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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曉蘭:在哈佛聽講座

2012年9月至2013年8月,我有幸參加了國家留學基金委-哈佛大學文理學院聯合培養博士后項目,在哈佛學習了一年。在這一年短暫而珍貴的時光里,除了埋頭於哈佛大學宏偉而奢華的Widener圖書館里如醉如痴地讀書、在哈佛燕京圖書館里旁若無人地查閱資料,在哈燕和東亞系如饑似渴地旁聽哈佛大學東亞系著名漢學家的各種課程之外,閑暇時間也旁聽了很多講座。

費正清研究中心的講座盛況

哈佛的講座很多,尤其是費正清研究中心的講座,幾乎每天都有。講座時間多安排在中午、下午課後或者雙休日,這樣可以避開上課時間。在費正清研究中心註冊一下,管理員就會將本周的講座活動提前發到你的信箱里,這樣你可以選擇自己感興趣的講座去聽。除了費正清研究中心的講座,另外東亞系和哈佛燕京學社也會經常舉行各種講座。

總之,只要你有時間,每天都會有各種各樣的講座和活動來衝擊你的大腦,讓你目不暇接。因此,到後來,也只能選擇一些和自己專業密切相關的,或者自己比較感興趣的講座來聽了。我在哈佛聽過的印象比較深刻的講座有以下這些。

一、杜維明教授關於「文化的外延和內涵」的講座

講座是在哈佛科學中心一樓的大會議室舉行的,這次講座是用中文進行的,因為前來聽杜維明教授講座的主要是人。杜維明教授之前已經在哈佛燕京學社進行了幾場講座,這一次是哈佛學者學生聯合會邀請杜維明教授做的講座。杜維明教授的講座由闡明他關於「文化」的定義展開,他認為文化是區別於「政治」的,前者要遠比後者寬泛。

杜教授的「文化」包括三個層面,第一個層面是包括大陸、港、澳、台等地區,第二個層面是包括旅居海外的華人,第三個層面是包括研究文化的漢學家,對文化有興趣和關注問題的海外友人。這個觀點應該是比較令人信服的,也使得的涵義更加廣闊,更具有包容性。成了一個文化上的符號,這是杜維明教授早期觀點的一個重複,同時也是杜維明教授一以貫之的一個重要思想。

杜維明教授是哈佛燕京學社前任社長,早年在台灣東海大學師從牟宗三和徐復觀,來哈佛大學讀書後,從事哲學研究。杜維明教授深情地回憶起自己剛到哈佛大學讀書時期夜以繼日地讀書的情形,說到他當時將每一分鐘的時間都用到讀書上,在哈佛大學學習的三年多時間裡,他甚至沒有去過離劍橋鎮只有三公里遠的波士頓,沒有出外遊玩過一次,而是將所有的時間用到讀書上。

在他求學的那個時代,在哈佛研究哲學是至高無上的榮耀,哈佛的學生因此也瞧不起研究工程的MIT的學生,因為研究哲學是解決人類的根本問題的,而MIT所研究的問題,在哈佛學生看來,只不過是一些機械工人所做的事情,杜維明教授幽默的說法獲得了在座所有聽眾的笑聲。他說他當時對青年王陽明的思想產生了很濃厚的興趣,因此他的博士論文所做的題目也是研究青年王陽明。同時他不但研讀哲學的著作,還廣泛研讀西方哲學家的哲學著作。

杜維明教授

杜教授的講座讓在座的聽眾覺得很慚愧,現在來哈佛的學生,可沒有杜維明教授的這份用功,就我自己而言,便經常坐波士頓紅線捷運去波士頓的城買食物,也經常去波士頓的梅西百貨和Marshall購物,並沒有把寶貴的一年來哈佛學習的機會全部用在讀書學習上。

杜維明教授深情地說到,他現在雖然從哈佛退休了,但並沒有完全在家休息,他選擇了回到文化的最核心的地域——北京,繼續為儒家文明的傳承和文化的推廣繼續努力。

杜維明教授從哈佛燕京學社退休后又受聘於北京大學,長期居住在北京,他幽默地說道:「你們現在住在劍橋鎮多好,環境這麼優美、寧靜,呼吸著這麼潔凈的空氣,而我現在長期住在北京,北京的霧霾那麼嚴重,五步之外就看不到對方。」一言剛落,大家又轟然大笑。杜教授說:「我現在這麼辛苦為的是什麼,就是為了文化和儒家文明在全世界範圍內得到大力推廣,讓儒家思想在全世界生根發芽。」在座的聽眾不禁為杜教授的奉獻精神動容。

杜教授又講到了儒家文明和孔子思想的核心思想是一個仁字,仁即是兩個人友好相處,仁者愛人,仁的精神是說人和人之間要友好共處,整個社會也要和諧相處,這樣才能達到仁的精神。他說現在離仁的精神原來越遠,必須要復興仁的思想,才能可持續發展,文化才能真正有依託。

他憂心忡忡地說,目前面臨的問題很多,環境惡化問題、貧富差距擴大化的問題、地區發展不平衡的問題,思想信仰危機問題,他說現在處在強烈的拜金主義時期,一切向錢看,人的臉上不見有從容和緩之氣,大多數是戾氣。

他說有一次他和大陸的一位朋友講到台灣問題的解決,此人便說:「很好辦,直接給台灣丟一顆原子彈就可以了,看他們聽不聽話。」大家聽到這裡,轟然大笑。然後,他又問那位人:「那怎麼解決日本問題呢?」大陸的這位友人說:「那也簡單,丟兩顆原子彈就行,看他們聽不聽話。」大家又轟然大笑。他說:「你看,目前很多人的思想和認識水平就是這樣,這根本不符合儒家仁的思想。儒家的仁不是僅僅地動武就可以解決問題。」

正因為目前的文化精神的極度欠缺。他目前就是要努力復興儒家的仁的精神,讓文化的內涵重新發揚發明出來,文化或文化才能真正深入人心,得到全世界的認可,成為和西方文明並駕齊驅的東方文明。

杜教授提到的現象和問題都讓在座的聽眾心有戚戚焉。那麼要解決這些問題的根本途徑在哪裡?杜教授認為就是他目前所致力於做的事情,復興文化,復興孔子的仁的精神。不要用政治取代文化,要肯定文化存在的意義。他說全世界的華人都在為文化而努力,肯定文化就是為了能夠發展文化,如果不肯定文化,只承認政治,那麼文化就會越走越狹隘,大家深以為然。

杜教授的講座娓娓動聽,深入淺出,談到的是最重大的,最深遠的問題,所用的語言卻是最淺近的,也是最打動人心的,他的講座得到了大家強烈的共鳴,也讓我們看到了藹然儒者的氣象,看到了儒者優遊不迫的氣度。他有思想,有明確主張,同時也能夠躬行實踐,真正能做到王陽明的知行合一,所以,才能夠成為當代新儒家的代表人物之一。

二、葛兆光教授「從朝鮮通信使文獻看」講座

葛兆光先生在哈佛做講座

葛兆光教授近年來開始重點研究從周邊看,來致力於探討形象的建構和文化對周邊國家的輻射。這個問題和杜維明教授的文化有相關之處,即是看到不僅僅地域上的一個涵義,更多的是一種文化上的涵義。

地域上的意義是受限制的,而文化則具有擴充性和發展性以及滲透性,由此可以看到哲學家和思想家在研究問題上的高瞻遠矚,這種視角、立場和長遠性也和政治家所關注的問題迥乎不同。

葛兆光先生此次的講座主要是從朝鮮通信使的視角看,也就是通過研讀朝鮮使者的文獻記載來研究清朝時期的,研究周邊國家眼中的形象,和文化的內涵和外延。葛兆光先生選取了使清的朝鮮使者的文獻記載,強調朝鮮使者的小中華意識,朝鮮使者認為清朝入主中原是異族入侵,是蠻夷之國,非正統,因此,朝鮮使者認為朝鮮才是中華文化的真正繼承者,是以朝鮮以小中華自居。因此,朝鮮使者在對待清朝人物和制度時有著一種奇怪的自大的心理,他們瞧不起清朝的禮儀文化和典章制度,認為相比於明朝而言,鄙陋了很多,明朝才是中華文化的正統所在,朝鮮自明朝滅亡以來,一直以明遺民自居,採用的紀年依然是崇禎紀年。

但是另一方面,朝鮮由於國力衰弱,在政治上又不得不屈服於清朝,成為清朝的臣屬國,政治上和文化上的這種不一致性,導致了朝鮮看待清朝的奇怪的態度。這種態度在使清的燕行使中存在了相當長的歷史時期,如朴趾源的《熱河日記》中記載的情形即是如此。葛兆光先生對政治和文化乃至文化的幾個核心概念的闡釋,和杜維明教授乃至近年來海外漢學家研究的視角和方法不謀而合,體現了海內外學者研究文化的一種密切相關性和一致性。

三、費正清研究中心關於現當代社會經濟問題的講座

費正清研究中心的講座多而頻繁,多著力於關注當前的經濟、政治和社會發展,而不僅僅限於文化問題。如更多著眼於地方性和區域性的研究,注重於普通百姓的日常生活、民生日用和生存狀態,因此,所研究的問題多是容易被國內學者所忽略的一些問題,如農民工問題、民間宗教信仰問題、民間的通俗文化和弱勢群體生存狀態等。如費正清研究中心的有一期的講座選取了廣東東莞的農民工為研究對象,調查他們的生存狀況和思想。

費正清研究中心關於廣東東莞農民工生存狀態問題的講座

另有一期的講座是講述民間一位大爺用自製的大毛筆蘸水寫字的水書寫,演講者進行了現場錄製,國外的學者看得津津有味,而這種民間文化在國內卻是司空見慣,不太可能引起我們的關注。還有幾期的講座集中圍繞著東南地區,主要是福建和廣東一帶包括台灣地區的民間的宗教信仰。

這種關注於具體而微的研究值得國內學者學習和重視,國內的研究傾向於關注主流文化思潮和精英文化而容易忽略民間的力量和滋生的一些問題,國外的研究在這方面可以補國內研究之不足,值得肯定。

四、其他講座

除了旁聽與自己專業關係密切的講座,如果碰上其他比較感興趣的講座也會去旁聽。從哈佛科學中心經過時就會經常碰見這一類的講座。講座開始之前,在門口的桌子上陳設著各色的甜點、水果和飲料,吸引路過的學生駐足去聽講座。

哈佛科學中心經常會有一些國際最頂尖學者的講座,相對於學者的講座,這類講座的氣氛很熱鬧,討論也很熱烈。因為學生的思維很活躍,演講者經常會被提問打斷,不得不停下來應付各種刁鑽古怪的天才式的提問。而同時演講者的演講也很新鮮生動,形式不拘一格,風趣幽默,互動性很強,經常會逗得聽眾哄堂大笑。

有一次在哈佛科學中心旁聽了MIT一位諾貝爾獲獎者關於基因問題的講座,這位老先生的講座就被頻繁打斷。有一位學生很不客氣的站起來說,你的聲音太小了,聽不見,老先生只好抱歉地回到說是音響問題,趕快停下來調整麥克風。不一會兒,另一位學生站起來說PPT放映效果不好,老先生只好請工作人員來協助他調整PPT的播放效果,這樣經過各方面的調整,講座也達到了最理想的狀態。

哈佛科學中心MIT諾貝爾獲得者的講座

整體而言,國外的學生和學者的講座都更加強調交流互動,堂上堂下融為一體。如果有學生不滿意或者不同意的地方,他們會站起來質疑和發言,有的甚至不用舉手,直接就會打斷演講。這樣,演講者必須得做好充分的準備,否則,一節演講下來,往往會狼狽不堪,汗流浹背。因為,這些理工科的學生思維實在是太活躍了,太不好應付了。饒是一位諾貝爾獲獎者,他們也不會對你多麼客氣,有了問題照樣會質疑你。

這在國內的講座,包括前面提到的關於問題的講座上很難見到這種情形。因為問題的講座上,聽講座的人也大多是學生。我們長期以來受的教育就是要尊師重道,不敢輕易打斷老師的演講。而國外奉行的大概是吾愛吾師,吾更愛真理。前者是對權威的崇拜,後者是對真理的崇拜。各有側重點,所謂求仁得仁,各得其所,各有自己的合理性和優長,不能輕易否定哪一方。在這個方面,典型體現了東西方文化的差異,是值得深入思考和玩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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