠滿足其心理訴求的「各路神仙」，可謂考慮周全、分發精準。

▼ 奶奶廟入口處，十二生肖石像身上纏滿了祈願帶，遠處是觀音菩薩像、孔子像、老子像，走近放生池，只見池底積滿了塑料垃圾。當地的管理人員說，「奶奶廟裡佛道儒不分家」。

▼ 當地村民家的山羊可以在廟舍間隨意出入，管理人員使用的冰箱被臨時堆放在廟舍一隅。

在奶奶廟，這些神仙長什麼樣並不重要，他們的身份完全依靠面前的幾個字定義。

幾名來自附近城市的中年人看到網上關於奶奶廟的報道后慕名而至，他們最感興趣的是手握方向盤的「車神」，因為這完全顛覆了原先關於神仙的印象，頗為好玩。

不過，當地的計程車司機李師傅表示，「車神」在古代就有了，只不過如今出現在奶奶廟裡的形象更加與時俱進，「每年農曆三月初一到十五是奶奶廟的祭祀高峰，很多像我一樣的易縣計程車司機都會在這期間來此祭拜車神，保佑駕駛平安。」

據《滕縣誌》記載：「當夏禹之時封為薛，為禹掌車服大夫。奚仲生吉光，吉光是始以木為車。以木為車蓋仍纘車正舊職，故後人亦稱奚仲造車。」奚仲因造車有功，被夏王禹封為「車服大夫」。奚仲過世后，被百姓奉為車神。「祭拜奚仲，平安出行」的民諺流傳至今。

▼ 奶奶廟裡的車神像不止一尊，在正殿、或是鐵皮搭建的廟舍里，皆能找到，他們神態各異，保佑的車型也有所區分，比如貨車、小汽車等。但無一例外的，都是為了滿足人們祈禱駕車出行平安的需求。

求財的、求姻緣的、求子的、求學的……

人們前往奶奶廟燒香祈願的訴求五花八門，而奶奶廟幾乎也是「有求必定」，勢必做到滿足每一位「客戶」的實際需求。

這裡的經營者是馬頭村的村民，據村幹部和多名村民表示，正是因為他們緊跟市場，順應時代發展進程中人們的心理訴求變化，才帶來了每年農曆三月，僅15天完成4000萬收入的成績。

▼ 奶奶廟裡的各種奶奶像。

「缺哪個神仙，隨便建一個。」

當地工作人員說的一句話，幾乎一夜之間成了奶奶廟在網路世界的經典「宣傳語」，也很生動地從側面折射出了當地以奶奶廟為核心而成就的一條「經濟產業鏈」現狀。

這條經濟產業鏈上的收益主要來自這些環節：承包費、香火錢、交通運輸收入（上山下山的纜車、麵包車等）、餐飲住宿收入、以及農曆三月旺季時的招工季（每年這期間，商家會臨時招一些村民來運輸貨物、維持秩序等）。

收入中的大頭來自承包費和香火錢。據當地工作人員透露，奶奶廟的廟舍有30多間（不完全統計數據，還有一些私建的），基本的承包形式是原始股東跟村委會簽約，爾後轉給二級承包商。馬頭村委會工作人員稱，原始股東和二級承包人均是馬頭村民，「外地人進不來」。

以財神殿為例，100戶原始股東每年一共需交給村委會5萬元的承包費，14戶二級承包商需要支付給原始股東的費用則為4年700萬。

△ 奶奶廟前殿，供奉著可以滿足各類祈願訴求的奶奶像，除了名字和配飾不同，形象幾乎都是一模一樣的。

△ 一間廟舍里供奉龍王像，滿足人們風調雨順的祈願。

△ 一間廟舍里供奉著兩尊對稱放置的神像，寓意人財兩旺。

很多人說，奶奶廟就是一門生意，馬頭村的人也承認。

據當地村幹部介紹，整個馬頭村有八百多戶村民，參與到奶奶廟生意的達到五百多戶。憑著以奶奶廟為核心而探索出的這條致富路，讓馬頭村村民在還戴著「貧困縣」帽子的易縣殺出重圍，身價倍增。

馬頭村的女婿王師傅告訴記者一個有意思的事，易縣農村這幾年娶媳婦的彩禮錢大概在三萬三，而要娶個馬頭村的媳婦大都要達到八萬八，很多小伙以娶到馬頭姑娘為榮。

△ 眼下正值奶奶廟的旅遊淡季，一些廟舍選擇了暫時「歇業」。

△ 奶奶廟後殿，幾名香客正在忙碌著。

雖然靠著「奶奶」賺錢，但在馬頭村，很少有人會在家裡供奉一尊奶奶像，他們更多的是選擇將「財神爺」接回家。

探訪易縣奶奶廟

△ 奶奶廟入口處，岩洞里的「財神洞」。

△ 奶奶廟入口處，岩洞里的「月老洞」。

△ 奶奶廟入口處，岩洞里的「幽冥宮」。

△ 奶奶廟，一棵「消災神樹」。

△ 奶奶廟，一棵樹上裝上了一個開口的小箱子，旁邊的說明給人一種「看一眼能發財」的心理暗示。

△ 奶奶廟正殿前，香火煙瀰漫。

△ 大殿里供奉的消災奶奶，意寓消災轉運。

△ 一間依山檐而建的龍王廟裡，同時供奉著財神和龍王。因此處山體滲水，建廟者就打出了「龍泉聖水治百病」的標語。

△ 觀音菩薩大殿，供奉著送子菩薩（左）和生意菩薩（右），意寓得子得福和生意興隆。

△ 一間廟舍里的生意奶奶像，意寓生意興隆。

△ 一間廟舍里供奉的消災菩薩，意寓消災解難。

△ 奶奶廟後殿里的消災轉運佛，意寓消災轉運、平平安安。

△ 一間廟舍里供奉的送子奶奶像，意寓得子得福。

△ 一間廟舍里供奉的送子觀音像，意寓得子得福。

△ 一間廟舍里供奉著猴爺爺（左）、管家財神（中）、黑爺爺（右）三尊神像，分別意寓著扶正除邪、財源廣進、水電平安。

△ 一間鐵皮搭建的廟舍里，供奉著一尊憨態可掬的彌勒佛。

△ 一間廟舍里供奉的福壽奶奶和長壽奶奶像，意寓長壽。

△ 一間廟舍里供奉的文學奶奶像，意寓學業有成。

△ 路邊的鐵皮盒裡供奉著一尊財神像，其面前擺著功德箱，求財就要送財是這裡的法則。

△ 奶奶廟後殿里的財神像。這裡最多的就是財神像。

△ 奶奶廟裡的一間廟舍。

△ 奶奶廟後殿，隨意堆放的各路「神仙」。

△ 山檐下的觀音像因風吹日晒，已經破敗不堪。

△ 山檐下的濟公像與上圖的觀音像有著相同的「命運」。

▼ 奶奶廟里，還有許多未被命名的神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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