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年紀了 就嫁給我吧

文：佳佳

2017年3月

寫這個故事的時候，我在聽五月天的《好好》。

在這之前，我給他發消息。

「我想寫我們的故事。」

「呦西，寫了嗎？」

「在寫，可是我在想分手那段寫不寫。」

「寫啊，為什麼不寫。」

那就寫吧。

我跟別人談起他時，對分手這件事總是避之不談，常常輕描淡寫寥寥幾句一帶而過。總覺得一般人不大能理解，這樣的分手之後，我選擇和他重新開始。聽過很多勸阻，但是抵不過我還喜歡他。

2010年12月 初三

他拿著一把掃把，從教室里跑出來，攔住我，說：「我喜歡你。」我雖然有心理準備，可還是愣住，回過神來的時候，我已經給了回答：「哦...」這回輪到他傻了，然後他像所有毛毛躁躁的十四五的少年那樣，急了眼：「……喂，我都這樣說了你就回我一句哦？」我還想再說什麼的時候，班導從辦公室里探出頭來，朝他吼：「還不快去打掃衛生！」他朝我看了一眼，悻悻地走開了。

回到家，媽媽看到我，笑著說：「今天發生什麼好事情了，傻笑什麼？」我眯著眼睛笑，回答說：「沒什麼，沒發生什麼呀。」

第二天，他湊過來問：「我們現在算是什麼關係啊？」我歪著頭看他，笑著說：「你好呀，男朋友。」

在一起的時光，回憶起來，全是快樂的，沒有吵過架，沒有紅過臉。

青澀的戀愛，小心翼翼牽著我的手，每天送我回家，路邊是高大的梧桐樹，正是葉子掉落的季節，兩個人不說話，安靜地走在鋪滿落葉的小路上，這樣就很快樂。

後來被老師發現了，他擋在我面前說：「不關她的事，是我追她的，她沒有答應。」好在老師也沒有深究，班導是物理老師，他說，中午的廣播也說了，「哪個少女不懷春，哪個少年不鍾情」嘛！然後讓我們倆各交了一份檢討，每晚必須家長來接，這事兒就算完了。

從那個時候覺得，這個人完全可靠，可以依賴，值得信任。

2011年9月 高一

我和他不在一個學校了，隔了幾條街，就像隔著銀河。但我們還是想方設法地聯繫，一有機會就見面。

2011年11月 高一

熟悉的人小心翼翼地跟我透露，他和她好像關係不一般，連不熟悉的人也給我發消息說：你知道嗎？他和她。

我不知道。他和她。

他是我的男朋友，她是我的好朋友。

所以我不假思索地回答，怎麼可能？

可是她跟我說：「如果他喜歡上別的女生，你會怎麼辦？」再愚蠢的人，都知道是什麼意思了。

原來不是謠言，也沒那麼多「三人成虎」。只是分手也要我來提，未免有些太過殘忍了。所有人都知道了，大概看著我的目光都是憐憫的，可我像個傻子一樣，真的太傷自尊了。

第二天我去找他。

「喂，」，我拉住他，「分手也沒有那麼難說吧。」他僵住，轉過身，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好重複：「分手吧。」

他沉默了一會兒，說：「我上課要遲到了，先走了。」我嘆了一口氣，吸了吸鼻子，想想大概是「此生不會再見」了，身體比大腦先做出反應，伸手拉住他，輕輕地擁抱了他。我可真是矯情啊。

在我鬆開他的時候，他突然用力抱住我，弓著腰，伏在我的肩膀上哭了起來。我心想，喂...該哭的是我好不好。但還是拍拍他的背，說：「別哭了，這樣也挺好的，」，然後頓了頓，艱難地說：「你......你和她正好在一個學校，能在一起挺好的。」我沒有說祝你幸福。他憑什麼幸福。

最後，他放開我，推著腳踏車，頭也不回地走了。

那天晚上，我一個人坐在空蕩蕩的漆黑一片的教室里，哭了很久。想著哭完就好了吧，可是怎麼眼淚，好像怎麼流都流不完。就好像身體里的閥門被打開，眼淚波濤洶湧。明明，明明幾個小時前，我還像個戰士一樣，親手終結了我的愛戀。

一年前的冬天，他拍我的肩，笑著跟我說「我喜歡你。」一年後的冬天，我也笑著對他說「我們分手吧。」

雖然我很酷，頭也不回地走了，但是我才是那段已經結束關係里，被放棄的那個人。我明白的。

這個冬天未免太冷了。

失戀像是間歇性發作的慢性疾病。

有多痛苦，不再贅述。經歷過的人都能明白，沒體會過的也沒法感同身受。

可是，春天還沒到來的時候，他和她分手了，或者在更早的時候，我不大清楚。

聽到消息的時候，第一反應是憤怒，三角關係中被犧牲掉的我，換來的也不過是區區一兩個月的所謂成全。我的犧牲毫無意義，我受到的傷害沒減掉半分。我太慘了。

說來也奇怪，我在分手之後，也沒有埋怨過他和她。喜歡一個人本身是沒有錯的，爭取自己喜歡的人也沒有錯，沒有人想傷害我，道德不道德的，也談不上。

2012年4月-2014年6月

後來，終究還是聯繫上了他。以朋友的身份相處，也有很多重新在一起的機會，但都因為彼此的猶豫而錯過了。我喜歡他，「老死不相往來」這種事沒那麼容易做到，想知道他的消息，還想偶爾見面，沒辦法接受這個人從此與自己無關。所以，朋友就朋友吧，沒出息就沒出息吧。

會互贈生日禮物，節日的時候會彼此問候，偶爾跑去他的學校，想製造偶遇，只碰見過一次，佯裝淡定地打了招呼。

有時候覺得這樣就很好，有時候又覺得不夠。只是，隱隱覺得他還是喜歡我的，總有一天，還是會在一起的。心裡是期待的。

直到2013年的元旦，他有了新的她，我才頓悟，他身邊的那個人，可以是任何一個她，不會再是我了。我暗搓搓的小心思，全都是自作多情了。至此，便死了心。

在2013年元旦之後，和他之間的聯繫，只有一句「新年快樂」，後來我也接受了別人的喜歡，我想，從此我的生活里，沒有他了。

2014年，畢業了

人生從來都很奇妙，我和他在聯考結束之後，重新聯繫上了。

七月份，當時的男朋友跟我說了分手，理由是「不喜歡了。」怎麼說呢，我努力地經營過這段感情，或許不夠喜歡，但我是認真的。在這段感情中，感受到被愛，被呵護，讓我覺得很幸運。感謝相遇。現在明白了，戀愛不是工作，不是努力就可以。

後來，我和他去重走了一遍，國中時他每晚送我回家的那條路。我指一棵梧桐樹，說，第一次接吻好像是在那棵樹下面。下一秒，他就彎下腰吻了我。不同於第一次蜻蜓點水式的試探，這一次，是一個綿長的吻。

就這麼重新在一起了，沒有想象中，類似「我們重新在一起吧」的台詞，我們誰也沒說，但是我們重新在一起了。

我們談過很多，包括之前從來避諱的第一次分手，所有的事情，一次性，全都明明白白地說清楚了。所幸，他不再是三年前那個青澀的容易動搖的少年了，他已經成長為有擔當值得信任的人了。

錄取通知結果出來的時候，我們傻了眼，這個結果意味著我們大學四年，是距離2000公里的異地戀，第一次抱怨，太大了。

2017年

今年是異地戀的第三年，每學期會坐飛機見一次面。意外的是，異地戀沒有想象中難熬，只是很討厭每一次的分別。

去年十一月，他的姐姐邀請我去當他的伴娘，回想起來還是太讓人惶恐了，彷彿是變相的長輩見面會。

晚上，他開著車跟我一起回家，準確說是，回他的家。他感慨說：「想不到我已經能把你帶回家了。」我說：「好像做夢一樣啊。」這個時候，車裡音樂在放《怎樣》，我說：「每次聽到這首歌，我都會想起你。」

音樂放到，「如果我們現在還在一起會是怎樣，我們是不是還相愛著對方。」他騰出一隻手，握住我的，說：「現在你知道了吧。」

還在一起，很好，深愛著對方。

晚安（單獨對你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