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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親情詩的義與素——《烹詩》(21)

《海燕》主編李皓評價——

近年來,詩人出身的李犁成為詩壇最為炙手可熱的詩歌評論家。

他區別於學院派的教條、故紙堆和引經據典,他區別於草根評論家的無厘頭、情緒化和無原則。

他的評論語言自成一家,一語中的,深入骨髓,詩化的表述堪稱美文,正在為越來越多的詩人們所追捧。

他的評述文字通俗易懂,老少咸宜,對初學者有指導意義,對已經成名成家的詩人有醍醐灌頂的警醒、提攜。

新親情詩的義與素

我理解的親情詩應該像一個親人在擁烤著火爐,即使是在大雪紛飛的嚴冬,讀者的心也無比溫暖輕鬆溫馨明亮。這幸福的感覺很久沒有了,因為詩壇一直被一種陰冷和自私的情緒籠罩著,我稱之為灰色情感,就是冷漠冷酷冷靜地逼近真相,而忽略了詩人的熱愛激情和關懷,其實這也是一種陰霾。詩人必須走出自我,走到藍天下面,給讀者以陽光雨露和聖潔與愛。最近讀到一個詩人專門寫給母親、父親、妻子和他謂之為鄉下祖國的生他養他的小村莊的幾本詩集,內心一下子燃起了炭火,幾乎一瞬間就把偏出感情視線的詩歌從遙遠寒冷的地方拉到身邊。從這個角度來說,這種親情詩的貢獻就是恢復了詩歌倫理,具體就是說寫溫暖的詩歌,做有情有義的詩人,並與別人的命運肝膽相照。這不僅是正能量,更是讓詩歌本身恢復了氣血並紅潤飽滿起來,這就凸顯出詩歌本身的光芒,重新喚起了讀者對詩歌這種體裁的熱愛和關注。

深情、感恩、善美是親情詩的內核,但我個人比較感動和看重的是詩歌中「義」的部分,義是真情的升級,有捨己為人的意味。義常和俠連在一起,俠義就不僅是情感上的援助,還體現在行動上。所以俠義這個詞總是讓人熱血沸騰,它代表著正義和真誠,坦蕩和犧牲,還有情誼和泰山一樣的信諾。它讓詩歌充滿情懷和高度。所以古人云:「俠之大者,為國為民。」有俠義的詩人才能寫出大熱大愛大時代的作品。

一個詩人給自己的親人故鄉寫幾首甚至幾組詩歌是一種感動,而每個親人寫一本書就是一種義舉。尤其是詩人自小就離開了家鄉,三十年後把自己的寫作觸角又伸回故鄉,有組織有預謀有整體布局和不放過一個詩意的細節來寫,就是一種大情大義。而且這些詩中的人與物不是作為詩人抒情寫詩的道具,而是詩人寫作的主旨,也就是說詩人不是為了自己寫詩才想起親人和故鄉,而是為了親人和鄉親們的命運,為了凸顯村莊的價值才寫作,尤其是把鏡頭對準了那些沒有情感交際,而又是普通平凡甚至貧窮落魄的平民身上,這樣的詩歌就有了情義的,有了良知和溫度。

俠義是詩歌中的鈣和鐵甚至是鋼。有了它詩歌就充滿了浩然正氣並慈愛溫情。這種自動地去接納和感受別人的苦難,而又能與苦難休戚與共的詩人才是當下最需要的詩人。

這種親情詩的貢獻還在於改變了親情題材詩歌的美學類型,在我們習慣的那些歌詠父親母愛的詩歌里,我們更多看到的是懷念與追憶,悲痛和遺憾。這樣的詩歌雖然真實雖然深刻甚至徹骨,但是大部分是寫作者在懺悔和自責,憂傷浸透詩篇,美學類型上是屬於悲劇的。而剛才提到的這幾本詩集中的詩歌卻充盈著歡快愉悅和幸福。這除了作者捕捉了生活中可愛有趣的細節,更可貴的是這些詩可以當面給父母和妻子朗誦,寫者與寫作對象可以一起交流並完善這些詩歌,作者和接受者一起構成了完整的詩篇。這種即時性和鮮活性,詩里詩外的溝通和交融就讓詩活了,那些文字像有血有肉的孩子在他們中間快樂地呼吸和蹦跳著。

這樣的親情詩超出了詩歌本身的範疇,而成為社會的倫理的道德的一部分,因為詩人解決了一個長期人性的難題,即「子欲孝而親不待」的終極遺憾,啟示我們孝心愛心不能拖延,不能等待。而且要總結人生,及時地記取和銘刻下親人以及生活中那些生動的深情的有趣的快樂的人生瞬間,並讓它們在詩歌中保鮮且永恆。讓我順手牽出一首這位詩人寫給妻子的詩歌:「有一年/你咬了我一口/我剛要發火/突然想到你是屬狗的/我原諒了你……可我后怕又幸福/你那一天要是一口/把我吃了/我永遠永遠/見不到你了/後來的後來/你也常常『咬』我/只是比吻還輕」。生動有趣又深情。推想,當這首詩歌展開在兩個人面前的時候,幸福一定被推向極致。這時,詩歌不只是一種文本,而是成為一種實用的歡樂劑和和諧劑,甚至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一個女兒,一個兒子,總之是幸福的聚焦點和集大成者。

這首小詩成功還在於它的寫法,這寫法有點小品的味道。先拋出一個包袱,吸引大家,並讓大家猜想,然後一抖,讓讀者眼前一亮,有一種找到謎底的感覺,捧腹然後情感為之鍍亮並被幸福爆破。這也是這位詩人親情詩的總體且自己發明的寫法。把真實的事件情節化小品化,用自己的智慧把雜亂的記憶條理化,並在日常瑣屑的毫無詩意的地方中汲取出詩意,在濃縮的詩行里鼓盪著起承轉合,這是作者的氣在流動,一氣呵成的情感之氣,性格之氣,才氣和對萬物的瞭然之氣,以及心靈中的美和靈韻之氣。

這些親情詩的最大貢獻還在於讓迷茫中的詩歌找到了方向,找到了根。那就是任何詩歌的本源都是情感,而親情愛情鄉情就是感情中的感情,是感情之本源。當我們詩人不知道寫什麼的時候,請你重新並細緻地想想你的父母、你的愛人、你的故鄉,那是你的生命,你的一切愛和幸福以及痛苦的源頭。這是我們忘掉了的寫作常識,這位詩人用他的寫作實踐再一次提醒我們不論是寫作還是做人都不能忘本。

(引用詩歌作者為劉福君)

樸素與仙靈

技術讓人震驚,但感動人的不是技術,而是技術的夾縫中冒出來的情愫,哪怕細弱如青草,但它的清新,它的真而純,總會令人怦然心動。很多時候我喜歡也情不自禁地把詩歌想成樸素仙靈的青草,這剛剛發芽的草就是大地的女兒,她緊貼在大地上,就像一個孩子在給母親寫親切的情書。

做一顆青草,就是永遠的低調。誰的姿態越低,誰飛得才越高。好的詩人不要做眩目的花,而甘願做樸素但生命力最強最旺的青草。青草不計較身份地位,不在意自己是誰,這是一種胸襟;青草又是母性的,因為她的慈愛無處不在,即使和自己無關,既然是美,就把她們迎進自己的視野和胸懷。這是一顆懂得欣賞懂得珍惜的女兒心:「一月天明。二月蘇醒/三月春風騎馬過玉門/留下長城/四月,綠裙拖曳//五月生出的小耳朵/六月妖嬈/七月招蜂引蝶,是是非非/八月,思想漲高/懂得真愛,做了母親……//十二月/我聽見人類的腳步聲/驚動了詩人——/他揭開門帘/望見大雪紛飛/草和草籽/站在冬天的牙齒里……(任佐俐《青草的自述》)」。

詩中充盈著一股氣,催使詩歌流速加快,讓人非一口氣讀完不可。氣流讓詩歌連貫激蕩而且飽滿。很多優秀的詩歌中都貫穿著一種氣,但不同詩人這種氣是不同的形態,更多的時候這種氣就是情感,情感在詩中猶如一根紅線,把互不相干的形象連綴成一個整體,而且不管思緒怎麼蔓延,枝枝杈杈中我們也能看到不變的靈魂。類似那句老話:形散而神不散。而且隨著情感的凝聚和奔瀉詩歌也呈現不同的景象。我喜歡這樣的詩歌,有些許的傷感但讀起來並不心寒,意象瑣碎但因灌注了情感,變得連綿,連綿的氣息中散發出自然的芳香。

這樣的詩歌讀起來不費勁,而且有一種清新撲面而來。真的就像離離的青草,真切蓬勃,還帶著沁人心脾的氣息。這符合我一向提倡的真實樸素,簡單透明的美學思想,還有真誠和深情。好的詩歌都是這樣有感而發,從自己出發,通過所見之物直接抒情。詩歌在這裡像一個洗去胭脂的女孩,露出清水芙蓉的本質:「大雪要來/赴大寒的約/我要趕緊回村/叫醒打盹的柴禾/拭亮水缸里的鏡子/屋頂上安排好炊煙//我想勸雪歇在十里之外/進村的路先鋪上毛氈/樹上都點起燈籠/鳥窩墊好絲綿//讓書卷在案頭等一等/讓棗香在灶上等一等/讓紅梅在枝上等一等/讓惦念在心裡等一等//讓高興慢慢來(陸蘇《大寒》)」。

表達是簡單的,內容是清晰的,雖不新奇,只要你細緻的吟誦,你就會被這首詩歌所營造的情境籠罩,被它傳達出的氣息迷醉。而且視覺效果明顯。這裡詩的切入點就是圍繞大寒這個節氣組織與之相關的意象,在詩人情感的滋潤下,這些意象開始復活,好像被雪水清洗過,變得清新動人。從而詩意開始瀰漫。就像水果味的口香糖,簡單但意味卻很綿遠。

這樣的風格同樣也出現在方海雲一首寫雪的小詩里。《冰雪聰明》:「從天之上逃下來/先是恣意地爬上樹梢和房頂/和夜行人一遍遍飛吻。最後/再把坑坑窪窪溝溝坎坎/掩起來//這些天使們,有多淘氣啊/自以為這麼一鬧騰/一切就被藏起來,一切就/雪白雪白了//一場雪,它能覆蓋什麼」。

幾乎不需要解釋。全篇採用的是白描,只是最後一句:「一場雪,它能覆蓋什麼?」加重了詩歌重量,像一粒種子,播進了土壤,讓土地有了內容和質的變化。這是意義的力量,是詩歌的內核。也是這些詩歌與生俱來的氣質。它像一個人的標籤和身份,無論你身處何處,生活多麼變異,人們也會根據它一眼把你揪出來。這些詩歌的氣質就是樸素和簡單,還有自然和清新。它是一個詩人寫作的根和魂,是命運。從此不論是寫什麼,怎麼寫,還是走多遠,怎麼滄海桑田,都是從這裡滋生和蔓延。

但是樸素不等於黯淡,簡單也不等於淺薄。它代表著一個人的修為和詩歌的品位。只有歷練人生的人才知道樸素和簡單的境界,只有經歷了滄海才明白水只是水。任何技術上的風雲變幻,都是詩歌的「馬甲」。詩歌就是詩歌,它所追尋和最後的歸宿就是人類最初的品質,那還是樸素和簡單。像禪宗說的人生的三種境界「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看山還是山,看水還是水」。這就是人生追尋的過程,從無到有再到無。這最後的境界,就是最高的境界,而最高的境界就是回到本來或者本原去。

一個詩人能做到樸素和簡單,除了她先天的氣質因子,還和她寫的內容有關。首先這些詩人不寫那些複雜的東西,譬如很多女作者挖掘的生命體驗、內心獨語、潛意識還有幻覺和預感等等。這些詩人寫的就是自己所見所感所經歷的。故鄉、親人、往事,詩人用的是追憶。還有經歷的事件以及目光所及的自然中的動植物,譬如月光、露珠、陽光、清泉,寫它們用的是擦拭法。

和親人說話,沒有人會裝腔作勢冠冕堂皇,這題材本身就決定了詩歌的真實自然。而擦拭法,就是用新鮮的言語和感覺擦去陳舊的言語和感覺,洗去鉛華,呈現自然,讓真相和心靈更清澈和透明。所以我們會輕而易舉的走進這些詩中,發現作者的詩心:「這個世間,說話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了/甚至簡單到可以省略/比如:愛。(《大地之上》)」。

短短几行但扎靈魂,簡單而深刻:人生其實不需要的東西很多,連愛都可以不必說出來,那詩中前面提到過的腳步、電話鈴、手機等等整天的吵鬧,有什麼價值和意義?

這小詩先白描,最後寥寥幾字給詩歌安上心臟,就是思想,思想使詩歌陡然增加了重量。重量讓樸素中含有意味,簡單里蘊含思想。而作為一個女詩人,天生的敏感和細膩,使她更容易多愁善感,對萬物感懷。這些情緒輕易地從詩歌里暴露出來,讓我們感到清新的氣息下面,流淌著一股善良脆弱而又感傷的情感。這是對人類和美好事物的悲憫擔憂使然。

這讓我們質疑詩歌到底還要不要技法?假如上面那首《冰雪聰明》中沒有這幾句:「這些天使們,有多淘氣啊/自以為這麼一鬧騰/一切就被藏起來」,這首詩歌還是否這麼鮮活和生動?但這幾句的產生又是來得那麼自然,是自動生髮的流淌出來的,沒有一點思維發力的痕迹。其實這幾句就是我們常說的擬人化,但是它不是作者有意的技術為之,而是作者內心真實的感受無意中與技術相遇了。

所以我們說好的詩歌中是有技術存在的,只不過這種技術不是作者有意為之,而是這種技術化成了詩人的一種習慣,像鹽融化於水,看不見但水的質量已經改變了。所以真正的寫作者之間不在意你寫什麼,而是怎麼寫。像一個好的舞者,舞什麼無所謂,重要的是舞技的優劣。真正的舞者,內容和舞術還有舞者是渾然一體的,舞者手足之間,都體現了三者的合一,雖然簡單,但有無窮的玄機,體現了舞者和舞本身的精神。舞者自己就是一個精靈,他(她)自己就是舞的全部。這同樣適用詩歌。

李犁:父母起的名字是李玉生。遼寧人。屬牛,長相如牛,性格像牛又像馬。就讀北京師範大學文藝美學研究所班。上世紀八十年開始寫作詩歌和評論。1992年後與酒長廝守,與詩偶爾偷情。2008年重新寫作,評論多於詩歌。出版詩集《黑罌粟》《一座村莊的二十四首歌》,文學評論集《拒絕永恆》,詩人研究集《天堂無門——世界自殺詩人的心理分析》;有若干詩歌與評論獲獎。為《文人書畫》主編。

詩評媒編輯部信箱:[email protected]

法律顧問: 河南有道律師事務所主任 馬 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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