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談打車軟體的前景

細談打車軟體的前景

於德浩

2017.1.19

昨天，我寫了篇關於對當前網約車限制政策的評論。主要是從新技術會推進社會進步的角度出發，希望決策層能放開對網約車新生事物的限制，逐步讓其替代傳統的計程車公司。很快，我的評論收到了反饋，我的一個大學同學從務實的角度，在具體的問題提出了自己的看法，總體意思是決策層對網約車當前的限制，還是比較合理的，因為網約車的具體實踐有利也有弊，前景還不是太明朗。

我非常感謝我同學能從另外一個角度，提出具體的看法，我認為，這才是更有效的信息交流和溝通。思想只有碰撞才能產生火花，就如同莊子和惠施，王貽芳和楊振寧，林毅夫和張維迎。正是理越辨越明，集思廣益、百家爭鳴將更有利於社會的治理。

我一直認為「盛名之下無虛士」，決策層是精英階層，他們自有他們的智慧；大多數經濟學家也都是很有見地，當然民間也不乏卧虎藏龍之士。比如，決策層對於支付寶及微信的容許，我很敬佩；新的支付形式及交流方式促進了整個社會的進步。如果嚴格按照以前的法律，那麼「非法吸收公眾存款罪」就足以打殺支付寶；微信詐騙案件高發，冠以「危害公眾安全罪」也未嘗不可。當然，企業家的「我心向善」為新技術的研發及推廣給予足夠的膽識，不怕觸及法律紅線。

有些爭論性的問題，從不同的角度看，往往會有不同的處理方法。比如200年前，英國《穀物法》的廢除過程，就經歷了一個反覆討論的過程，對此黃少安教授做了非常全面的評價，對於當時的英國政府行為給予了足夠的肯定，這也是黃少安老師的一篇成名作。

我簡單的說一下，《穀物法》就是對進口的糧食徵收關稅，從而使得英國國內糧食價格不會太低。當時，李嘉圖從貿易比較優勢原理得出，取消關稅才會更有利於經濟發展，增強英國的國力。但是，馬爾薩斯從國家安全的角度出發，認為應該保護國內的農業生產，不能讓糧食控制在外國人手中，所以主張徵收關稅。幾十年以後，英國的糧食生產基本實現了自給自足，《穀物法》也就被廢除了。

我們類比到現在的「城市運營牌照」問題。毋庸置疑，當時出台相關政策是為了方便公共交通的管理及保護市民的利益。現在，隨著互聯網技術的發展，及具體的打車軟體運行，我認為「行政管制」應該可以退出歷史舞台了。因為，對於老百姓的出行難問題，網約車比傳統計程車的效率更高。如果依然設置「運營牌照」反而增加了市民的打車成本，同時司機師傅的勞動收入也被剝奪一部分。

對此，我同學認為我對網約車太過於樂觀，他提出了以下幾個具體看法：第一，網約車服務提供的是個體服務，傳統的計程車服務是企業服務，企業的服務質量及責任會更有保障。第二，打車軟體衝擊了計程車原來的呼叫中心業務，造成資源浪費，而且使得部分工人失業。第三，網約車燒錢刷流量，屬於惡性競爭，等到自己壟斷後，會挾制司機，從而提高價格，市民的利益也會受損。從實踐上看，現在的專車比計程車更貴了，原來的那些好處一去不復返了。第四，就是從大處說，互聯網企業燒錢模式對實體經濟衝擊太大太快，互聯網泡沫嚴重，脫實向虛不利於整體社會發展。

好，下面我具體的一條一條回答。先說第一個，企業服務是否高於平台個體服務。其實，企業本身就是一個信息平台，這與互聯網提供的平台，本質上是一樣的，只是形式不同。企業平台與員工是雇傭關係，互聯網平台與個體服務商是協作關係。商品或服務的買賣，最終形式必然是個人對個人。關於售後責任，互聯網平台也可以提供，而且還有公共的社會保障體系。再者，網上平台提供的個人服務好，還是企業提供的服務好，最終由消費者說了算，消費者有自由選擇的權力。就網約車的個體服務來看，消費者還是相對滿意的，否則早就被自然淘汰了。

第二，關於技術創新引起的資源浪費。技術的研發及推廣，甚至落後技術的淘汰，這期間必然有交易費用，也就是人們看到的浪費。假設沒有競爭浪費，那麼指望傳統的計程車公司是不可能有先進的打車軟體創新的。再者，這些浪費與後面的效率提高是可忽略不計的，比如，打車軟體會使得更多的小汽車利用率大幅提高，從而私家車大幅減少，道路會不再擁擠；這就是新技術帶來的能源節約。落後技術的淘汰及相關工人的失業沒必要太過於擔心，比如當年的傳呼機、磁帶、軟盤、光碟、mp3/mp4，等等都被智能手機淘汰了，並沒有引起社會不安定。

第三，網約車的互聯網燒錢模式。這其實一種新的市場推廣模式，精準投放。以前，傳統企業是通過戶外廣告牌，及電視廣告推廣。即使砸錢很多，也未必有效果。打車軟體是精準的用戶體驗式推廣，一是快，二是准，三是不對其他人有干擾。這不是惡性競爭，這是新的較量方式，就如同手槍對刀劍。

自然競爭的最後結果必然是壟斷，但是自然壟斷不會損害消費者的利益，因為一直存在著潛在對手。比如，你開飯館因為一盤菜10元，把競爭對手的11元給踢出局。這時，你敢再提價至20元一盤嗎？當然不敢，因為潛在的對手可以15元就把你踢出去。

相反，行政壟斷則會出現坐地起價。比如，現在只許滴滴打車，其他不許再進入，那麼消費者就麻煩了。但是，如果沒有行政限令，那麼滴滴就要一直壓低價格謹防潛在對手。

現在，我們看到網約車提價，不是滴滴打車壟斷市場，心黑肆無忌憚；而恰恰是因為「營運牌照」的原因。各種限制一卡，那費用就與計程車的份子錢持平了。所以我說，現在的網約車已經退化為傳統計程車了。

第四，關於脫實向虛。我從來就不認為經濟有所謂實體或虛體之分，我認為，那個更有利於社會進步，那個就更應該充分發展，而且市場往往已經做出了選擇。比如，「打車軟體」是虛體的，但比「招手停車」的實體效果更好。以前，你提著沉重的行李走一公里出小區門口，來到大馬路上，翹首期盼一輛計程車過來；那輛計程車也已經空駛了3公里才遇到你這個顧客。有打車軟體以後，你省力，司機也省油。

實體或虛體是相互促進，相互依存的，最終就發展成為物聯網。比如，網上購物是虛體的，但是快遞送貨是實體的。門店是實體的，但也可以在互聯網上加大推廣。網路遊戲，網上直播是虛體的，但是和實體的打籃球一樣可以給人帶來歡樂。而且，網上玩家對體驗度的高規格要求，進一步促進了計算機硬體及通訊設備實體的發展。

存在就有其存在的道理，人們不應該刻意去壓制某一個產業。通俗的說，只要不是燒殺搶掠，吸毒販毒，讓市場去自由選擇一般就不會出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