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壇紀事：初為人師

（作者：楊玲）

在我從教一生的歲月里，初為人師是難忘的三個月的日子。

從時間上來說，那時60多年前的1954年7月，我在邳縣初級師範的中學班畢業，報考運河師範雖然成績合格但因政審被除名（這是我在運河中學任教時一次拜訪運師余鑒方老師他親口說的），名落孫山。大部分同學升學、入伍，落榜的同學大多聘為教師，像我這樣的「剩男」寥寥無幾。當時我也想得通，因為我出身不好，就回家安心務農了。

我的家鄉是陳樓鄉大顧村，雖然只是個行政村，卻大名鼎鼎。因為村裡有所大顧村完全國小，這所國小不僅歷史悠久而且名聞遐邇，被譽為邳縣的「東南大學」，方圓幾十里的學子都慕名到這所國小讀書，因為到解放時已有40年的校史，已培養出為數眾多的大學生，留學生，有留學美國的顧作明先生，清華大學畢業留學德國的顧啟惠先生，還有黃埔軍校畢業的抗戰時期的汽車團團長顧啟公先生和我的父親楊寶傳等知名校友。老師多為名師大儒，如顧氏三傑顧視賢、顧視哲、顧視傑三位德高望重的先生。解放后一直是鄉鎮的中心國小，也是教學研究活動的中心，教學質量和升學率在全縣也是名列前茅的名校。

大約是1954年11月的一天，大顧村國小李在連校長造訪我家，請我做代課教師，因為我1949年秋天曾在區里填寫過公糧單，1951年冬天在縣裡學習後分到鄉村輔導填寫過土地證，在村裡也算一個「小名人」了。既然校長請我，就只能義不容辭應允。

原來學校周老師因病請假三個月，我就是接他的課務，四、五兩個年級的算術課，六年級的自然和體育課。大家想不到，當時農村的孩子上學晚，多是到十歲左右才上學，中高年級國小生的年齡和現在高中學生的年齡差不多，五六年級大的就有十七八歲甚至二十多歲，有的已經結婚。當時我是17周歲，六年級學生多數年齡比我大，個子比我高，我是名副其實的的小老師。

到校后，我首先虛心向四年級班導黃學章老師、教算術的杜宗賢老師請教怎樣備課上課，怎樣在課堂管理學生，怎樣批改作業等，再向六年級老師請教如何上體育課和自然課，邊學邊教。由於學校風氣好，學生中儘管還有一些我得稱呼表叔爺們的，他們也都把我當老師一樣尊敬，點名時對他們也是直呼其名。沒有不守課堂紀律的學生，教學很順利。比如教自然課時，講到石英，我把從宿遷帶回的石英拿到課堂上給學生觀察，就是起到了直觀教學的效果，學生印象深刻。上體育課和學生一起打籃球，好幾個學生比我又高又壯，師生都很友好。有左庄村的陳思成、陳思舜弟兄倆都上六年級，顧志浦也是六年級，薛以富、顧淑俠是四年級。到我在附小任教后，在邳蒼公路上和陳思成弟兄相遇，他們仍然都親熱地喊我楊老師。雖然師生關係只有三個月，關係還是很好的。

我和老師們相處也很好，教五六語文的有兩位劉老師，一位是劉先舟老師，一位是劉同慶老師，晚上我有時間就幫他們改作文。劉同慶老師的約20歲的女兒因肺結核不幸亡故，在痛失愛女的悲痛中堅持上課，我就多勸慰他，幫他改六年級作文，有時到晚上十點多才回家。

我特別喜歡地理，有時間幫老師畫地圖，用比例放大法，在一整張新聞紙上，先用鉛筆打上方格，先用鉛筆畫，再用毛筆描，最後用不同水彩把全國行政區畫出來，當然山川、河流，城市、鐵路也要標註清楚。還幫李憲成老師製作過地球儀。

李在連校長和於建蘇老師夫婦當時有一個女兒和一歲多的男孩，有時帶到辦公室玩。這個男孩的乳名就用爸媽的姓李、於兩個字，諧音就是鯉魚，很可愛，我有時候把他把抱在桌子上讓他爬著玩，大家都很開心。

短短的代課三個月，儘管已經過去60多個年頭，回憶起來恍如昨天，當年的校領導老師大多作古，當年的同事情和師生情仍然留下美好的回憶，因為大顧國小是我家三代人的母校、我初為人師的名校

為紀念教師節33周年紀念日而作

2017年8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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