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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學聚會這種事,如果一個人年幼無知,聽信胡說,一念之差,誤入歧途,參加過一次兩次,魯迅說:不無可憫!
但如果超過三次,那麼,請自動從垃圾堆里,撿出「LOW逼」這個標籤,端端正正地貼在胸前。從此,你生是它的人,死是它的鬼。生生世世都脫不了干係。
怎麼,不服氣?不服氣就對了,一個人如果能正視自己的陋習,怎麼可能還會LOW?
比如我所認識的某些人,就是這種LOW逼的中年版註腳。
國小群建上,國中同學拉籠,高中同學呼朋引伴地吆喝在一塊,大學同學費盡心思,歷盡千辛萬苦,個個加了微信,拉入群里。然後,這就成了他人生的唯一舞台。
所有的精神生活都停在這裡,所有的創造力都用於群聊,所有的注意力都投注於那幾個熟得渣都不剩的男男女女身上。
平日里,有事沒事,都要在群里嘮幾句,上竄下跳,左勾右搭,異常活躍。時而瞻之在此,時而顧之在彼,同學群上上下下都是他。
這種貨色呢,往往還不甘心只是聊天,會以各種由頭,舉辦莫名其妙的聚會,然後,不畏千里之途,不懼奔波之苦,排除萬難,去與那聚了十萬八千次的老東西們再次重炒一遍老話題,重嚼一遍老梗,重灌一次酒,重撩一次女同學。
循環往複,無休無止。
對於這種人,我只有一句話可說:冤有頭,債有主,求你別呆在我朋友圈讓我犯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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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對同學聚會沒半點好感。原因一目了然:
01 同學聚會是假,攀比撩騷是真。
但凡一個正常人,身處那種環境,都會有一種噁心感:跟農貿市場大趕集似的,個個不遠萬里,來到酒桌,急轟轟曬資源,然後比錢、比權、比人際、比老公、比恩愛、比孩子……比不過的,就專心致志地培養炮友。
恰如古詩云:「戰友見戰友,就是喝大酒;同學見同學,就是搞破鞋。 」
因此,一個沉迷於同學聚會的男人,要麼傻,要麼LOW。一個沉迷於同學聚會的女人,要麼閑,要麼騷。
02 隔閡早已存在,溝通只能強來。
小時候那點破事,半小時就能從頭到尾說完了,即便加上「時間過得真快啊」、「那時候真的是天真無邪」、「都老嘍」、「真想時光再重來一次啊啊」……之類酸不拉嘰的感嘆,以及假惺惺的沉默,唧唧復唧唧的唧唧,一小時,夠你360度無死角矯情完了吧?!
以上也是同學聚會僅有的感情基礎。
一隔多年,距離早生。
他成了巨富,你依然赤貧;你玩轉全世界,你一直不出門;他成了博士后,你依然還是一個國中畢業生。
怎麼聊?只能跟七大姑八大姨一樣的沒話找話。
「你現在干哪行?工資多少啊?發大財了吧?在哪買的房?開的什麼車?你老婆幹嘛的?生孩子了嗎?生二胎了嗎?上國小了嗎?那誰誰你認識嗎?我哥們,以後有事兒說句話,全包在兄弟身上……」
03 勸酒風空前高漲。
「喝,你不喝就是不給我面子!」
「跟他喝,不跟我喝?!」
「為了當年的同學情,喝!」
「看在當年我苦苦暗戀你的份上,你也得喝了這杯吧!」
男的灌男的,男的灌女的,女的灌女的,女的灌男的。
喝得橫七豎八,原本人五人六,一轉眼,個個不三不四,但心裡一清二楚,不過是借酒裝瘋,胡掄混鬧,趁機摸摸當年班花的屁股,吹幾句更不要臉的牛逼,許一點更不靠譜的諾……而已而已。
04 混得好的拚命裝,混得不好的拚命蹭。
小老闆什麼的,這時候最吃香。變著法兒炫富。「哎,底下上百號人吃飯,錢不好賺啊,去年年景又不好,本來準備今年上市,這又,又沒戲了……」
當了點小官的,比如什麼政府辦公室主任之流,就一個勁地叫,「忙啊,一天到晚沒個停,昨天跟領導剛從美國調研回來,下周又要去泰國……連老婆都有意見了!」
搞學術的,則顯擺自己的資源。「你知道韓寒吧?上次我們活動他也來了,人挺幽默,聊得不錯……」
女同學則比老公,比保養,比身材,比誰被調戲得更多,誰更能吸引這幫老男人的注意。
混得不好的,本分地扮演著「坐在路邊鼓掌的人」的角色,遞煙送火,鼓掌吆喝,間或哭哭窮,唉,這裡不容易,那裡很辛苦……希望有錢有權的同學能施捨一下,幫自己一點,以此實現個人利益最大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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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沒有參加過同學會之前,我們本以為,這應該是一場無比溫馨的儀式。美好,自然,情意流淌,曲水流觴。
在此其間,我們可以重讀青春,複習往事,站在歲月這本書的中間,回過頭,把年少輕狂那個自然段,再齊聲朗讀一遍。
然後,又看見那局促又浪漫的時光里,白裙飄揚,陽光燦爛,動物兇猛;又看見那個男孩,從欄杆前一越而過,白襯衫上陽光流淌;又看見盛夏的夾竹桃,沾著露水,在晨光中次第地開……
最後情不自禁地感嘆:這才是一生中最好的篇章。
但我們沒想到,這場儀式是如此的變味。
它成了試場、秀場、劇場、名利場,甚至花柳場。我們站在一起,化著妝,套著面具,攥著各自的私心,心照不宣地走一個過場。哪怕笑得很酣暢,吹捧很漂亮,也儘是中年的世故,而非年少的昂揚。
故土不再是當年的故土,我們也不再是當年的我們。
北島說:如今我們深夜飲酒,杯子碰到一起,都是夢破碎的聲音。
借聚會重溫舊情,已然成為一種幻覺。
在那些喝酒、唱歌、泡泡腳,吹牛、撩騷、上上床的活動中,真情意難覓,只有堅硬的現實撲面而來:我們回不去了。
當下的時代,是一個人工智慧無處不在的時代。信息流通,交通便利,每個人都已經建立了自己穩固的社交圈。
該聯繫的人,早已經聯繫。該疏遠的人,不會因聚會而改觀。
那麼,聚會所剩下的意義就是:在平庸無聊的生活里,潦草地、短暫地、口是心非地抱團取暖。
這也是我認為,沉迷於同學聚會的人,都是宇宙超級霹靂無敵大LOW逼的原因。
因為,一個不LOW的人,又怎會需要意義早已敗壞的同學聚會,來獲取快感,證明存在?
英國心理學家Satoshi Kanazawa通過實驗,得出一個這樣的結論:智商低於平均值的人,與密友交往越多,他們越快樂。與此相反,智商高的人,與密友交往越少,他們越快樂。
為什麼呢?
Carol Graham博士回答:因為,一個人智商高,他就知道,社交往往意味著浪費時間,獨處,才有利於自我提升和追求更長遠的目標。
因此,我有足夠的理由相信,一個不LOW不傻的人,一定不會以懷舊之名,借重情之義,縱容自己,把所有的興趣、注意力、創造力、精力……都投注於老熟人身上。
因為,他在那暮氣沉沉的圈子外,還有一個更有趣、更有生機、更值得度過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