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連載 || 再婚（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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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粘糕生意一炮打紅。為此，董婉提出訂製專用包裝袋，起一個響亮的名字。

穀雨說，「就叫董姐小粘糕吧！」

董婉說，「行，這名字不錯！」

穀雨笑了笑。

董婉說，「我知道你在損我，說我是粘糕。管它呢，賺錢就行！」

穀雨用手機拍了小粘糕的照片，又配上四句打油做廣告詞，發到朋友圈和一家小廣告報上。

藍姐第一個點了贊，評論說「有意思」。開始做小粘糕時，董婉並不會做，穀雨找到藍姐，讓她酒店的面點師教了教，就生產了。

緊接著，生意圈的朋友也紛紛點贊，要求供貨，僅南皮一家大商場的訂貨就讓董婉叫了「媽，這麼多呀！」

穀雨的廣告詞是這樣寫的，「董姐小粘糕，個頭不算高。長著三隻眼，沒有後腦勺」。其實寫的就是董婉，董婉小巧玲瓏，個頭當然不會高，三隻眼既指小粘糕上有三個紅棗，也說董婉人會算計，唯利是圖，當然要比常人多一隻眼。沒有後腦勺，是說董婉說話不講方式，做事不想後果，圖一時嘴皮子快活。董婉就是這麼一個人，有多壞嗎？看不出來。

說董婉精明能幹，大刀闊斧，雷靂風行，穀雨不能不服氣。首先，董婉提出實行計件生產，按盤計酬，日清日結，做一盤給兩元，快手一天可以做二百盤，日收入四百元。這對於普通女工來說近乎天文數字了。一下子吸引了五十多人前來，把作坊擠得水泄不通。連金圓餅的生產場地都佔了，這可不行。更嚴重的是一下子又上了兩個蒸車，一個蒸車用電量就是一萬二瓩，兩個就是兩萬四瓩，再加上貼金圓餅的蒸烤箱三萬六瓩，同時開動的話，電錶、電線根本吃不消。這可怎麼辦？

董婉給以前的同事打電話，同事在單位上是電工，電業局有人，當天就掛了一塊新表。穀雨說謝一謝，董婉說，「不用，哥們兒，當初追過我，冬粉，不鏽鋼的！」

見董婉得意洋洋，穀雨說，「牛逼！」

董婉說，「真的，別忘了，我爹是頭兒！」

再就是人員調配重新做了調整。把金圓餅一塊交給高姐全權打理，把王玉抽調到小粘糕這邊來，穀雨也把百分之八十的精力放在小粘糕上，畢竟是剛起步，外面的業務關係都是穀雨的，想不介入也不可能。

這麼多人做粘糕，蒸盤不夠用。董婉一口氣要了一千個。把賣炊事機械的高老闆嚇住了，說，「多大的作坊，一下子要這麼多？」

董婉說，「管呢，姑奶奶干就干大的！」

高老闆耐著穀雨的面子，沒有發作，但又吃不下啞巴虧，問穀雨，「這是誰呀？」

穀雨說，「你嫂子！」

高老闆說，「我說呢，原來是嫂夫人！」

粘糕生坯好做，蒸制又出了難題。蒸熟容易，風乾裝袋難，一是要有時間，二是要有晾曬場地，三是人少了根本不行。穀雨想從做粘糕的婦女們中抽調一部分人，但沒人願干，時間長，工資低，不如做粘糕自由。

董婉一個電話，把她媽、她妹、她哥、她嫂、她弟、她弟媳外加侄男侄女、干姐們兒全叫來了，這年頭，不光有錢任性，有人也任性。這些人除了頂長班的給工資，其餘的不給工資，還都樂意幫忙。不過，每天的吃喝拉撒都落在穀雨身上，小舅子們要酒喝，要姐夫來陪，你說有什麼辦法。

一直干到臘月廿三，過了小年，粘糕的需求高峰期才過，也到了放年假的時候了。

董婉叫穀雨，「來，幫幫忙！」

穀雨跟著董婉走進他倆臨時隔斷出來的寢室里，董婉指著兩個鼓鼓囊囊的大編織袋說，「趁今天歇班，把錢數數。完了去買過年的福利，給工人們多發些！」

穀雨說，「怎不存到銀行里？」

董婉說，「顧得上嗎？再說，我就怕數錢，我爹把我調到銀行，只上一天班就回來了，一數錢就頭暈，還是開我的小吊車好。」

穀雨說，「你呀……」

董婉說，「我這人喜歡簡單，不像你，總是想那麼複雜！」

穀雨說，「這要數多長時間啊，你看，大票小票都混著。這樣吧，你來分類，我數，然後捆紮好，送到銀行存起來。」

董婉說，「你把大門鎖上去，今天誰也不見！」

從上午八點清點到中午，小粘糕賺的錢數出來了，是十三萬。

董婉說，「老蛋結婚的錢夠了。怎麼著還得收一部分禮錢，我粗略地算了算，光我的親戚朋友，也能收五、萬，再加上你的關係……」

穀雨說，「我的關係就不通知了，沒名沒份的，不好說話。」

董婉說，「什麼叫沒名沒份？老天爺都知道我倆是夫妻！」

穀雨說，「到時再說吧。明天就放假了，今天務必把發給工人的油米面弄回來。你小粘糕這塊不用發，都是臨時工。」

董婉說，「揀著主要的骨幹也發，對我這幫親戚也得有所表示，不能用人靠前，不用人靠後！」

穀雨說，「你看著辦吧，我去辦我餅子這一塊！」

董婉說，「你那一塊有結果嗎？」

穀雨說，「多虧了高姐，預計可盈利二十萬，我想重獎她！」

董婉說，「你又動歪心眼兒？」

穀雨說，「動什麼歪心眼兒，用人嘛，就要賞罰嚴明！」

董婉說，「你們男人……」

穀雨說，「男人就沒好東西嗎？別鬧了，安安生生過日子吧。想法給高姐找個合適的人，她一個人帶著孩子也是難。另外，你跟我去見見藍姐，這小粘糕生意仗著人家了！」

董婉說，「是啊，看來什麼樣的朋友也得交，這次人家幫了大忙了！」

穀雨說，「等我辦了退休，就不幹了，把生意交給兒子，我們出去轉轉，玩玩！」

董婉說，「那不行，不能都給你兒子，老蛋也有份兒！」

「老蛋，老蛋，」穀雨說，「給他他幹得了嗎？」

董婉說，「那就轉出去，弄一筆錢養老！」

穀雨說，「你呀，心中只有老蛋，什麼時候也考慮一下我的孩子們！」

董婉說，「你的孩子都挺爭氣的，哪像老蛋……」說著，一行淚就落下來。

王漢中，曾任《棗花》詩社社長，滄縣文化館創作員，《渤海》文學季刊編輯，滄州市首界作家協會理事，省作家、企業家會員，八十年代，在《東方少年》、《詩神》《朝陽文學》《春風》《藍天》《滄州日報》、河北電視台等發表小說、詩歌。2015年創建「水晶詩園」及《一葦詩刋》，在報刊及網路發表詩歌近百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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