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mino 要讓所有人聽到他的聲音

Smino 命中注定是要做音樂的。至少，這是一直指引著他在藝術之路上前行的想法。今年初他來 VICE 總部做客的時候，我和他交流了我們兩家人共同的音樂背景。我們的祖輩早年都和傳奇音樂人共事過：Smino 的爺爺曾為布魯斯傳奇人物Muddy Waters彈貝斯，而我爺爺給 George Clinton 的 Parliament-Funkadelic 當過兩輪巡演鼓手。意識到我們在相似的音樂環境中長大，他頓了頓，說：「兄弟，你本來是塊做音樂的料啊。」與我不同的是，Smino 真的證明了，他擁有成為偉大音樂人的潛質。

這位來自聖路易斯的藝人在還沒有使用藝名（Chris Smith Jr. 是他的本名）的時候，就憑藉他的說唱音樂嶄露頭角。有一天，當他在房間里唱著玩被姐姐聽到后，姐姐告訴他應該多嘗試用這種方式表達自己。他把這份鼓勵記在心裡，卻沒有立刻行動。最終，在姐姐的再三督促下，他開始了音樂創作。如今他將柔和動人、音調變化多端的吟唱與疾速的說唱美妙拼接—— Chance the Rapper、GoldLink 等人也時常會唱出這種近似的風格。

去年的 EP《blkjptr》呈現了 Smino 技藝最為精湛的狀態。他的說唱不費吹灰之力地升華成為充滿激情的合聲，講述複雜的愛戀關係與社交媒體的危險四伏。他的首張個人專輯《blkswn》也已於3月14日發行，這18首歌曲是從《blkjptr》出發的一次無縫銜接的進化，製作全由固定合作者 Monte Booker 操刀。引人矚目的幾首包括單曲「Anita」：活潑歡悅的 flow，獻給一個愛慕的女孩；「Netflix & Dusse」則聚焦了千禧一代的典型約會模式；他和 Ravyn Lenae 的假聲更是讓「Glass Flows」熠熠生輝。當 Smino 上次來到布魯克林時，我們談了談他的音樂成長道路、為何要遠離社交媒體、以及首張專輯的幕後故事。

Noisey：過去的一年裡，Kanye West、Chance the Rapper 等藝人讓人們關注到，福音音樂似乎在 hip-hop 文化中回潮了。作為一個以福音音樂為根基的藝人，你怎麼看？

Smino：我覺得對我們這群人來說，福音是一直都在的，但重要的並不是讓它成為潮流。也有很多人做 funk 的東西，但我不覺得那就是潮流。但是即使在 trap 界，當 Future 在唱「March Madness」的時候，如果你把速度放慢也能聽出點福音的味道來。那是我們血液里的東西。Chance 只是做得非常直白，把 Kirk Franklin 放到一首歌里什麼的。福音和靈魂樂從來就沒有在我們心中絕跡。

我看到你說，如今的音樂人終於充分意識到了自己聲音的力量。你認為是什麼幫助他們找到了這種信心呢？

大家現在不光想聽來自街頭的 rapper 了。他們想要了解一切，想要一種能和自身產生共鳴的東西，並不一定要來自街頭。我的一些朋友就是我最愛的那類音樂人，因為他們用自己的聲音去完成一切。歌詞所能表達的事物是有限的，所以你要把自己的嗓音當成號角一樣使用。不過大家主要還是想保持一種享受的態度吧。

這和一個人接受的音樂教育是分不開的。曾幾何時，黑人音樂中的匠氣還是挺重的，因為公立學校里還有樂器課。

是的。而現在我們鼓勵大家用各種方式發揮自己的嗓音，年輕人喜歡Rae Sremmurd這樣熱衷轉調的小夥子，或者是唱起來特別瘋的 D.R.A.M.。這很鼓舞人心。過去就算我清楚自己可以做到，但卻不知道聽眾是否喜歡。而現在就可以放開做自己了。人們有了堅持本真的勇氣，這也是我喜歡目前這股趨勢的地方。

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鼓起勇氣，讓人們聽到了你的聲音？

還用 Chris Smith 這個名字玩音樂的時候，我在聖路易斯出過一張叫《smeezy.com》的 mixtape，我有在裡面唱了一些。挺酷的，雖然也沒跑調，但真的就是十分平淡。也僅此而已了。小時候我一直唱 Sisqo 的「Incomplete」，我姐姐就說：「你很有唱歌天賦啊，別瞎玩了。」但我很緊張，並沒有在那個年紀做出過嘗試。真希望那時就有人推我一把，要是早點開始正經唱，我大概會比現在出色許多吧。總而言之，我是從2013年開始打定主意演唱的。

這份自信是因為收到了好的反響呢，還是一種內心的認同？

我單純希望自己的音樂好聽。我從來不會根據別人的想法去評判音樂，也不會因為別人想聽就去做什麼東西。我只做自己想做的，首先的一條就是我覺得滿意。能夠分清楚自己的東西是好是壞，也是一種十分重要的天賦。

《blkjptr》里有一首「Running」，你談論了在這個時代背景下該如何逃避現實，還有身份認同的問題。在眾多虛假篡改的形象包圍下，你是否也覺得尋找自我是一件十分困難的事？

今年一上來我就把手機里的社交軟體都刪了，因為去年年底的時候有一天我上著 Twitter，突然就覺得這一切真的太低級太蠢了。除非是我可以拿到錢，或是打幾個廣告，但無論如何就是很蠢。我們就這麼看啊看，刷啊刷，好像被吸進去一樣。戒一個月網，你就會意識到自己過去根本沒有在完完全全地體驗生活。你一定會看到不同之處。

搬到紐約以後，我就定下目標，不要老是戴著耳機走在路上。想想就很瘋狂，我竟然不再去聆聽外界那些自然的聲音了。

是的，我有陣子也拔掉了插頭。接著我做了幾首新歌，效果十分驚人：真的已經有段時間沒能這樣去傾聽自己內心的聲音了。我不知道這和戒網有什麼關係，但我就是不再去看那些了。大家都該算算自己每周要在網上泡多久，有多少寶貴時間是你在無意識的情況下投入進去的。打開 Facebook，你就能在屏幕上看到所有你喜歡的破事兒。我只是想試著更了解自己，而越是了解自己，我就越是能夠在這個世界和上帝面前成為一個好的藝術家。

作為一個習慣先做自我批評的人，你會怎樣評價《blkswn》？

我會說，能夠把這張唱片稱作我的作品，我感到很自豪。我拚命工作，自始至終和死黨們精誠合作。全都是我和 Monte 一起在努力，我好朋友 Felix 也有參與。當然還有其他所有的朋友。我想我的鐵杆冬粉也會為我驕傲吧。

在《blkswn》中那首「Netflix & Dusse」的最後，你和你爺爺談論了「保持真我」的話題。你們的關係如何？

很好。我爺爺和他的孫輩都很親近。他是個很有趣的人。知道為什麼我這麼能講笑話嗎？都是從他那兒遺傳的幽默感。他也是音樂家，曾經給 Muddy Waters 彈貝斯。他會在教堂里用那種非常布魯斯的嗓音唱歌，記得我叔叔會說：「別用那種鼻音。」他的歌聲就像我在「Anita」里唱一樣，有種沙啞粗礪的感覺。

你是不是需要通過這類的對話來讓自己保持精神鼓舞、鬥志昂揚？

每次聽到專輯的這個部分，我都會閉上嘴好好聆聽，好像他就在那裡和我說話。爺爺是我最尊敬的人，這樣的對話讓我明白自己應該把重心擺在哪裡。

你最享受專輯里哪首歌的創作過程？

有一首隱藏的秘密曲目，也許是我最享受的。它名叫「Krash Kourse」，有 Noname、 Jean Deaux、Bari、Phoelix 和 Monte 等人一起參與。這是我們在洛杉磯的 Red Bull Studios 製作完成的，是一首純粹的朋友們之間的合作。

還記得第一次完整聽到成品時的心情嗎？

專輯是在洛杉磯完工的。那天我還剩「Father Son Holy Smoke」里的最後一句要錄，完成的時候我真他媽要哭出來了。整整一年，這是我和 Monte 辛苦勞作的成果，現在它終於和大家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